第二十九畫
見對方回頭,秦小帥興致愈加高,「也就是說,外面的少女和掌心的少女其實是兩個不同的人,她們或許曾親如姐妹,如今卻置身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外面少女那抹蘊在眼底的笑意,總覺得給人一種淡淡憂傷感,或許是不想做,卻又偏偏不得不做……」
見到安顏然眼底的詫異,他忙笑了笑,「其實我也是亂說的,我說過我不太會評畫,就第一感覺吧……」
安顏然並沒回話。
今天能進入這個地方的,無論什麼背景,都不會是普通的泛泛之輩。
她收回目光,低低說了句謝謝,轉身離去。
「謝謝?」秦小帥站在原地,目送對方縴細輕盈的背影,頗有興趣的重復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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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貴賓室前,她接到電話,對方微有些焦急的詢問她目前位置。
「我到了,在看畫,不用擔心,等一下你們會看到我的。」她語態平緩,「不,現在暫時不想合影,一切等結束之後再說吧。是的,謝謝你們理解,就這樣。」
掛上電話,她長長舒了口氣。
雖然夏潯簡說過,今時不同往日,她可以適當的任性,又或是適當耍酷。
但她畢竟只是新人,又怎麼能跟叱 畫界這麼多年的傳奇大師相提並論。這次的事,只能說她稍稍有自己的考量。
大賽頒獎于半小時後開啟,展廳旁側的宴廳內,座無虛席。
夏潯簡的位置在第一排,她陪坐旁側,在他們右手邊是評委團,再過去則是各名流畫家。除了夏潯簡,她一個也不認識。
高菲跟著裴瑟坐在第二排,好死不死正巧在他們背後。
她不時附在裴瑟耳旁說什麼,跟著笑幾聲,那自如模樣,似乎早已將那天在別墅受到的打擊給拋去爪哇國。
這所有一切都只維持到主持人宣布冠軍得主之前。
此次國際畫賽,國內的唯一冠軍名為︰夏如安。
這是個很低調的名字,除了曾在伯翔畫賽小小嶄露頭角後,媒體方面沒有關于夏如安本人的任何資料。據說就連領獎那天,對方也沒出現。
高菲的笑容很快就凍結在臉上,坐在她前排的黑發女子緩緩站了起來,沒有懸念,沒有停頓,直直走上頒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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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很炫目,閃光燈更加灼眼。
她穿了件綴著珍珠的黑色高領毛衣,底下是貼身牛仔褲和細高跟鞋,將她腰肢縴細頸脖修長的優點恰到好處的展現出現。
比起其他獲獎者,她可算打扮的非常低調。
黑發縴長,斜劉海下的白皙臉孔精致小巧無瑕,瑩潤的嘴唇微微翹起,仿佛在笑,眼神卻有些淡漠。
目光自台下掃過,她看到了裴瑟若有所思的目光,高菲不可置信的眼神,以及後面幾排關佑驚艷震驚的神色。
這樣的場景在她人生最最低谷的時候,曾在心里描繪過很多次。告訴自己絕對不要放棄,告訴自己總有一天要站得比他們都高!
如今終于憑借自己能力做到了第一步,一切反而變得如此不真實。
視線最後落在第一排那個神態冷傲的男人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在配合她,他今天穿著純黑色的襯衣,領口微敞,修長雙腿交疊著,無聲坐在那里,氣場卻依舊強大到奪目。
她略略傾身,湊近話筒說了句謝謝。
謝謝,不是對別人,只是對他——夏潯簡。
如果不是他,就不會有這一刻的榮耀。
此時此刻站在台上接受掌聲與贊美,她才明白他當初不讓她公開夏如安即是安顏然的理由。夏如安這個身份,與夏潯簡無關,僅僅只是一個靜默的畫者。
夏如安得獎,沒有人會用有色目光看待,即便在事後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身份,也只會覺得夏潯簡沒有偏幫自己學生。
他沒有參與評審,更沒向任何人透露過一句,台下評委團此刻低聲的詫異議論便是最好的證明。
「想不到她竟是夏大師的學生!」
「夏大師,恭喜,果然名師高徒!」
「我看過她參加伯翔畫賽的作品,七、八個月進步如此神速,果然不虧是您挑中的學生!」
……
他側目,只略略點頭,仍沒說話,視線慢慢轉向台上的年輕女子。
她接過獎狀和水晶獎座,朝著他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主持人在旁邊請她說兩句獲獎感言,頒獎者卻在愉悅的笑,「給你頒獎,好歹也該看我一眼吧?」
這個聲音!?
她忙轉頭,入眼的卻是秦小帥那張標準模特臉。
「你怎麼會……」她曾猜測過他可能是參賽者之一,甚至可能是二三獎得主,卻唯獨沒猜著這一層身份。
「你好,我是薩米克,主持人介紹的時候你沒听見?」對方笑侃。
安顏然怔住了。看著這張年輕而的臉孔,她怎麼都沒辦法把歐洲油畫大師、特派全程監賽等等字眼與他聯系起來。
印象中的薩米克,起碼也應該是個年近四十的成熟男人。
「你的作品我個人也很喜歡,希望以後能看到你更具風格的畫作!」
明明是同一個人,這樣換了身衣服站在台上,感覺卻完全不同。
台上不是發怔的地方,她收斂驚訝,朝他禮貌笑笑,「謝謝,我會努力!」
對方再度回以笑容,並朝她伸出手。
安顏然握了上去,卻在下一刻感覺到一股拉力,她身不由己的跨前一步,對方的唇已落在她臉頰上,「不僅是你的畫,對你本人我更加喜歡。」
伴隨著陌生的男性氣息,猶如耳語般的告白,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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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在西方人眼里,那個吻不過是一種問候或是祝賀,安顏然仍覺得很生氣。偏偏人在台上,不好發作,只能安慰自己當被狗狗舌忝了一口。
頒獎結束後,是留給記者拍照和提問的時間,冠軍夏如安姍姍來遲,加上另一重身份,自然受到熱烈圍堵。
等到她好不容易月兌身,已不見了夏潯簡的蹤影。
主辦方的工作人員跑來,送了張房卡到她手里,他們為所有畫賽的入圍者統一安排了入住的酒店,並告訴她晚上在酒店宴廳里將有一場學術交流自助晚宴,請她務必要參與。
之後,對方又禮貌詢問夏潯簡的去向,他們同樣為他安排了房間,並非常誠懇的想邀請他參加晚上的宴會。
得知她不清楚,對方顯然有些失望,但還是把房卡遞給她,請她幫忙轉交。
安顏然在美術館尋了一圈,連之前他休息的貴賓廳也去了,但都沒找到人,就連打他手機也無人接听。
依他的個性,該不會看到人多不耐煩,一個人先跑了吧?
想到這里,她忙朝停車場走,卻在過道上被人自身後喊住。
關佑凝視著她,神態溫柔朝她走來,「恭喜你。想不到幾個月沒見,你竟變得這麼厲害。」
除了說聲干巴巴的謝謝,她再不知道說什麼。
所有的情緒都似乎在那晚對話時發泄完了,隔了這麼久再見,她竟發現自己再不會因為他有任何情緒起伏。
看著她這副模樣,他倒是自己忍不住輕笑起來,「小然,你似乎又有些改變了……今天你站在台上那一刻真的很美。」
「很抱歉,我還有其他事,如果你——」
「我跟高菲分斷她,「視頻播放器是你寄來的,對麼?起初她不肯承認,但我那間工作室知道的人很少,除了她別人沒必要這麼做……我從來沒想過,她會這麼攻于心計……」
此刻,她實在沒心情听這些,「關佑,我必須打斷你。我想告訴你,無論你跟高菲怎麼樣,我都已經不感興趣。
其實她說的沒錯,一開始去她那里工作,幾次接近你,都是因為我想報復你們!攻于心計四個字你也可以用在我身上……無論如何,我想我們以後不見比見要好。我真的有事,再見。」
說完,她迅速轉身,快步離開。
他站在原地,安靜看著她的背影沒有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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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夏潯簡電話的同時她已趕到停車場,她敲敲6的車玻璃,揚著還在響的手機,朝駕駛座上的人笑笑,「終于找到你了,老師!」
他降下玻璃,挑眉側頭看她,那眼神不知怎麼的讓她感覺不太妙。
安顏然隨即明白過來,忙解釋,「這不是在外面嘛,大家都知道你是我老師,哪有學生直呼老師名字的?」
她忙沖他軟軟笑,「剛才不見你我好著急,四處跑著找你,你怎麼都不接電話?」
他看了她一會,還是答了,「手機在車上。」見她還站在那里,忙蹙眉示意她上車。
「去哪?」她繞過車頭上車。
「回去。」
「回去?」安顏然傻了,「可晚上還有個學術交流晚宴啊,主辦方連房卡都給我了,這是你的——」
他抽走房卡,隨手往窗外一丟。
「你怎麼丟了?那張卡是8888,一看就是特意為你訂的總統套房啊!」浪費是很可恥的……
「沒興趣。」他冷冷回一句。
「你沒有,可是我有嘛……」她抱住他胳膊,趴在上面撒嬌,「擺酷我已經擺過了,怎麼說我都只是新人,怎麼能就這樣回去,別人會有意見的~~~~」
「怎麼,你很想參加那種宴會?」他說著,目光卻落在她右邊臉頰上。
「這才剛剛起步,總不能學你這麼酷吧,會把人都得罪光的。」
「做我夏潯簡的人,不用應酬別人。」
安顏然很無力,跟一個從來都俯視眾生的大師聊人際關系社會交往,不是白搭麼?
「可是我都答應主辦方晚上接受記者采訪了……」
他啟動車子,卻開了門鎖,「那麼我回去,你下車。」
「……」她哪里敢自己下車,「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在生氣?」
他別開視線,「不下車就閉嘴,你很煩。」
車子一路飛馳,回去的速度比來時更快,夏潯簡始終緘默其口,晾她在邊上百思不得其解。
終于,車子即將抵達S城之前,她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你是不是在為那個吻不高興?」
她頓了頓,「……吃醋嗎?」不會吧,太瞎了……
問題一出,車內瞬間變得非常安靜,就連她的呼吸聲都格外惹耳。她抿抿唇,忍笑,「不會真的吃醋吧?」
他回頭瞪她一眼,「他還沒資格讓我有這種情緒!」
「哦。」
「我只是單純不喜歡別人踫自己的東西。」
「我是東西嗎?」她指指自己。
「對,你不是東西。」
「……~~>_」她真是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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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蹤多日的小茹終于在次日中午抵達S城機場,她打電話給安顏然時後者還在床上養傷。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那句「吃醋」,昨晚某人發揮超常,前前後後反反復復整得她連叫喚的力氣也沒有。
「現在出不來,下午老地方見吧。」她擱了電話,又滾回床上養傷。
她說的老地方是一家很安靜的私人咖啡吧,因為位置偏僻,地方不大,所以平時客人並不多,價格也不算貴。
作者有話要說︰
俺又準時更新了~~~嗷嗷~~話說女主得獎之後,會從內而外變得更加強大~~
秦小帥還會繼續出場……出場……出場……
PS︰話說大肚皮六個月應該朝天睡還是側睡?S俺怎麼睡都不太舒服……~~~~>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