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松看出對方的驚訝︰「這就是國軍與我軍的根本區別,也是我們獲得勝利的法寶。我軍主力前往東北月復地以後,陶勇同志將帶領部隊組成遼北支隊在法庫、康平、彰武一帶活動,黃志軍、楊俊恆同志將組成遼東支隊在鐵嶺、撫順、本溪、清原、昌圖、開原、西豐、東豐、柳河一帶活動。到廣大的鄉村去牽制敵軍力量,發展抗日武裝。
現階段我軍的主要任務是消滅敵人有生力量,絕不與敵人爭奪城市,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庫法還在日偽統治之下。這是戰略的需要,諸位繼續表面應付敵人,暗中提供情報、物資,掩護傷員即可。放心,我軍所需物資絕大多數來自于繳獲,不會給諸位增加太多負擔,但故意與我軍為敵,出賣我軍情報,破壞我軍的行動者一律視為通敵叛國,我軍必會嚴懲,請諸位慎之。你可以不參加抗日活動,但絕不能助紂為虐賣國求榮。」
擲地有聲、殺氣十足的講話令法庫的名流士紳們心頭一震,連說不敢。
陳海松端起一杯酒,深情地說︰「抗日戰爭比拼的是國家實力,當前我國、我軍還處在弱勢,不能因為我們的到來幻想一夜間掃除日寇,但是我們來了就不會離開,即使天寒地凍、即使鬼魅橫行我們也絕不退縮。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我們也要同殘暴的侵略者拼殺到底,最終的勝利一定屬于愛國愛家的東北人民,我堅信這一點,也會努力去為之奮斗,請諸位也相信這一點,為東北的光復、國家的富強貢獻出自己的力量。來,干」
這一次所有人都慨然起身,表情莊重,湊到陳海松或八路軍將領身邊踫杯,然後一飲而盡,頗有些綠林歃血結盟的意思。
隨後,由陶勇宣讀了遼北支隊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武裝抗租保衛勞動果實。共同協商組建不公開的法庫民眾救國會,楊寶豐任會長、徐嘉林任副會長,支隊派人潛伏商業協會設立聯系據點。各屯發槍十支、子彈一千發建立民兵隊,八路軍派出三人指導指揮訓練,利用鬼子架設的報警電話傳遞消息。鄉鎮官員除被鎮壓的外繼續就職,掩護我軍行動。遷移機械廠、電廠二號機組等設備、工人進入山區建立後方基地。
25日陳海松與法庫縣的士紳名流執手話別,前往開原。由于八路軍分兵四擊攻克了南邊的鐵嶺,北邊的昌圖,開原周圍已無敵蹤,一師三團、二師三團分兵攻克開原所屬各鄉鎮,懲處漢奸,張相鎮、金溝子鎮、業民鎮、平頂堡鎮、松子堡鎮都望風而降,只有中固鎮的民團頭子王子鳴率眾頑抗。
王子鳴早年間在山落草也參加過一段田霖的吉南抗日義勇軍在遼北昌圖、彰武的抗日活動,在昌圖一帶戰敗後看到義勇軍外無援兵內無糧草,失望之下帶著十幾個部下投降了日軍。為了贏得新主子的青睞,賣力地參加對抗日武裝的圍剿,利用地形熟悉、對抗日隊伍熟悉的便利條件,帶著鬼子守備隊抄了老頭好吳海山的家,掏了「黑虎」、「長江好」、「大文字」等綠林部隊的老窩,誘降了三只土匪武裝,單獨組成一只討伐隊頻繁出擊,致使義勇軍軍心不穩、士氣低落,遼北的抗日活動因他而損失慘重。
34年以後整個東北成規模的民間抗日活動基本停止,日本人論功行賞封他為中固鎮的警察署長兼民團司令,他的討伐隊也成了民團骨干,幫助日本人打擊抗日力量、搜刮民脂民膏,仗著日本人的勢力橫行鄉里、魚肉民眾,百姓對他恨之入骨卻懼怕他手里的勢力。
一師三團一營奉命向南發展,通過調查了解到這個鐵桿漢奸的種種劣跡,決定予以鏟除。
而不知死期鄰近的王子鳴從警備電話中得知大批支那軍隊已經佔領法庫正向開原、鐵嶺開進,兩處的鬼子指導官嚴令各鎮警署民團各自堅守,等待大軍救援。四十多歲的王子鳴已經安安穩穩地當了三四年的土皇帝,滿心以為東北已經牢固掌握在關東軍和滿洲國的手里,在中固鎮建立了豪華莊園,新娶了三個黃花大閨女準備做個富家翁。
誰知國軍竟打了過來,他找來幾個心月復商量。
「這股綹子來勢洶洶,竟能佔了法庫,說明不是一般胡子。您老也知道這幾年別說縣城連屯子都沒丟過一個,敵人是有備而來,數量肯定不少,咱們不行就撤到附屬地去,一方面幫助皇軍守城,一方面避免被孤軍包圍。」三當家‘智多星’建議說。
二當家劉二虎不滿地瞥了一眼老三,殺氣騰騰地說︰「過去跟咱們對著干的綹子還少麼,可哪個不是栽在皇軍的手里,在這遼北還是皇軍老大,咱們老2,其他的都是白給,咱們手里300多人槍,機槍十幾挺,小炮十幾門,就憑東北軍那點人槍冒頭就是找死。老大你放心,咱們就守在這非得給這群胡子點厲害不可,讓皇軍知道咱們的實力。」
老四疤臉悍匪出身,一手好槍法從來不服別人,巴不得有人來送死表示支持二當家的。
王子鳴也不肯放棄自己辛辛苦苦掙下的家業,下定決心留下防守,命令各部分段守住寨牆,抽調鎮子里的所有青壯年參加防務,布置好火力,誓要給胡子們迎頭痛擊。
還沒等他調整完畢,警備電話竟傳來敵人的命令,對方自稱國民軍第八路軍,兩個師的主力部隊已經開進了遼北,已經打下開原、鐵嶺、昌圖、康平、西豐,要求各地皇協軍、警察部隊、治安部隊、民團部隊立即放下武器,迎接國軍進駐,接受整編。
王子鳴沒想到對方如此強橫,即使遼北沒有皇軍主力部隊,但守備部隊、憲兵部隊也有好幾百人,戰斗力、裝備、戰術都不差會被一舉殲滅?
「哥幾個,這股綹子硬咒的很,幾個縣城說沒就沒了,咱們區區一個鎮子恐怕難以抵敵呀?」
「老大,敵情不明,縣城是不是丟了現在還不好說,電話完全可以偽造的,目的無非是打擊我們的士氣,欺騙我們放棄抵抗投降他們。」智多星揪著兩撇山羊胡子慢條斯理地分析著。
「這還像句話,再說了,咱們能投降嗎?那些個窮鬼還不把咱們吃了,想想咱們幫皇軍殺了多少人,拆了多少房,搶了多少糧,抓了多少夫?國軍能放過咱們?弄不好討不著好還得罪了日本人,咱們以後還怎麼混?我看只有打了」老2可不肯扔下霸佔的一個大戶人家的房產土地女人去領死。
「二哥說的對,憑咱們的實力,有堅固的防線,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打他娘的一仗,贏了贏下一場富貴,輸了咱就跑球」老四無家無小了無牽掛,喜歡打打殺殺。
身體有些發福的王子鳴睜開微閉的小眼楮,放出一道寒光,對著幾人拱拱手說︰「各位兄弟,咱們的前程身家性命都在這一戰了,老哥拜托了。告訴兄弟們,咱不虧待兄弟,參戰的一人兩塊大洋,打死一個胡子賞五塊大洋,保住寨子,每人再發五塊大洋。」
他們密謀了一夜,剛迷迷糊糊睡著,團丁來報,胡子們打門來了。幾人連忙披皮襖,爬寨牆,寨門前兩匹馬兩個國軍裝束的人正輕松地嘮著磕,全沒到了龍潭虎穴的自覺,這也太欺負人了?對方不知道咱討伐隊的威名?
‘疤臉’提起步槍就想打,‘智多星’一把拉住他,朝遠處努努嘴,老四大眼一望,好家伙,一百多趴在雪地里的步槍正瞄準寨牆,後邊二三十個小炮一字排開,再後邊還有九門迫擊炮亮出黑洞洞的炮口。好家伙,這是哪來的胡子,難怪能奪下幾座縣城,有這麼好的裝備在這遼北還不橫著走?
「兩位英雄,不知是那個山頭的,下怎麼稱呼?來咱小寨有何見教?」老大也被這場面下著了,據說南門也是這陣勢,只好寄希望于對方有交情,陣前和好。
一個軍官掃了一眼寨牆表情各異的眾人,語氣嚴厲地說︰「王警長是?咱們是東北第一師一團三營的部隊,奉國民軍第八戰區陳司令長官的命令收復東北失地,消滅日本侵略者,解散漢奸武裝,恢復國家主權。我軍已于昨日傍晚解放鐵嶺、開原,並通知了你們,現在前來接收中固鎮,請你立即率領所部出寨接受審查整編。」
另一個身材魁梧的軍官更是囂張地吼著︰「咱們知道你們的過去,替日本人干了很多缺德事,但咱們念在都是中國人的份,給你們改過自新的機會。立即放下武器,咱們從輕發落,負隅頑抗就去地獄里陪小鬼子去。」
頭一個軍官不等寨子里答話用不容置疑地語氣說︰「咱們給你們十分鐘時間商量,時間一過,那就是敵對雙方,我軍堅決消滅,有良心的中國人、想活命的趕緊離開寨牆,到時槍炮無眼,別怪咱們出手無情。告辭」說罷,看了一眼寨牆,兩人打馬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