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如楓站在她身後,夜未央抬起腿向那間木屋走過去。
不知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就應該走過去。
也不知為什麼,她就是知道那里沒有危險。
終于到了門口,她卻不動了。
語氣與剛剛截然不同,好像根本不是同一個人一樣。
可是找到了又能怎麼樣?
兩只眼楮有如明月,閃著夜光一般的警惕看著他們。不過她臉上的幾道皺紋還是出賣了她——應該已經三四十歲了吧。
想到這里,夜未央心里對沐如楓又多了一分感動。
這是她兩年前的承諾。
說是回答,倒不如說是敷衍。沐如楓從始至終,除了剛見面擺出自己身份的時候看了他一眼,整個過程目光始終都沒有在她身上停留過。
「夫人在二樓。」那個女人提醒著,帶他們走到樓梯口,「夫人就在樓上。」
「我……」夜未央語塞。
「啊?哦。」夜未央回神,跟著走了進去。
屋內也是很簡潔,東、西、南,各有三扇窗戶,夕陽從窗外灑進屋內,仿佛金子一樣鋪滿地面。
怎麼形容比較好呢?應該算是和蘭姑姑差不多的人吧,只是多了一分警惕。
「嗯?」夜未央抬頭,一位清秀干練的女性形象出現在面前。
「進去之前是夜未央,出來以後,就不知道是誰了。」
「可能我看起來比較嚴肅吧。」沐如楓柔聲回答。
「嗯。」沐如楓淡淡地答道。
也許,只有對她的時候,他才會表現得這麼溫柔。
首先看到的是一扇窗子,正對著她,霞光平鋪在地面上,並不刺眼。
夜未央奇怪︰這是為什麼?
到時候她就不是飛葉,秦翰紫葵和玄鏡都不會再見到自己,祁國會有一個太子妃,玉璋山莊莊主郁寧城將統領整個浮屠軍……
找到玉麒麟後,她就要如約把它交給郁寧城,讓他掌管整個浮屠軍,然後和玉璋山莊斷絕一切來往。
夜未央走上去,面前是一扇木門,開門的女人走過來︰「夫人已經在等了。」
夜未央回答︰「害怕。」
以上每一件事,她都不怕,但每一件事,都不是她心甘情願的。
那還要去做嗎?
「怎麼不進去?」沐如楓問。
沐如楓玩味地一笑︰「對她溫柔?我可是你的夫君啊。」
而那個女人,只是乖乖地讓開,甚至連瞪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夜未央的腳步變得越來越慢,到了最後,簡直是一點一點地往那邊挪。
總不能說,「我們是來奪玉麒麟的,臭女人,快讓開」吧?
嫁給沐如楓︰他的人品沒的說,對她也是百分之八百的好,她也不是不喜歡他,問題就在于她害怕皇宮里的生活。
「到了。」沐如楓提醒,臉上又恢復了剛剛的冷淡。
地板被染成紫紅色,沿著地縫,夜未央看到了坐在桌子旁邊的一個女人。
如果不是認識他,夜未央一定會以為他又是一個冷漠的冰山。
夜未央從沒見過他這麼冷漠過,記憶中,沐如楓不論何時都是很儒雅很溫和的,仿佛冷淡一詞根本就不屬于他。
到底為什麼?
佇立在那扇古樸的木門前,夜未央的手幾次舉起,都無奈地放下。
「多謝。」沐如楓點頭,雖然是感謝的語句,眼中卻沒有絲毫的謝意,倒是更像輕蔑。
找到玉麒麟以後,她就要嫁給沐如楓,去過皇室的生活。
夜未央兩年為之奮斗的目標就在眼前,可是要實現的話就要付出代價。
猶豫之際,門忽然被打開,一個女聲傳出︰「你們是誰?」
也許用金子來形容太過庸俗,不過以夜未央的思維來看,這就是最美的比喻。
沐如楓卻不著急,只是在她身後跟著她一起挪動。
距離木屋越來越近,她似乎能听到屋里有人在低語……好像是女人。
「未央。」沐如楓回頭呼喚她,「進來啊。」
那女人沉默半晌,最終搖搖頭,嘆了口氣,站在門邊讓出道來︰「進來吧。」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沐如楓突然從她背後走過來,對著那個女人說道︰「我們是祁國來的,要見你家夫人。」
翠綠的裙子和身邊的景色相配,腰間一道絨黃的腰帶,將她的身材凸顯得玲瓏有致。
夜未央跟著沐如楓走上樓梯,小聲問道︰「她為什麼那麼怕你?」zVXC。
夜未央真的很奇怪,這樣的住所,會有一個怎麼樣的主人?
但終究沒有半點阻攔。
「我們……」夜未央開口,不知道該怎麼介紹自己。
夜未央抽搐︰「你還知道你嚴肅?那你怎麼不溫柔點?」
可如今的表現,卻和以往截然不同。
雖然不確定,可是夜未央強烈地感覺到,玉麒麟一定在這間屋子里。
玉麒麟,真的在那里嗎?
她愣了一下,忐忑地推開木門,指尖還有些顫抖。
夫人?夜未央疑惑地抬頭︰里面還有個夫人?誰家夫人?
徹底離開玉璋山莊︰相處兩年的朋友在這一生都不會見面,劉關張團隊雖然不屬于玉璋山莊的管轄,但這麼一來,相見也是很難。
能為一個人一展笑顏,這是何等的讓人溫暖。
只要她願意,進去,玉麒麟就到手了。
一身白色的及地長裙,領口處繡著一朵精致的牡丹,腰間一條水藍色腰帶,足上一雙瓖藍邊的繡花鞋。
木質的桌子,木質的椅,木質的地板,木質的架子……雕著精致的花紋,處處透著優雅大方。
那女人卻是奇怪︰她是誰?
這倒嚇了那個女人一跳︰這個男人……
沐如楓就這麼任由她往那個方向走過去,沒有攔住她,而是跟在她身後。
「怕什麼?」
她要找到玉麒麟嗎?
她口中的「她」,無疑便是那個開門的女人。
對方一听「祁國」兩個字,眼里明顯閃過一絲憤恨,接著轉變為無奈,頗為怨恨地瞪了他們一眼。開出面走。
素顏清雅,笑意淡然,膚若凝脂,氣若幽蘭,墨發如瀑,一部分垂在肩頭,一部分在頭頂挽了一個斜斜的髻。
夜未央從未見過這般端莊典雅的女人,像是一尊上品的青花瓷,擺在斜陽中。
「坐吧。」那個女人開口,瞟了一眼沐如楓,「但這里不怎麼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