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時
我是從一陣劇痛中醒來的,發現自己正身處四下寂靜的病房,我眯著有些對不準焦距的眼楮看看周圍,素淨的窗簾潔白的牆面,光線不明,鏤花護欄落在地上映成清淺的暈影,牆角的高幾上放著青花瓷瓶,插著錯落參差的花,香氣馥郁,淡淡縈繞。
坐在病床旁邊的是一臉疲憊的程陽。見我醒來,他立刻倒了一杯水。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去叫護士麼?」
腦袋疼到有些發麻,眼前時不時黑一陣,耳朵也有些不靈光,听什麼都隔著點什麼,像被人捂著耳朵一樣。
我使勁吞了口唾沫,不適感才緩解了一些。
「越尹呢?」病房里只有程陽,那越尹去了哪里?爸媽也不在,是他們為難她了嗎?
程陽嘆了口氣︰「你被老岑家那家伙拿凳子敲了,搶救幾個小時,縫了一二十針,那姓越的丫頭守了幾個小時就回去了。」
雖然有些失望,但听聞她只是回去了還是覺得安心。
「你怎麼還在這?不回家?不上班?」
程陽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有些為難的說︰「你爸媽讓我和你談談。」
一瞬間,不好的情緒在心底沉澱,我就知道不會有什麼好事。
「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的?」我的態度很抗拒。
程陽從口袋里拿出煙,剛把煙叼上看我一眼又懊惱的放了回去,「這種話由我來說真的有些難以啟齒,可老人家拜托我,我無法推辭。」他又嘆了口氣說︰「紀時,那姑娘是不可能娶進門的,你很清楚。」
我覺得腦袋更疼了,我急于反駁,但疼痛牽動,聲音虛弱了許多︰「清楚什麼?程陽,我以為你是懂的,怎麼和他們似的?娶老婆是我一個人的事,我愛誰就誰!」
程陽有些痛苦的撇開頭︰「當年我也和你一樣,可是很多事不是那麼簡單,爸媽是爸媽,女人只是女人。」
「是嗎?你現在什麼意思?讓我早點醒悟听他們話娶個他們滿意的媳婦?然後學你在外頭養著小的?」
我知道口氣有點重,但程陽並沒有被我激怒,他皺著眉頭道︰「我知道在這事上你瞧不起我,可做人有時候就是顧慮太多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只是個普通人,不是程家的兒子。這輩子我最對不起的就是小敏,她留我身邊是我的福氣,離開我是我的報應。」
「你知道這樣痛苦你還來勸我?你知道我是什麼脾氣。」
「不用我解釋你心里也清楚,他們不可能讓你們結婚,他們會想盡辦法收拾那姑娘,你越反抗她越遭殃。」
我抿了抿唇,他說的這些,我都已經在幾個「叛逆」過的兄弟身上看到了,可我不是程陽,我不可能妥協。正因為看得多,我才更不能委屈越尹。
我曾經在醫院陪過葉依敏做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