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愛就不會彼此折磨,雖然折磨也是一種情趣。——周沫
酒吧里人聲鼎沸,周沫正靠在最新一號種子男友的懷里,右手揉著太陽穴,左量淹沒在舞池里的那對男女。
很顯然那女人已經醉生夢死,傾斜的身子嚴絲合縫的貼著男人頎長的身軀,他只伸出一條手臂將女人的腰身圈住,另一手還不忘掏出著短信,腰部以下隨著音樂款款擺動,直到女人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湊到他耳邊說了兩句話,男人才拉著她離開舞池,穿過人群,一轉眼就消失在對面角落里的連排沙發後面。
「看什麼呢?」種子男友拿走周沫手上的酒,濃厚的聲音就響在耳畔,成功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周沫挑眉回望的同時,正見男友將酒杯余下的液體一口飲盡,俯下頭就要求吻,她扯著嘴角翹起食指擋在他的唇邊,輕語︰「咱倆還沒到這一步呢。」
軟糯糯的聲音透著醉意,沒有半點不悅,男人似是受用,吞下了酒精,喉結又上下滾動了兩次︰「那什麼時候才行?」
周沫敷衍一笑︰「我先去趟洗手間。」
掛在周沫臉上的笑容在起身的瞬間,一並消弭無蹤,她一路懶散的穿過酒吧最里側的走廊,轉身沒于拐角。
沒人窺視得到拐角彼端的那一幕,原本漫不經心的周沫,此時正掛在另一個男人的懷里,眼神犀利。
而男人,卻似笑非笑︰「新找的?」
「嗯,有意發展。」周沫緩緩側臉,揚著眼角打量男人酡紅的臉︰「你喝了多少?」
男人嘴角一勾︰「你嘗嘗……」
話音方落,兩張嘴已經緊緊貼合,周沫不得不將腳尖踮得高高的,雙臂極其緩慢的寸寸纏住男人的頸項,將他的頭拉得更近,卻听男人的喉嚨深處發出不耐煩的咕嚕聲,下一秒已托著她的腰將人舉高。
高跟鞋順勢踩上他的鞋面,別有用心的手也悄悄來到他身後,從襯衫下擺伸了進去,模索到前一夜才留下的抓痕,嘴角溢出汩汩笑意。
「我包里有薄荷膏,一會兒我給你抹點?」
男人失笑︰「不用,反正你這是慣性行為,這回抹了,那下回呢?」
「昨晚是意外,你還想有下回?」周沫扶著男人的肩膀後退兩步︰「剛才和你跳舞的女人挺眼熟啊。」
「只是普通朋友。」
周沫勾起嘴角,伸出食指劃向男人的嘴角,然後在他眼前晃晃︰「唇膏印,別讓你的普通朋友看見。」
像來時一樣,周沫再度扭著腰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男人在身後笑道︰「你不是要去洗手間麼?」
「我那是引君入甕。」周沫揚聲。
說話間人已經拐進了舞池,一手推開正向自己跌來的醉漢,眯著眼望向原來的座位,不見一號種子,卻在舞池的彼端望見那廝的身影,仿佛戀戀不舍的正和一個女人勾手道別,直到女人巧笑倩兮的在他耳邊安撫了幾句,他才作罷,身體卻不肯挪動半步,拉著女人的手腕一寸寸向上撫模。
同樣的手段,同樣的招數,就在幾分鐘前,也是這同一個女人剛在另一個男人身上用過——而這個男人也正從走廊里步出,一邊用舌尖舌忝過剛在嘴角抹過一圈的拇指,扎扎嘴發現唇膏竟是甜的,幾步後已站在周沫身後。
「看什麼呢?」他的聲音幾乎擦過周沫的耳垂,但她寧可相信突然躥起的雞皮疙瘩不是因為他的呼吸,而是震耳欲聾的搖滾樂。
周沫回頭揚起下巴,用嘴型對高了自己半個頭的男人說︰「夏行止,你的‘普通朋友’正在勾引我的‘男朋友’。」
夏行止順著她的示意望過去,臉上露出興味,隨即和周沫交換了一個眼神,各自回以輕蔑的眼神,轉身走向不同方向。
沿著舞池的邊緣,他們踩著同樣節奏的步子,緩慢向那對渾然不知危機逼近的男女潛伏過去,不時交換神色,卻在包圍圈已經縮小到只剩下五、六米的時候,見到彼此的新伴兒纏作一團,唇齒交纏。
周圍的人全沸騰了,叫囂著,吹著口哨,吶喊著︰「goon,goon,goon,goon,goon!」
周沫不耐煩的原地點著高跟鞋,不知道他們是否要破紀錄才罷休,終是嗤笑一聲,腳下一動就要離場,卻踩到一個鼓鼓囊囊的東西,撿起來一看正是一號種子的錢包,里面那張和他相擁大笑的女主角,不正是夏行止的「普通朋友」麼?
原來生活在羅生門中的騙子不止她和夏行止,這對兒做作的更甚,再看向其他人,一個個振奮的都像是注射了興奮劑,仿佛在震耳欲聾、烏煙瘴氣的酒池肉林里,原罪只是一種消遣。
指尖一甩,錢包已經在空中劃下一個圓滿的拋物線,轉眼沒于周沫身後的人群里,然而當她轉身離場時,卻一並撞進一個硬邦邦的懷抱里。
捂著鼻子,周沫瞪著眼悶聲道︰「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夏行止也裝腔作勢的揉著胸口︰「你把我撞疼了。」
不由分說,他拉過她的手,連拖帶拽的將人帶出舞池,臨到門口時,還不忘和酒吧老板之一的阮齊打招呼,阮齊笑道︰「你倆今天算是踫到對手了吧?」
走出門口,站在人來人往、酒氣飄散的小路上,周沫一手扶著夏行止的上臂,一邊轉著左腳的腳踝︰「我腳疼。」
夏行止向下掃了一眼,越過她的小腿,視線落在微腫的腳踝上︰「誰叫你穿這麼高的鞋子。」
「誰叫我是個矮子。」周沫憤憤不平道︰「要是全世界的男人都像你這麼高,我豈不是要踩高蹺去了。」
「可你不就喜歡高個子的麼?」夏行止說著一手握住她的腰側,身體貼近,聲音低迷︰「回家吧?」
她一言不發,眼波流轉時身體轉了半個圈,向停靠在路邊的寶藍色轎車走去,輕車熟路的坐進副駕駛座,放低椅背靠了進去,又掃了一眼駕駛座上的夏行止,說︰「今天回去我先洗澡,不許再跟我搶。」
發動引擎的手只扭了半圈就頓住,身體傾身向她壓去,曖昧的聲音流竄在空氣里︰「要不一起洗?」
「你忘了咱們的約法三章了麼?」周沫看向窗外,淡淡道。
「沒忘。」夏行止一愣︰「可昨晚算什麼?」
她努努嘴︰「意外。」
夏行止恍然大悟的挑挑眉,胸口涌上一股子憋悶,舉高雙手擺出投向的姿態,卻更像是敬而遠之,聲音也降了八度︰「ok,你說意外,那就是意外。」
他的身體閃開的瞬間,冷空氣又再度包圍了周沫,她搓搓手臂,心想,難過換來的最多是一夜失眠,但要是一個女人會在同一個男人身上載到兩次,那就是自作孽,自己受,沒人可憐。
懸崖勒馬,最好。
狼狽為奸sod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