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在郁府一枝獨秀時間太久了,郁府的姨娘們凋零散落,僅存的兩個,一個看破世情整日參禪拜佛不理世事,一個為著女兒著想也被大太太壓得死死的,大太太的順心日子過的實在是太久了。鳪滹
郁惟章連著十幾日睡書房,不得不逼著大太太又給他納了兩房妾室。大太太這個人無比精明,心里就想著抬一個也是抬,兩個也是抬,抬一個就很有可能造成專寵,與自己很不利,要是只抬自己身邊的丫頭又會讓郁惟章覺得自己小心眼,索性從府外買一個,自己身邊抬一個,這樣的話即有人牽制外府買來的,又能讓大老爺覺得自己賢惠。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秋霜平常看著挺精明挺機靈的一個人,可是怎麼就會被十一姨娘打壓的淒慘無比,且不說這些日子大老爺十天有六七天歇在十一姨娘的屋子里,就連秋霜平日的待人處事也露出了很多不足之處,讓大太太著實惱怒,要是知道是這麼個不成用的,她當初就該抬了冬青,哪怕是夏荷也比她好,誰讓大太太看著秋霜的姿色在這幾人中是挺鮮亮的,可是籠絡男人的心不是只有臉蛋就足夠的。
看著郁惟章一臉的烏青,又看著十一姨娘雖然換了衣衫,可是發絲上還不斷垂落的水滴越發的頭痛,另一邊九姨娘正繪聲繪色的描述著事情的經過。傻子也听得出來,九姨娘講的話全都是對她自己跟十一姨娘有利的,大太太越听臉色越難看,看著秋霜的眼神就越發的嫌棄,這個不成用的,真是氣死她了!
九姨娘剛講到了她跟秋霜對峙的時候,明煙來了,不止明煙來了,蘭芳也來了,蘭陵听說了秋霜罵她生母的事情也急三火四的趕來了,一時間屋子里人頭攢動,好不熱鬧。
幾人給大太太,大老爺行了禮,郁惟章陰著一張臉不說話,大太太反倒說道︰「既然來了都坐吧,也听听這段公案,究竟該如何處置。」
听話听音,听琴听聲,明煙听到大太太這句話就知道自己來對了,這個時候明煙褪去了自己以往的內向的形象,落落大方的笑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母親治家向來公正,別說這滿院子滿屋子的奴才,就是父親不也是夸贊母親賢惠淑德治家有方嗎?我記得前些日子家宴上父親還說,他在朝為官瑣務甚多,後院諸事全靠母親打理,這些年來,妻妾和睦,子女安樂,父親無後顧之憂,所以官職上晉升也快,母親的處事公正可不就是大家信服的嗎?」
明煙聲音清脆,說話條理分明,至此徐徐說出不急不躁仿若是真的一般,大太太臉上頓時笑開了花。明煙這丫頭平常看著悶不做聲的,知道自己今日處境不妙,這張口一來就給自己臉上貼金,還是從來不輕易說話的她出口,可信度自然是大增。不枉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對她厚愛有加,終于得到回報了,大太太看著明煙的眼神越發的慈和了。
郁惟章听到明煙的話神色也是一緩,看著明煙說道︰「你這丫頭今日倒是敢說話了,平日讓你出個聲也是極難的。」
明眼看著郁惟章神色稍緩,又知道郁惟章素來不是一個為了女人會跟大太太較真的人,于是扭著帕子,臉上浮上一抹紅霞,羞怯的說道︰「爹爹素來知道女兒口拙,進得府來是母親一直敦敦教導,給女兒經常講些道理,女兒也明白了很多事情。父親不是經常說,肚子里有乾坤,行事有底氣,女兒不過是說實話罷了。」
向來不出風頭的明煙,今兒個一番話著實讓眾人一驚,蘭芳目帶驚訝的看了一眼明煙,隨即垂下頭來心里卻是極不平靜,明煙今兒個很不對頭,可是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只覺得怪怪的。可是這樣的明煙不是蘭芳願意看到的,她給了蘭芳極大的沖擊力,她已經能看到不管是母親還是父親對明煙的喜歡都已經逐漸的增加,這時她最害怕的!她們這樣的人,在父母的眼楮里親情什麼都是次要的,只有利益是永遠的,只看蘭馨跟蘭慧的遠嫁就明白了。
郁惟章听到明煙的話轉頭看著大太太說道︰「你母親為這個家付出了很多,你說的一點也不錯,以後要好好的孝敬你母親才是。」
明煙微垂著頭,心里一陣哆嗦,嘴上卻說道︰「鴉有反哺義,羊知跪乳恩,女兒這點道理還是知道的,不然的話豈不是枉費了母親的一片慈心教導,父親盡管放心就是了。」
郁惟章很是得意,轉頭看著大太太說道︰「七丫頭你教的很好,夫人費心了,這些年來你為了子女們費盡了心思,為夫心里明白的。」
大太太忙說道︰「老爺嚴重了,自古以來男主外女主內,這是妾身應該做的。老爺為了這個家整日奔波忙碌,我跟孩子們才能安享榮華,老爺才是家里的頂梁柱呢。」
這對夫妻互相說著逢迎的話,明煙只听得心里一抽抽的難受,蘭陵只顧著九姨娘,壓根就沒覺得有什麼事情似乎不一樣了。蘭芳的心思越重了,不過還是打起精神來做出了母慈子孝的模樣。好生的把大太太跟大老爺逢迎了一番,蘭芳本就是嫡女,大夫人越發的高興了,倒是郁惟章看著明煙的眼神多了些笑意。
一直跪在地下的九姨娘跟十一姨娘各人心里都有了些不安,原本劍拔弩張的局面,卻被這位不顯山露水的七小姐三言兩語給打破了,如今大老爺對大夫人心有愧疚,。只怕今日的事情要月兌離軌道了,兩人對視一眼,眼中火花一晃,默默地達成了某種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