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親王要回來了,立了大功回來,朝堂上只怕是又會有各種各樣的聲音。宣帝一直不肯開口立儲,周昊騫等人卻不能等了,眼見得宣帝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就怕突然之間又發生了什麼變化,畢竟京都內宮還在柴言的手里,而柴言只效忠皇帝一人。
武力逼宮已經不能再用,肅親王與襄親王都是沒了厲爪的老虎,可是俗語還說虎死威猶存,也不能不妨。這兩位王爺手里沒了兵權,自然不會再有能力逼宮,而安親王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人。可是又要逼著宣帝立儲,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朝臣施壓。
這施壓可不是隨便就能做的,怎麼施壓?由何人開口?又要怎麼收場?這里面都會牽扯到些什麼人,而這些人又要怎麼去做,怎麼才能把所有人的心思,匯水成海,造成不能抵抗的洪流,這里面的學問就大了去了。
明煙雖然能隱隱地知道,可要是讓她去謀算這些事情,還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周昊騫最大的長處便是攻城拔寨,保家衛國,這些個鬼蜮伎倆還真是欠些火候。但是幸好安親王身邊有個岳修竹,都說書生鬼,書生鬼,其實一點也不假。Pxxf。
安親王回京前夕,京都之中就再次的動蕩起來,這次的動蕩來勢凶猛,只因為朝中數位大臣聯名上奏希望當今聖上盡快立儲。以安天下。宣帝便命人問道︰「這立儲要立誰?」
保舉肅親王的朝臣佔了大半,保舉襄親王的也不少,唯獨保舉安親王的卻只有那麼幾個看著可憐。
聲勢浩大的聯名保奏之舉,一下子觸怒了宣帝,只听宣帝斥道︰「亂臣賊子,逼宮與朕,爾等也能聯名具保,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朕不殺他,只是幽禁已經是網開一面,爾等蛇心不足,卻要擁一個亂臣賊子為儲君,何等心腸,昭然若揭,著實可惡!」宣帝盛怒,當場就把好幾位大臣革職查辦,又厲聲訓斥之後,這才罷朝而去。
明煙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眼眸之中帶了深深的笑意。岳修竹果然是高手,暗中命人一起保舉肅親王,卻不知道一下子正好將肅親王給扔到了風口浪尖上。皇上對他雖不殺可是未必沒有憎恨之心,若他老老實實的便罷了的,這一下子便觸了宣帝的眉頭。
宣帝最憎恨的便是身為皇子卻結黨營私,覬覦聖位。肅親王被幽禁依舊如此不知道悔改,便是聖人也會怒了。
聲明明去。明煙已經開始準備花朝節,周昊騫又在花名冊上慎重的添加了幾個人,明煙一眼望去皆是當今朝堂上頗有分量人的家眷,命人做了精致的請帖,給各家夫人送去了,男人們的戰場在朝堂,女人的們的戰場也拉開了序幕。
明煙要在花朝節宴客的消息很快的便傳了出去,京都之人無人不曉,都引頸盼望著自己能拿到一張請帖。誰人不知道這位郁側妃雖然現在還是側妃,可是正妃是跑不掉的,兒子在襁褓中就被封為了王世子,這以後這王府的當家人誰看不出來會是誰。
一時間,明煙的請帖倒真是成了價值萬金的東西,能被她邀請的人,能被武寧王府看上的人,這以後的路途怕是要越走越好了,又有誰不知道周昊騫跟安親王的情誼呢。
所以說家國天下往往是分不開的,都說後宮不得干政,可是後宮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影響著前朝的安定,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是像明煙之流,既然嫁進了勛貴之家,你就要擔當起這個位置上的使命,就要去做好你該去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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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侯府。
一彎月牙斜斜的掛在樹梢枝頭,淺淺的光輝暈染著大地。今日的南陽侯府,早已經不復之前的興盛,家中的侍婢家僕也被放出去好些,諾大的侯府一到了晚上反倒是越發安靜的令人心顫。
尖銳的訓斥聲隱隱傳來,在這本就不甚明亮的夜里,那聲音越發的顯得淒厲,森然。
「……不管怎麼樣,到底是你娘家妹妹,你好好的去求一求,難道她就能見死不救?這要是傳揚出去,落一個薄意寡情的名聲,與她有什麼好處?」南陽侯夫人瞪著跪在地上的蘭芳喝道,神態有些猙獰,兒子被關了這麼些時日了,她如何不擔憂?也不知道在牢里過得怎麼樣,向來錦衣玉食慣了的,遭了這樣的罪,現在不定成了什麼模樣。
蘭芳的膝蓋已經麻痛得要命,可是卻不敢起來,臉頰上那火辣辣的一掌,還囂張的宣告著,縱然是南陽侯府落敗了,可她依舊是別人家的兒媳婦,她依舊要老老實實地听著婆婆訓誡,責罵,挨打,半點反抗不得。
「娘,不是兒媳不肯去,我那七妹妹本就不是一個好相與的,您想想看她能把小王爺勾的這麼緊,房里連個通房都沒有。自己的兒子又被封為了王世子,這正妃之位早晚跑不掉,她與我之間在娘家的時候就不怎麼和睦,嫡庶之別您是明白的呀。這會子我帶是想要豁出臉去求一求,上次我特意請了四姐姐出面,她都不肯見我一面,可見狠心絕情到了什麼地步,我又有什麼辦法?」
蘭芳低聲的啜泣著,面上滿是委屈,心里卻是恨毒了南陽侯夫人跟明煙,一個仗著婆婆的名分折磨自己,自從宋青平進了大牢,她就沒好好的睡過一個安穩覺,整天要小心翼翼的伺候著性情大變的南陽侯夫人,輕則斥罵,重則挨打,這些都已經習以為常了。一個婆媳的名分,壓制的蘭芳死死地,連個掙扎的機會都不給她。
也就在這個時候,蘭芳突然體會到了,蘭菊日日受鐘夫人磋磨的時候是個什麼樣的心情,是不是也要像她這樣,日夜的擔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