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良要把人給接回來,這就是明擺著不肯後退一步,是要硬抗到底,鐘翌如何肯願意,倔強的說道︰「兒子長這麼大從來都是听從母親父親的話,按部就班的按著你們給的話去做,可是這一次兒子要忤逆呢。我是絕對不會把她們接回來的,京都危機四伏,現如今就是一根繃緊的線,不定下一刻會發生什麼。鐘府在旁人的眼楮里早就是眼中釘肉中刺,這個時候避嫌還來不及,您還要怎樣?」
「總是不甘心……」鐘良雙目通紅,泛著猙獰的光芒。
「不甘心?那您想怎麼樣?還想要拼盡最後的力量搏一搏?我早就說過皇上不殺肅親王不是還存著立他為儲的心,而是念著父子情分不忍心趕盡殺絕。爹要是這麼做,就是真的把肅親王,鐘妃娘娘逼上了死路。更何況……鐘家的軍權已經被皇上收回,您想要做什麼也力不從心了。」
鐘良一驚,轉頭看著自己的兒子,雙目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狠狠的盯著鐘翌良久,突然大笑一聲,道︰「我就納悶為什麼皇上會這麼後代鐘府,原來你把咱們安身立命的軍權交了出去,你可知道你這麼一交出去,鐘府日後再無倚仗,隨時都能被人踏進泥里?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
鐘良怒火上升,咳嗽不已,鐘翌想要給他捶捶背卻被鐘良一把推開了,罵道︰「滾!你給我滾!」
煙小昊爹。鐘翌身體微僵,還是站起身來往外走,到門口時腳步一停,背對著鐘良說道︰「你只知道你自己的野心,你可曾想過你的野心會帶給我多大的傷害?我失去的東西你又該如何彌補?到了今天我是不會再看著你執迷不悟的,所以我早早的就把軍權交了上去,鐘府可以沒落但是不能滅族!」
鐘翌走了,但是那一句話卻讓鐘良一口氣喘不上來差點憋死過去,可以沒落不能滅族?他做的是要振興鐘家而不是這樣的消極……
想起方才鐘翌的話,他失去的東西該如何彌補?難道……難道他已經知道郁蘭蕊的事情?想到這里鐘良眉頭緊皺,頓時覺的頭痛,這個兒子究竟像誰,居然會這麼的痴情……不過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她一個庶女還想著做鐘家的少夫人,簡直是笑話!
人與人之間的分別,往往就是在身份地位權勢上,鐘良自視甚高,怎麼會同意一個庶女做他們鐘家的少夫人?這顏面往哪里放?鐘翌活了這麼大,難道還看不透這世間生存的法則,自從安親王得勢,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搶著要把自己的女兒送去,這不就是很明顯的例子嗎?
看不透,看不穿,痴迷于一個情字,又豈是一個大丈夫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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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白馨便從郁府回來了,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了好些東西,都是些郁府里經常做的醬菜,味道都是極好的,明煙以前愛吃的。
「原來你去了郁府,怎麼也不說一聲?」明煙笑著說道,十一姨娘就是有心,知道她愛吃的東西總會經常準備些。不過她現在有了身孕可不能跟以前一樣操勞了。
「是小王爺吩咐奴婢帶了東西替您去看望郁老爺,您整天忙得腳不沾地想必也是掛念著,小王爺變讓奴婢替您去了一趟。」白馨笑著說道,將手里的瓶瓶罐罐交給憐雙,囑咐道︰「十一姨娘說了,這些東西沒開封的時候極好保存,開了封可要仔細了,周圍堆上些冰塊。」
憐雙忙應了,跟雪卉寄容抱著罐子往外走,雪卉這個時候說道︰「真是好久沒有聞到這腌菜的味道了,現在聞著就忍不住的想起了以前的時候。」8564284zVXC。
明煙看著幾個丫頭,道︰「又不是千金難買的物件,你們幾個拿去一罐自去吃,我還能短了你們的嘴不成?」
雪卉開懷的笑了︰「到底還是主子知道奴婢的心思,別的我也不去想,只是這醬菜卻是真的饞得很,如此可不客氣了,奴婢先謝過主子的賞。」
明煙就笑了,揮揮手說道︰「去吧去吧,瞧把你饞的。」
大家都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一時間滿屋里洋溢著喜悅的氣息。多久大家沒這樣打從心底里開心過了?快樂其實很容易,就像雪卉,一罐子醬菜就能讓她開心的攏不上嘴,快樂其實很簡單。
人都散後,明煙這才看著白馨說道︰「我爹的身體可還好?你親眼見過沒有?」
白馨忙回道︰「奴婢不曾親眼得見,但是奴婢去找了白露,從她那里知道了些情況。」白馨皺著眉頭有些猶豫地說道。
明煙看著白馨的神色,道︰「你直接說,不用有什麼避諱。」
「奴婢特意去見了白露,這才知道白露有了身子,本來就打算要給主子送個喜訊,奴婢去的時機正好,就把這個消息一起帶過來了。」白馨抿著嘴說道。
明煙眉眼間也帶了笑意,道︰「這是大喜事,我听陽哥兒說過了,正準備著給十一姨娘送賀禮去,既然你知道了回頭少不得你得再跑一趟。」
白馨看著明煙說道︰「行啊,這樣討喜的事情奴婢自然是願意去的。」說到這里白馨頓了一頓,又道︰「听十一姨娘說,郁老爺的身子這段時間的確是有些不好,尤其是這個把月來更是厲害了些,總是翻看以前六小姐留下的東西,嘴里還念念有詞的。每當這個時候誰也不敢說一句話,想必是知道了六小姐死因心里愧疚,這才郁悶成疾的。」
明煙當著白馨的面不甘于絲毫的異樣,只得強撐著說道︰「我進府的時候就曾听說父親是極喜歡先頭的六姐姐,如今睹物思人也是情理之中,只是畢竟人死如燈滅,也不能不顧及自己的身子,這樣下去可怎麼是好?」
「是啊,十一姨娘說,若您有空就回去一趟,勸勸郁老爺,說不定郁老爺能听得進去。十一姨娘擔憂他的身子,畢竟年歲也有了,怕萬一要是倒下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郁府可不就是真的要倒下了。」白馨倒是覺得這位郁老爺還真是個奇怪的人,對于她的所作所為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不認可的,先頭的六小姐再好也是走了的人,難懂還能比他家主子好?
明煙輕嘆一聲,又說道︰「這又是何苦,你去準備下下午我回去一趟。」
明煙還是無法就這麼看著郁惟章消沉作踐自己,盡管她曾經真的恨這個親爹,但是事到如今,心里剩下的就只有往日他待她的好。還依稀記得想、自己小的時候調皮得很,總是愛爬牆頭,爬樹枝,一點大家小姐的規矩也沒有。可是他就是寵著自己,命人在樹下面鋪了厚厚的墊子,就算是一個不小心掉了下來也不會摔痛了,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是自己一眼相中的,他總會先緊著自己,現在想想當時大太太、蘭菊、蘭芳不知道怎麼的恨自己呢。那個時候不懂的這些,不會去想別人的感受,只是覺得自己開心,爹爹又疼愛自己,都不會去想別人開不開心,當然她看到的是別人開心的樣子,卻不知道也不會懂得那開心的面具下是有多少的恨意。
如今懂得的了,明白了,可是有些事情卻再也沒有辦法回來了。
周昊騫知道明煙要回郁府,中午便趕了回來,明煙不在無為居,憐雙說去了翠寧院探望老王妃。自從那場政變後,老王妃回到了王府已經很少管事,雖然府里還是穆側妃跟秦側妃管理中饋,然則明煙卻再也不是以前兩手輕輕啥事不管,反倒是在老王妃的鐘愛下慢慢的接手老王妃手里的權利,如今王府已經是三足鼎立的局面。
穆側妃秦側妃雖然是資深掌權者,可是明煙卻是實力派不容小覷,雖然是剛接手卻是站的穩,倒也不會被人欺負了去。
周昊騫見明煙不在,便徑自去了孩子的房間,晚上三個孩子是跟著各自的乳母睡得,白天的時候便會在一個房間里玩耍,周昊騫一走進去,就見三個小家伙咯咯的笑個不停,最先看到周昊騫的是緋璃,只見朝著周昊騫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揮舞著胳膊扶著女乃娘的手站起來,在女乃娘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朝著周昊騫走來。
周昊騫心情大好,快走兩步一把將緋璃抱起來,哈哈笑道︰「小丫頭知道找爹了,想我沒有?」
周昊騫一說話,緋歌跟周硯一同回過頭來,緋歌看著周昊騫抱著緋璃,也要周昊騫抱,嘴里還說道︰「爹爹抱……爹爹抱抱……」
周昊騫一愣,一時間仿若石雕一般竟然沒有回過神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從震驚中醒過來,看著緋璃說道︰「你方才叫我什麼?再叫一遍。再叫一遍。」
「爹爹抱……爹爹抱……」緋歌堆著大大的笑容,雖然咬音吐字不是很清楚,但是還是能听得懂,帶著嬰兒特有的聲調,真是讓人心窩子里都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