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元從水底掙扎著浮上來之後,他仰天怒罵,「有沒有搞錯?手提電腦也會放電?還能電死人的?」
他的筆記本電腦已十歲高齡了,雖然當年是IBM力推的經典最新款,用到現在也只勉勉強強能跑魔獸的小副本,大場景就得開新配的雙核台式機了。偏偏昨天阿蒙來找他借電腦制圖,佔了大電腦,害他只好用筆記本玩魔獸,結果才遭此一劫。
明明當時外面沒有打雷也沒有任何異樣的,怎麼就弄得電腦放電了呢?也不知道有沒有拖累阿蒙,他一個人呆在屋主疑似蒸發的屋子里,也不知道爸爸和哥哥會怎麼審他。
「咦?」看了看面前在水里劃動著的雙手,是長在自己臂膀上的,互相交握著狠掐了一下,好痛,「我沒死?」
沒死就好,松了一口氣的林元開始打量四下的環境,怎麼這麼象冬擁湖啊?他是在打魔獸時受電擊的!問題來了,那個時候他們所在的副本是個礦洞,沒在冬擁湖啊。
不過,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個能上岸的地方,努力在水中把身體轉了三百六十度,林元又想哀嚎了——不用這麼對我吧?無論在哪個網游中,我都是體弱血少防低的法師啊!
這個湖就肉眼所見,是個邊沿不太規則的圓形,而他所在的位置,正在圓心所在,無論往哪個方向游,路線都差不多,而這個湖,說實話,非常之大,比之魔獸世界場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更可怕的是——
林元抬頭尋找太陽目測方向時,居然在天空左上方看到三個運行軌道彼此纏繞的光球,其中一個稍大些,發著象太陽般的光,一個最小的,發著血紅的光,繞著它轉,比最小的這個稍大一圈的那個,發著紫光,是繞著最小的那個轉的。
直到林元鼻子嗆進了水,他才發現自己看得呆了,邊手腳的劃水動作都忘記了,「啊,咳嗤切切——」
再怎麼想自欺欺人,這樣的天體狀況也已將他的幻想打破,再糾結也得等他回到岸邊再說。
林元找準了一個方向,以標準的自由泳姿式向前游去,游了一刻鐘,如白龍躍水,游了半小時,如果水蛇蜿蜒,游了一小時,已經變小狗刨水了,等游了兩個小時,這只小狗已經變死狗了。
等他扯住刺得他掌心發麻的草梗把自己拽上岸時,徹底月兌力了。連渾身的水都顧不上擦,連繞在手上的草梗都沒松開,他就失去意識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這種情況,應該算是昏過去了,還是睡過去了。
沙穆在森林中飛奔著,冷得透骨入髓的天氣,積了足有一米深的雪,整個部落中只有掌握著冰雪天賦的他有那個能耐在這時出外,在族人們期盼的目光下,他進入了禁忌森林,此刻更是飛快地向著神湖跑去。可是他的心卻如同在火中煎熬著一般。
他的阿弟艾蒙還在昏迷之中,他現在根本無心理會什麼神使神子的,可是不來又不行,艾蒙花費了半條命的代價才佔卜出來的神諭,也是目前救治艾蒙的唯一希望,不由得他不努力尋找。
沙穆的阿弟艾蒙是部落里唯一的祭司,近百年來,災難降臨于獸神大陸,部落里的新生兒越來越少,這百年里,新生兒中,雄性與雌性近乎十比一,非但如此,活下來的雌性更少,更可怕的是,成年雌性的生育越來越艱難,哪怕有祭司用法力相助,生育之後能活下來的雌性也不多。
而部落祭司日常最為要緊的工作就是接生,因為雌性生育艱難,每次接生就需要更多的法力,而祭司的法力又是與壽命相關的,如果法力消耗得太多太頻,是會削減生命的。而祭司又只有雌性能夠擔當——雌性原本就少,祭司學徒自然更少,這麼一來,讓部落族群的繁衍越發困難了。
一百年下來,原本興旺的祭司殿里,只余下一位祭司。
因此,大祭司在三年前回歸了神國,艾蒙就接任了這一重要的職責,他才五十歲,年紀到底太小,部落里的事務又太過繁忙,接生對于他來說,本就非常耗力,又強撐著在獸神祭上以靈魂和生命為祭,祈求獸神憐憫,請示神諭!
儀式結束後,艾蒙只說了一句話就倒下了,「天降神子,禁忌森林,中央神湖。」隨後就昏迷了過去,一直未醒。
沙穆是艾蒙的同胞哥哥,相較于其他族人焦急于部落里沒有了祭司,未來很可能族滅的擔憂,他更關心艾蒙的身體。但就算他和艾蒙是同一胎前後腳出生的,他是雄性而艾蒙是雌性,貼身照顧他是不可能的,這一任務由艾蒙的師弟負責,他只能每天進去看他一次,也已經是族長破例幫忙了。
若非族長對艾蒙能不能醒來也不看好,也不會給沙穆破這個例。
對于祭司未將傳承全教會下一代就半路夭折的顧慮沉甸甸地壓在部落每個人身上,艾蒙昏迷前所說的那句話,就成了整個部落的救命稻草,這也就是沙穆現在會在冰天雪地里飛奔的起因。
禁忌森林位于整個獸神大陸的中心,長年幻霧環繞,這幻霧是有毒的,哪怕只吸入了一絲絲,都會陷入幻覺,神智迷亂。如果這時退出了禁忌森林的範圍,那麼最多花個五六天,就能夠恢復過來。但如果這時進入了禁忌森林里面,那就說不準會有什麼遭遇了。
基本上,無論是獸人還是雌性,自小就會被告誡,平日里是不能靠近禁忌森林的。
到了冬日里最冷的一個半月,禁忌森林的霧障才會變成霜花消失,但那個時候,就算是獸人不吃焱薯也擋不住獸神大陸的寒意,更別說要進入禁忌森林探險了。
只有冰雪天賦的獸人,才能夠在這個時候進入禁忌森林,並找到一些狩獵森林里沒有特產。只是冰雪天賦的獸人是極少的,不象海族王者的人魚,幾乎人人有冰雪天賦,獸人之中,很少出現冰雪天賦者。
沙穆部落中,五百年里,也只出現了沙穆這麼一個而已,所以,進入禁忌森林中央神湖尋找神諭中的「神子」,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
在踏進森林之前,他花了十五天才從部落飛到禁忌森林外,等了兩天霧障才消失,他進入了森林中,禁忌森林中的樹木實在太密,他全速前進,十天也只走了一半路不到。
他不敢在禁忌森林上飛,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雖說霧障因天冷而成了霜花,但它的毒性不降反升,樹木上方的積雪上都沾有毒霜,萬一沾到了,就算他隨身帶了艾蒙特制的解毒丹,也只是死得快點慢點的區別。倒是地上,厚厚的腐葉腐土第一時間就會將落到地上的毒霜吸收化解,走在其上再安全不過了,就是速度慢得,與飛時比起來,象蝸爬。
平日里,他也許會很悠然地漫步一下,並注意一下難得能進來的禁忌森林中的植物,看看有什麼是能夠對部落產生幫助的。但在他心焦似焚的情況下,現在這種情況只會讓他煩躁。
二十五天只走了五分之四的路程,這已經是他在禁忌森林中最快的腳程了,當他到了這兒,額心的魔力之源猛然感應到了一道吸引,獸神在上,這種牽引,說明艾蒙求來的神諭確有其事,神子已然降世了。
順著魔力之源的吸引,方向更明確了,沙穆專心一致地向著感應到的方向,努力地加快了速度。有了方向後,不需要尋路,只要一徑向前,速度倒真是快了。
又花了半天時間,他終于來到了禁忌森林的最深處,這是他自三十五歲起每年冬天進入禁忌森林也從未到過的地方,一個極大的湖,清澈的湖水完全不受天時的影響,絲毫不冷,連著湖邊半米的岸邊,也沒有一點寒意。
順著魔力之源的牽引,沙穆的目光落到了離他沿湖四分之一圈距離的一個背影,這就是「神子」嗎?怎麼會是個雌性?沒有化成人形,依舊維持著落足輕捷的狐形,沙穆向著他所在的方向跑去。
站到人形的面前,令他大喜過旺的,不是找到了神子,而是神子握在手中的那支枝桿葉子都碧綠只在頂上結了個紅色球形果子的植物,「這是!」
這種植物,分明是艾蒙畫出來給他看過的,在傳說中只有獸神才能賜予的,有起死回生功效的「朱果」。
難道祭司留傳下來的神話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