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太鐸最近過得很好,在張雲生的俱樂部上班,他的個人時間非常充分,而且工作也很舒心,不像以前在文亞明那皮包公司里天天幫人打雜,當時他恨不得一刀切了那策劃公司的所有員工。
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已經把這里所有的槍械都熟悉了,完成了張雲生交代的基本工作。接下來,他又把庫房里的每一把槍都親手調試了一遍,他的雙手好像擁有奇異的魔力,經過他的調試之後,那些槍械的射擊精準度,立刻就會有明顯的提高,在錢太鐸手中,不出意外的話,都能打出滿環的成績。
張雲生看過他幾次試槍的場面,看完之後,便一臉嫉妒的嘆氣︰「你這個怪物,這樣神乎其神的能力,怎麼可能不是異能呢……」兩人熟悉之後,錢太鐸身上那層神秘的光環漸漸消失,張雲生對他也不那麼崇拜了,羨慕變成了嫉妒,不時就會打趣他兩句。
錢太鐸覺得這里的工作環境很是不錯,不少顧客現在都知道俱樂部新增了一個槍械指導,于是他的工作量漸漸就多了起來。周末的時候,更是會出現同時有幾個靶室要求他指導,忙得錢太鐸不亦樂乎。
這一段時間,錢太鐸在工作中,也發現了一些有趣的現象。
幾個應該是有錢人家的中學生客人,十四五歲的年齡,每天放學之後,背著個書包就跑到俱樂部來,先是刷卡,然後就要求錢太鐸指導槍法。
到了靶室之後,這些孩子躍躍欲試的玩上幾分鐘,接下來就輪到錢太鐸的表演時間。錢太鐸發現,這群孩子純粹就是來看他的槍法的,看完之後,便一臉熱切的纏著錢太鐸要學藝,錢太鐸仍舊是拿出傳授袁憶的那一套傳給他們,可惜這些小屁孩都不屑一顧,看完之後就忘到腦後去了。
過了幾天,這群小孩里忽然多了幾個新成員,大概是他們回去之後,在學校里傳錢太鐸的槍法,于是就有更多的小孩被誆騙來了。
讓錢太鐸比較汗顏的是,這些小子個個都拿著一張俱樂部的會員卡,刷得不亦樂乎,其中有兩個新來的不是這里的會員,于是前台問他們需不需要會員卡,結果這兩個小孩當即就怒了,叫囂道︰「辦,怎麼不辦,還要辦最貴的!」
于是前台給他們每人辦了一張白金卡,每年的年費就是千萬之巨,驚訝的錢太鐸不停的咂舌頭。
狗日的,現在一幫小孩都比他富裕了,這是什麼世道!
接下來的日子里,錢太鐸忽然就對張雲生發給他的工資不愧疚了,因為只要他在兩年之內,為俱樂部拉來一名新的白金會員顧客,俱樂部就不會虧本,如果拉來兩人,俱樂部就賺1000萬。光是那兩個小孩辦的白金卡,就夠錢太鐸好幾年的工資了。
回過神來之後,錢太鐸沖著張雲生的背影咒罵道︰「萬惡的資本家,原來我還是被壓榨的對象啊……」
今天袁憶沒有到俱樂部來探班,錢太鐸過了十二點,收拾東西準備回去。小丫頭最近被看得有點嚴,听說她那個當副校長的媽知道了前段時間發生的一些事情,于是責令她每晚10點之前必須回家,而錢太鐸現在的上班時間太晚,袁憶最近過來的次數便少了一些。
出門時,冷風一吹,錢太鐸渾身打了個顫。六月的夜晚,竟然也會突然出現冷風……
沒了袁憶過來探望他,晚上回去就沒有便車可坐,好在張雲生看到了錢太鐸的不便之處,借了一輛俱樂部的車給他開,算是俱樂部的福利之一。
午夜的街頭人並不多,錢太鐸一邊開車,一邊思索現狀。
自己追求的第一步算是實現了,現在他的工資已經足夠支付父親的醫療費,每個月還有一部分節余,但是第二步卻一直沒什麼頭緒,原本他以為進入槍械俱樂部工作,遇到高手的概率就會很大,說不定其中就有人是那個圈子的人,誰知道一個多月的時間,除了羅彥環這群軍營中跑出來玩的軍人,愣是沒讓他遇到一個像樣的高手。
那些頻繁跑來俱樂部玩槍的,除了不會開槍的新人,最多的就是軍事愛好者了,懂得開槍,會一些基本技巧,但只能算是熟手,但離高手還差著好大一截距離。
于是錢太鐸感嘆,高手啊,如果再遇到一回機甲部隊的那個男人就好了……他並沒有想過通過劉勛的關系去找天羅,畢竟當初雙方曾敵對過,他對天羅的人還是很顧忌的。
突然,前方的人行道上出現了一個披肩長發的男人,錢太鐸一愣,不會是想到什麼就來什麼吧?!片刻時間,車子已經開過了頭,他在路邊放緩速度,從後視鏡回過頭去看,視線里卻杳無人影,哪里還有那個男人的身影。
就是他了!錢太鐸心中大定。
如果他這回頭時看到了那個人,這還說明不了什麼,畢竟世界上留長發的男人多不勝數,那個人並不一定就是機甲部隊的高手,可是,能在這片刻的時間之內,突然就從錢太鐸的眼皮子底下消失,這樣的人,肯定是個高手!
這兩個條件結合起來,加上這里是信州的地面,錢太鐸就不得不懷疑了。
他頓了頓神,徑直把車調了個頭,往剛才看到對方的附近搜尋,好一會兒,卻是沒有任何發現。看了看前方,那里有一個街心公園,綠樹成蔭,如果對方真的躲起來,那里面就是最好的地方!
要不要下車呢?
錢太鐸有些猶豫,畢竟他和那高手只見過幾面,連半分交情都談不上,更何況,在接天塔的時候,他還和對方的機器人交手了一次,嚴格說起來,他們應該是敵人了。
如果下去找他,找不到,錢太鐸會失望,找到了,還指不定接下來是什麼情形呢,會是對方殺他滅口,還是其他的什麼……
躊躇了半晌,最終心里的念頭佔據了上風。
他推門下車,往街心公園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緊張的戒備著,眼觀六路耳听八方,以防突然就從哪個陰影里傳出「嘰咕」一聲,然後自己被幾道鐳射光打成靶子。
可惜,他的這番動作是白做了,一直走進公園中心,也並沒有發現那個披肩長發的男人。
錢太鐸不無失望︰「高手都是神出鬼沒的,自己這樣的行為,算是幼稚了吧?和中小學生追星一樣,冒冒失失的……」他搖了搖頭,準備打道回府,也決定以後再不干這樣的事了,多幼稚啊……
突然,前方樹蔭下的椅子上,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他的視線。
披肩長發,在路燈的陰影里一動不動,若非錢太鐸臨走時無意中瞅了一眼,還真就被他忽略過去了。
找到了!
他心里一陣興奮,往那邊靠近,走到幾米之外就停了下來,遠遠的道︰「這位老兄,你還記得我麼,我們在空瓶子酒吧見過的……」
話一出口,錢太鐸就覺得自己好傻,有這樣追高手的麼……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接著又問了幾聲,對方只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陰影里,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錢太鐸糾結了,這進不敢進,退又不甘心,卡在原地,一時竟不知如何行動。
良久,黑暗里的人影終于動了一下,錢太鐸見到他抬起手來,往自己的方向指了一下,心里一驚,以為對方要攻擊他了,猛的躥出,在地上連續滾了兩下,這才躲入一棵樹的樹干之後,隔絕了雙方的視線。
噗嗤——!
對方的位置傳來一聲輕笑,竟是個女人的聲音。
錢太鐸眉頭一撇,嗯,不是那個機甲部隊的高手?
再次探頭往陰影里看去,那身影怎麼看怎麼像一個女人,哪里是他之前看到的那個人……
錢太鐸尷尬不已,這回糗大了,竟然在一個女人面前露了怯,還如此狼狽的滾了兩下,如果被人偷拍了視頻,被放到網上去,那他一夜之間就要走紅了。
滾地哥!
一瞬間,錢太鐸連網絡眾給他取的名字都想好了。
重新走出來,這一回他走得很近,終于看清了陰影里的女人的面容。
嗯,好漂亮!仙女嗎……
不對,怎麼這麼熟悉!再一回想,霍然記起這個女人,正是有過兩面之緣的蘇晴,信州的兩枝花之一!
怎麼會是她?
錢太鐸詫異不已,這大半夜的,路上都沒行人了,蘇晴一個漂亮女人,卻獨自在這街心公園里坐著,她在做什麼?
毒品交易?無間道接頭?還是,私會男人……
一瞬間,好幾個念頭從他腦海里閃過,旋即又被逐一否定,太不靠譜了。
听說蘇越集團最近已經被周家吞並得差不多了,信州其他的家族勢力也都開始了行動,現在的蘇越集團已經名存實亡,這個女人,不會是因為這件事才出現在這里的吧。
然後,錢太鐸就看到了蘇晴的臉上,兩行長淚在腮邊劃出的淚痕,雖然無聲,卻是淒涼。不過剛才他犯糗的事,惹得對方噗嗤一笑,此時蘇晴臉上還殘留著一絲笑意,因此看起來不哭不笑的樣子,很是不倫不類。
「是你……」錢太鐸嘿嘿一笑,在旁邊坐了下來。
上次蘇晴拿槍指他,張雲生後來解釋了原因,錢太鐸心里表示理解,沒過兩天,他就把那事忘掉了,因此這會兒看到個對方,他心里只是覺得好巧,並沒有記恨蘇晴。
「怎麼不能是我……」女人不著痕跡的轉身抹了一下臉頰,回過頭時,腮邊的兩道淚痕就變得不甚明顯了,「倒是你這麼晚,跑到這里神神秘秘的做什麼……」
錢太鐸尷尬,他總不能說自己把她錯認成一個高手了吧。
「看你在哭,所以找點樂子逗逗你……」錢太鐸嘿嘿一笑,胡亂編著理由。
蘇晴撇了撇嘴道︰「你根本就沒認出我是誰吧,還逗我……哼哼,你今天的糗事我可都看到了,拿一萬塊封口費給我,本小姐就不告訴別人……」
錢太鐸笑了笑︰「好啊,先欠著,等我有錢的時候就給你。」他以為對方是在開玩笑,所以也只是隨口說著,並沒有認真考慮過應該說什麼。
「對不起,本小姐這里概不賒欠,你現在就付賬吧。」蘇晴伸出一只手來,在錢太鐸面前攤開。
呃……
錢太鐸怔了怔,覺得對方的態度有點詭異。過了半晌,他試探著在對方眼前晃了晃手掌︰「你確定你沒有喝酒?」
正常人,怎麼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吧。
蘇晴冷笑一聲道︰「我沒有喝酒,拿錢吧,不然我可不保證你今天的糗態會不會被袁憶那個可愛的小姑娘看到。」
我日!
錢太鐸忽然怒了,世上還有這麼敲詐人的!這什麼世道!
本來前兩次和蘇晴的不愉快,他都已經忘到了腦後,還覺得今天兩人偶然見面,至少也算不咸不淡的熟人了吧,沒想到……
這女人竟然敲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