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述說道︰「你的不幸遭遇我很同情。但你還是請節哀吧,她現在是我的未婚妻。至于為什麼,你家里沒告訴你嗎?」
「你住口!」劉宗臉色鐵青,怒目橫眉,猛吼一嗓子,「這里輪不到你插嘴!」
楊絮被他嚇得一哆嗦,貓在懷里一聲不吭。
張述心疼了,他冷言說道︰「婚約既已作廢,你們就已經沒有關系了。嚇唬別人的妻子,是你應該做的?」他對楊絮溫言說道︰「絮兒,我們走吧。」
楊絮輕輕點了下頭,微聲說︰「好。」
「不許走!」劉宗怒氣沖沖攔住二人,眼楮瞪得像要裂開一樣,「楊小姐,你自幼許配與我!你我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情深意切。你為何如此斷情絕義?寧願不要我這舉子,反要跟這個白丁?」
圍觀的人看楊絮的眼神都變了,輕微的議論不斷傳來,都是同情劉宗的。
張述也惱了,他可以不在乎名聲,但是楊絮她一個女孩子家被人這麼議論,又是在最重視名節的明朝,那心里能舒服得了嗎?他冷聲說道︰「楊小姐是公主許給我的,你想造反?或者你要覺得自己還是個男人的話就和我單挑!沖女人撒什麼威風?」
「公主許配啊,」
「壞人婚約……」
「都不想活了?公主是隨便議論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人家是金枝玉葉,願怎樣就怎樣。許配個婚姻算什麼?要你們全家的腦袋都是理所當然!」
……
議論的聲音消失了。劉宗臉上一會白,一會青,他終究沒敢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但也不肯放張述走。
他現在已經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搶回楊絮了。但是周圍那麼多人看著,讓他感覺無地自容。自己的未婚妻躲在別人懷抱里,還有比這更丟臉的嗎?盛怒之下,他終于想起了自己的優勢,舉人。決定用詩文來給自己挽回一點面子。
劉宗一指張述,說道︰「你可敢與我比試詩文嗎?」
張述說道︰「怎麼個比法?」
劉宗傲然說道︰「你敢就行,本舉子任你出題。」
張述笑著搖搖頭,「比試我倒不怕,但是為什麼要跟你比?有什麼理由?」
劉宗問道︰「你什麼意思?」
張述說︰「很簡單。我要贏了,你再不許糾纏楊絮。其實你糾纏也沒用,但我還是想讓你安靜點。」
劉宗問道︰「那你要輸了呢?」
張述聳聳肩膀,「我要輸了的話,就帶著楊絮從這里離開。」
「你……」劉宗氣結,但他仔細想了下,發現人家真的是沒有任何理由要和自己比試,于是點頭說道︰「好!你出題吧。」
張述笑道︰「很好。劉公子既然是舉人,肯定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那麼想必對古往今來的詩書典故都無所不知。我今天呢就說一首詩的前半段,如果你能夠說出後半段,甚至于能說出詩名作者,我都認輸。」
劉宗有點心虛,沒敢當即答應。古往今來的詩文多了,他也絕不可能全部看過。
張述見他的樣子,干脆把條件放寬,說道︰「你回去查詩書問朋友都行,什麼時候知道了什麼時候來找我。」
這下劉宗放心了,他點點頭,「你說吧。不過事先得說好,要是你胡謅出來的可不行。」
「你一听就知道是不是胡謅的。」張述念道︰「九嶷山上白雲飛,帝子乘風下翠微,斑竹一枝千滴淚,紅霞萬朵百重衣。你要能夠把這首詩的下半或者作者找出來,就算你贏了。」
劉宗放心了,這麼有氣勢的詩句絕對是名句,書中肯定有記載。「我現在確實不知道這首詩,你等著我回去查找。」
回去查找?張述差點笑岔氣,你要能查出來你也是穿越者。
優勢!這就是信息不對稱的優勢!這一刻,他深深地體會到了作為一個穿越者的信息優勢。
這時,楊家府門開了。
門外鬧成這樣,楊曄不出來也不行了。
「父親大人……」楊絮一見楊曄,又哭了。她一下跪在地上,用膝蓋往過蹭。張述看得直皺眉,這是哪家的走法?
「絮兒。」楊曄幾步迎上前,把她拉起來,老淚縱橫。
「楊……世伯。」劉宗行了個晚輩禮,默然站在一邊。
張述發愁了,這怎麼辦?我也上去?怎麼稱呼?叫岳父吧沒成婚呢,叫大人吧生分,都不合適。
「您是張大人吧?」楊曄擦擦眼楮問道。︰
張述決定不要臉皮了,說什麼也得把這名份給定下來,他彎腰行禮說道︰「不敢,正是小婿。」
「你也配?」劉宗忍不住在旁邊猛哼一聲。
張述拿他當空氣。
楊曄沒理劉宗,拱拱手對張述說︰「豈敢,豈敢。幸賴大人不棄,收留小女。她後半生就托付大人了,我這半大老頭子在這里拜托,請一定好好待她。小女從小嬌縱,頑劣不堪,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請多多包涵。」
張述連忙解釋,「岳父大人,我是想著讓令愛先住家中,等我安頓下來好過來正式迎娶。」
楊曄搖頭嘆氣,一臉的疲憊,「你的好意我明白,只是這樣不妥,不必再說啦。絮兒我也見了,你們回去吧,好好待她,比什麼都強。」
張述一看勸不動,只好點頭,「請岳父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
楊曄一揖到地,「多謝!」
張述心說,岳父給女婿行禮,這是哪家的禮節?但他也不敢說什麼,這時候說什麼都不合適。
楊曄又對劉宗做了一揖,說道︰「賢佷,是我楊家對不起你。」
劉宗嚇了一跳,連忙躲開,「世伯這是?」
楊曄說道︰「你還沒回家吧?所以不知道。跟我進來吧,我給你解釋。」說完,走入院門。
劉宗戀戀不舍的看了楊絮一眼,跟著進去了。
「好了,我們走吧。」張述對楊絮笑著說︰「哎呀呀,眼楮哭得跟桃子似的。」
楊絮低泣道︰「父親不讓我進家門。從今以後,我就只有大人一個可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