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輕輕的推開了。手打吧手機小說站點「先生請。」馮海濤將路讓了出來,隨後退出房間,將門掩上。他也知道,這接下來的事情,自己是听不得了。
來人大約三十五六歲,中等身材,略略有些發體,穿著打扮有些怪異,一襲灰布書生長衫,卻戴著一頂黑『色』禮帽,留著兩撇胡子,圓臉上架著一副英式小圓框眼鏡,腳穿尖頭皮鞋,白『色』的棉襪看起來很干淨。
「你是?」趙千覺得這人看起來有點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趙大人一身戎裝好不威風,卻好大的忘人扶了扶眼鏡,臉上不帶絲毫表情,那神態代表他是一個自視甚高的人。
听到這句趙大人,趙千突然想起來了,這個人正是自己在出兵寧遠前那個奇怪的家伙。當時他硬闖元首府,就為了問自己一句話「打還是不打」。
趙千『露』出了笑容,緩緩起身,拱拱手道︰「請問先生此次大駕光臨,又想問青山什麼問題?」
看到趙千態度轉變,男子的臉上也有了表情,似乎是微笑了一下,也拱手道︰「少川此次前來,便不打算走了。」
少川?不打算走了?你什麼意思?趙千眼中閃了一下,並未說話。
胡余胡起身笑道︰「大帥,唐先生從北京轉道而來,是要投效大帥的。」
唐先生?趙千細細打量來人,面上卻掛著笑,「先生大才,實乃我趙青山之福氣。」嘴上這樣說,其實連人家姓甚名誰都還不知道。
「不忙。」來人說了兩個字,讓幾人都有些詫異。
胡余胡忙道︰「唐先生,這是為何?子問已在大帥面前極力推舉了先生,還望先生不負來此之初衷。」
推舉?你什麼時候推舉了?叫我小心還差不多。趙千一面心中感嘆胡余胡這人形狐狸心計之深,一面堆著笑臉,「不知青山有何地方讓先生不滿意,如是先生有為難之處,大可告訴青山,只要在青山能力範圍之內,定當為先生做到。」
「那我叫你幫我殺人,你也要殺?」來人又甩了一句話出來,胡余胡幾人臉上表情立刻僵住了。{手、打{{吧
趙千卻笑道︰「只要先生需要,又有何不可?」
來人突然大笑起來,「趙青山,趙青山,果然名不虛傳,哈哈,我唐紹儀此番折騰,也算不枉。」
唐紹儀?趙千眼楮亮了。望著來人的目光立刻熾熱起來,臉上笑意更加殷勤。「唐先生當世大才,難怪胡子問一力舉薦,青山听聞唐先生小試牛刀,便已讓這些家伙自嘆弗如了。」
「何來自嘆弗如之有?」唐紹儀突然又收起了笑容,這態度變化太快,連趙大帥的笑容都僵巴了。
唐紹儀冷眼掃過眾人,「這位胡先生,觀人之術了得,少川還在廣東之時,便已听聞尋龍之術傳人現世,只不過不知為何又從北京那位那兒轉到了趙大人這里。還有梁啟超,維新『亂』黨,老師作『亂』朝廷,自己卻偷偷溜走。至于這中西合璧的年輕人,如少川沒猜錯,也屬維新『亂』黨,四川本地人。這一位嘛……」他目光落在了卡瓦臉上,「恕在下眼拙,不識廬山真面目。」
這唐紹儀好尖銳!趙千心里暗抽一口涼氣,這個人不僅自負,而且很不會為人處事,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這就是他的本『性』。是不是歷史名人都和記載的不大一樣,就唐紹儀這麼刺兒的人,後來是怎麼當上總理的?總理不都應該是把和稀泥的好手?難道說是現在唐紹儀還太年輕,稜角沒有磨圓?
「各位,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唐紹儀冷聲道,「如各位還是心懷鬼胎,少川便抬腿就走,反正少川京城辭官,一介布衣,渾身帶刺兒,也不值趙大人看重,權當一個一文不值的瘋子來這兒鬧了一通,收監也好,扔出去也罷,全憑趙大人一句話。」
辭官?趙千想起沒穿越之前好像看過一個帖子,就是寫這唐紹儀的,此人乃是李鴻章送出去的第一批留美學童,天資聰穎才華出眾,在財會稅務方面的造詣更是讓美國人挽留他,可他還是回了中國,在天津任職,據說任職期間因為『性』格原因得罪了不少人,李鴻章後來都罩不住了,只得讓他去了朝鮮,在朝鮮時他幫袁世凱處理稅務問題,也令朝鮮經濟間接有了一定發展,後來甲午日本人佔了朝鮮,父親又去世,他便借奔喪的由頭回到了中國,父喪過後,原本應該回京述職,沒想到卻辭職!
驀地,趙千反應過來,這唐紹儀,和李鴻章關系匪淺,李鴻章待他如子,他視李鴻章如父如師,這家伙,身體里是正宗的北洋血統!
難不成……上一次也是李鴻章叫他來的?趙千看向唐紹儀,不想他也在看自己,目光相遇,唐紹儀那犀利的目光有點讓人猜不透。
難怪胡余胡都看他不透,也不知他所謂的「投效自己」到底是出于什麼目的。這種人,不會輕易折服,就算現在還有缺點,但心術在那放著的,一旦磨礪好了,厲害的很。所以要小心,和唐紹儀這樣的人相處,稍微不注意都能讓他看出很多訊息。
「也好。」趙千抬手,「唐先生坐下說話,咱們都敞亮點,唐先生也不必激我,在青山看來,如唐先生這樣的人都一文不值了,那北京城里的朝廷不都淨養了些有眼無珠的人?」笑了一下,「子問,去給唐先生搬張椅子,要最舒服的!」
唐紹儀眼中松動了一點,可依舊沒什麼表情,胡余胡把椅子搬過來,他一就坐下了,根本不客氣。
趙千又笑了一下,很輕松的說︰「唐先生此次前來,可是李中丞的意思?」
唐紹儀面上微微一抽,冷聲道︰「少川早就看出來了,趙大人表面犯渾,心中卻透亮。」
「不透亮,能坐這個位置?」趙千笑著反問。
唐紹儀一愣,立馬恢復冷面,「也是。」
趙千笑望著他,「先生不地道。」
「怎講?」唐紹儀表情又有變化。
趙千清了清嗓子,緩緩道︰「你說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就說亮話,我可是一點不瞞著先生。」目光落在唐紹儀臉上,「說實話,趙青山大可不必這樣,記得我上次就告訴過先生,這里是在下趙青山的地盤,在這兒,先生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話說的夠隱晦,可一點不客氣。果然,唐紹儀眼中流『露』出慍怒的神『色』。
趙千好像也不在意,接著說︰「先生說敞亮,咱就敞亮,那是我趙青山看得上先生;先生要什麼,咱就給什麼,那是我趙青山佩服先生的才學。這就跟請客吃飯一樣,我請你十頓,怎麼著你也得回請我一頓,結果頓頓都是我請,這有點說不過去吧?」
唐紹儀安靜了幾秒鐘,冷不丁的道︰「趙大人好會強詞奪理,如少川愚鈍一點,也就被趙大人套出了話兒來。笑話,何來頓頓都是你請?不就兩句話,就想少川挖心掏肺?」冷笑一聲,「趙大人的飯也未免太便宜了,少川在大人眼中,也未免太便宜了!」
厲害。趙千心中不由苦笑,不愧是搞財會稅務專業的,什麼都用價值衡量,什麼都算的門兒清。
算了,唐紹儀這樣的人,利益價值觀很明顯,不必和他饒圈子,干脆一點。
想到這人,趙千猛地拍了下桌子,把幾人都嚇了一跳,紛紛詫異的望著這邊。
「爽快!」趙千大笑,匪氣『逼』人,「老子就說,大名鼎鼎的唐少川,怎地會主動來我這兒,怎麼想也想不通。老子就是根釘子,北邊的人恨不得把老子生吞活剝,可就是沒這份氣勁,不過更奇怪的是,他們恨老子恨的牙癢癢,偏偏卻不來把老子鏟咯,這叫什麼?這就叫一根釘子更比一根扎眼,有老子在這兒,那些個手上有兵的玩意兒,都不能動了,老子就是標桿,天下人都看著……」
驀地,趙千收起了笑容,目光直『逼』唐紹儀,「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唐紹儀沒有說話,但趙千看出來了,他在咬著牙。目光移開,又笑了起來,「好了,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這個天下,誰有本事誰拿,遍地的黃金,誰夠狠誰佔得多,老子就扎這兒了,誰比老子厲害誰來掃平,法國人都滾蛋了,聖法蘭西的代表團都縮在這兒等著老子簽字,還他媽有什麼不爽的?」
這些話,這個男人的神態,還有他身上流『露』出來的匪氣和霸氣,讓唐紹儀止不住的心顫,面上雖看不出來,可心中卻狠狠顫抖了好幾次。
「說吧,唐先生。」趙千把腿翹到了胡余胡的辦公桌上,黑『色』軍靴有節奏的緩慢抖動著。「明人不說暗話,你一步一個坑,就是要把我坑在這兒,唐紹儀果然厲害,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你目的達到了,你要什麼,李中丞他老人家要什麼,你說出來,我才好估價,看看這個代價,我付不付得起。」
唐紹儀渾身一顫,表情大變,眼中也劇烈波動起來。
好!好一個趙青山!好一個天下第一大反賊!京城那幫廢物盡傳趙青山渾人二百五,可自己的來意,終究還是被看穿了,唐紹儀努力控制住情緒,深深吸了口氣,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