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紀事 第三十九章

作者 ︰ 凍頂烏龍

自那天起,胤就找到了個避免長時間騎馬的好法子——給康師傅說書。

也許長路漫漫的確無聊,康師傅默許了胤的行為,于是十四阿哥得以半天騎馬半天耗在康熙那兒避免了騎馬騎出狂躁癥來。

可饒是如此,胤依舊瘋狂地想念著現代的飛機火車汽車,哪怕是兩個輪的摩托,古代的遠行絕對是一種折磨。

等到胤看到那些前來迎駕的蒙古王公們的時候,他真是激動的快要哭了——終于可以將狀態從‘行進中’改為‘已到達目的地’了。

一樣隆重的歡迎儀式,胤回到了胤祥身邊挺胸抬頭扮出完美的王子姿態,看著那些蒙古王爺們說著發自肺腑或言不由衷的祝福詞。

在這樣的時候,胤還能溜號想著,自古以來,政治就是一個考驗演技的舞台,唯有入戲的人才能登上那影帝的寶座。

或許是胤這近一年的時光表現的太人畜無害了,所以在面對那些王爺們的問候的時候,胤祥總是有意無意地幫著胤擋了下來,偶爾胤礽也會過來轉移過話題。

胤在一旁看著,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兒挺廢柴的,在心里悶悶地想,也許那位正版十四阿哥看到了肯定會覺得自己把他的臉都丟光了。不過還好,這身體說不定馬上就要還給他了,等他回來可以重整十四阿哥當日風采的。

也許是胤臉上的失落表現的有些明顯,一群人散去的時候胤礽不知道怎麼地走到了胤的身邊,輕聲道,「這些蒙古王爺都是成了精的,一句話一個坑,你若是不耐煩答他們的話,只管將話題岔開便是。」

胤對于胤礽的貼心很感動,小聲道,「我倒覺得我這樣挺沒用的,什麼都要哥哥們給我擋著,我也不能一輩子都讓哥哥們這樣護著。」

胤礽伸手拍了拍胤,笑的很自信,「你也說了咱們是兄弟,護你一世又何妨?莫不非十四你覺得哥哥們護不了你?」

「當然不是。」胤搖搖頭,「可是十四也想有護著哥哥們的時候。」

這帶著些孩子氣的話讓胤礽笑出了聲,「我知道了,等咱們的小十四長大了那就可以護著哥哥們了,我等著呢。」說罷又拍拍胤這才朝前走去。

胤听著胤礽這像是哄孩子似地話,沒奈何地搖搖頭,余光瞥見十五十六那羨慕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明明這兩個比自己還小呢,可偏偏大家就只把他當做孩子看,好像誰都忘了自己已經當了阿瑪這件事兒。

皇帝巡幸塞外,那一切活動自然是計劃好了的,朝見,宴請,賽馬,摔跤,一串的活動下來胤覺得比在京里還要累一些。

而且,也許是上回胤墜馬的事情讓大家記憶太過深刻,先是康熙讓太監來傳話說覺著胤身子這些日子看似有些疲憊,所以讓他好好地歇著,別騎馬亂奔了;後來偶遇胤礽,胤礽也對孫東喜留下了話‘好好地伺候著你們主子,若是再有個什麼意外,孤扒了你們的皮’,把孫東喜兩腿嚇得像抖篩似地;胤禛倒是貫徹了一貫言簡意賅的政策,瞧著胤就留了四個字‘不準騎馬’,胤祥則走春風化雨路線,說什麼‘十四弟,其實不騎馬也有別的有意思的事情的,十三哥帶你去瞧瞧摔跤吧,也很有趣呢!’

總之,只要胤一靠近馬那他身邊的人警戒性就嗖嗖地飆高了,孫東喜幾乎是恨不得拉著胤遠離那油光水滑的駿馬千里遠。

看著身邊人這緊張的態度,胤也不好意思辜負大家的一片好意,老老實實地遠離駿馬宅著為上。

許是怕胤覺著無聊,康熙也經常叫他到身邊去伺候,閑下來了吧胤祥又帶著到處晃悠,總之槍版十四弟的塞外生活還是過得非常豐富多彩的。

這日又是一場宴席下來,胤在一旁听著太子和蒙古人打機鋒听得都覺得累,等到回到自己的帳子的時候,困意一陣陣地襲來,勉強忍道孫東喜伺候著自己洗漱完畢後就頭一哉倒在榻上睡熟了。

一旁的孫東喜看到自己主子已經入睡,也就放輕了手腳,順便將燭台端的遠了些,屏風後面的光線立刻變得昏暗起來,只有胤躺在榻上閉著雙眼,胸膛均勻地起伏著。

胤又做夢了,可是這一次他身在一片空曠的環境中,四周什麼都沒有,還沒有等他四下打量一番,就有一道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的聲音響起,「十四阿哥近來可好?」

「誰?誰在說話?」胤站在原地轉了一圈,沒有發現聲音的來源處。

「十四阿哥不必知吾是誰,今日吾只送十四阿哥去見盛明睿最後一面。」那聲音再度響起。

「最後一面?你這話什麼意思?」胤听到這句話,心中一驚,聲音大了起來,「我不是十四阿哥,我是盛明臻。」

「非也,汝乃康熙第十四子胤。」那聲音還是那樣不緊不慢。

「不是,我是盛明臻,現代的盛明臻,不是大清朝的十四阿哥,我來到這里完全是因為一場意外!」胤吼了起來。

「汝乃愛新覺羅•胤,盛明臻另有他人。」那聲音繼續道,「這其中淵源吾自會為汝講訴,如今時間不多,吾送汝去見盛明睿最後一面,也算是寫了盛明睿對汝的教養之恩。」

說罷那暗處的人也沒再給胤辯駁的機會,胤只覺得周身像是被扭曲了似地涌起一股惡心感,眼一黑,期間果真有道聲音向他解釋這其中的因果,待到眼前光線變亮的時候,胤定神一看自己居然站在了現代的家中。

胤還未說話,那道聲音又再度響起,「不管汝相信與否,這的確是汝與盛明睿相見的最後一面,時間不多,汝自當珍惜。」

說罷就再也沒有了聲音,無論胤如何呼喊都沒有回應。

胤雖然不想接受這現實,但是也不敢不相信那暗處的人說的話,若是這是自己和大哥最後一次見面的機會,那麼若是被自己這樣浪費了,胤大概會恨自己一輩子。

想到這里,胤抬起袖子狠狠地擦了一把臉,然後抬腿朝盛明睿的臥室走去,可是手剛剛放到盛明睿臥室的門把手上,身後響起的聲音卻讓他頓住了動作,緩緩地轉過頭,胤看著那在夢境中見過千萬次的面龐出現在他的面前,而這一次,那雙深邃的眼沒有對他再視而不見,微微皺起的眉頭顯示了它的主人的疑惑,可是嘴中吐出的聲音卻讓胤的眼淚刷地一下落了下來,「明臻?」

「哥!」胤帶著哭腔喊了一聲後就撲進了盛明睿的懷中。

盛明睿被這突然而來的沖擊力弄得後退了兩步,但是手依舊攔住了死死抱著自己的胤,輕拍了兩下,「怎麼這是?怎麼哭了?」

「哥,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胤來來回回地只剩下了這麼一句話。

盛明睿哄了好一會兒,胤這才止住哭,乖乖地讓自己的哥哥牽著自己在沙發上坐下,盛明睿打量著胤,開口道,「你怎麼,這幅打扮?這是從劇組回來?」說到這里盛明睿頓住了,「不對……你受傷了啊,怎麼會去劇組?」

胤不知道那人給自己的時間是多少,他無暇再去同盛明睿糾纏這樣的問題,深吸一口氣後胤雙手握住盛明睿的手,雙眼直視著盛明睿,「哥,有些話,我想要對你說,你不要說話,只要听我說,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從小到大,這是自己的弟弟第一次這樣嚴肅凝重的與自己說話,盛明睿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好。」

「哥,謝謝你這麼多年來對我的照顧,真的,你是我這輩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前總覺得還有很多的時間和你在一起,但是等到現在才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更加珍惜一點那些我們在一起的時光,可是現在這件事情已經變成了奢望……」胤說話間幾度哽咽,盛明睿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盛明睿發現自己听不明白自己弟弟的話,什麼叫他不是盛明臻,什麼叫他是那個歷史里的康熙十四子,什麼叫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看著自己卻無法讓自己知曉,什麼叫以後的日子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即使他不在自己身邊,什麼叫若是那個盛明臻醒來也請好好對待他,像是對待以前的那個盛明臻一樣,什麼叫即使再也無法相見,他也會在那個時空為自己祈福祝福?

盛明睿頭一次發現自己的弟弟講的話是那樣的高深,高深到一個字他都听不明白?

胤的語速越來越快,淚也越流越凶,然後盛明睿的手中被塞入一枚帶著體溫的物體,自己被胤死死地摟住,耳畔響起的是帶著無限依戀無限心酸的話,「哥哥,謝謝你。」

當盛明睿抬手想要保住胤的時候,卻發現懷中空空如也,房內也已經空無一人,攤開手卻看到一枚細膩溫潤的羊脂白玉靜靜地躺在自己手中,玉佩上那刻著的‘睿臻’二字刺得盛明睿心中一陣絞痛。

「主子……主子……主子……醒醒了……」胤恍惚之間只覺得耳畔有人在不停地呼喚著自己,一句句一聲聲將自己從一個地方往回拉扯,待到聲音越發清晰的時候,眼前的光線也越發明亮起來。

胤睜開眼,發現是孫東喜一臉焦急地在一旁喚著自己。

見到胤醒來,孫東喜長出一口氣,「主子可算是醒過來了。」

胤還有些茫然不知處,「怎麼了?」

孫東喜扶著胤起身,又給胤端來一杯茶水,「主子許是被魘著了,奴才叫了好久主子都沒醒呢,喝口茶緩緩吧。」

胤還是那樣木木地讓孫東喜喂自己喝茶,可是腦海中的記憶卻慢慢清晰起來,胤抬手模像脖間,空無一物的脖子讓他的手僵住,胤轉頭看向孫東喜,語氣帶著哭腔又夾雜著一絲絲希冀,「我的玉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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