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五個多時辰的充足睡眠,辛韻的生物鐘再次準時將她從睡夢中喚醒,看了一眼身旁仍睡得很香甜的紅椒,悄悄地將小丫頭擱在自己身上的手抬起,把柔軟的枕頭塞入她的臂彎之中。
小丫頭含糊地夢囈了一句什麼,小嘴咂巴咂巴了兩下,又睡熟了過去。
前晚那場意外,說起來,還是這個小丫頭受驚最重,畢竟她就是再早熟也不過是個八九歲的小姑娘而已,又一直擔著心吊著膽的,著實是夠嗆的了。
為怕她半夜三更睡醒看見漆黑一片心里害怕,晚上睡前辛韻還特地地留著燈並加了油,此時,桌上油燈還在微微搖曳著發出昏黃的光芒。
整理好衣裳,辛韻輕手輕腳地開了門,站在院子之中。
天光正朦朦朧朧,牆外,人們早起發出的各種聲響遠遠近近地傳了過來,從表面上來看,似乎並沒有因為前夜里的那場大變故而受到什麼影響。
實際上,對于絕大部分一直被這個官老爺那個官老爺統治的老百姓來說,只要不打戰,確實是換了誰來治理這座大興城都沒什麼大區別,相反的,正因為有了這些上流社會的起起落落,才能給他們勞困單調的生活增更多娛樂性的飯後談資。
辛韻本來也想成為這樣的老百姓之中的一人,不用去擔憂潮起潮落的生生死死、榮耀恥辱,可她沒法改變自己的血統,更無法保證自己永遠都不會被雲府這個出身所牽連。只因早在她和這幫孤兒們相識相交的時候,大家都都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這倒不是因為她因感激紅椒和荻秋的援手而天真地選擇坦誠相告,而是不等她給自己編造一個假身份,就因手臉都被紅椒擦干淨卸去喬裝之後,被孤兒們認了出來,這才得知原來她還沒有成為雲姝之前,原主兒就已經和孤兒們打過交道了。
事後一搜索記憶,果然如此。
去歲十一月十七,也就是她接管這具身體之前的一個月,正好是威國侯雲風的四十生辰。雖說這個時代素來都寧過三十九也不過四十生辰的習俗,而沒有如往常般大肆操辦,但為了給自己積福積德,候府還是特地搞了一場為期三日的施粥活動。
大興城地處邊境,冬日素來嚴寒,但凡有點閑錢的人家冬日都是窩在家中的多,很少會出來受罪。候府的正經主子們既想要好名聲,又不願意自己親自受罪,便把所謂「主持」的名頭指派給了最不得寵的七小姐雲姝,讓她親自來為百姓舀粥。
似這等好事,缺衣少食的孤兒們自然不會放過,便除了不能吹風的窮秋外,荻秋土豆青芹紅椒蠶豆豌豆還有蓮藕都是日日全體出動。
荻秋和土豆都是年長皮薄的,不好意思已經排過一次隊了還裝作沒去過,紅椒蠶豆等孩子卻不管這些,每次都會再排一次對,和他們同樣做的還有很多小孩子,為此,大家甚至還偷偷地互換了衣服。
能做雲府管事的都有一顆機靈心兼對一雙雷達眼,馬上就發現孩子們這套把戲,自然不允許孩子們佔候府的便宜,為了殺雞儆猴,他立刻抓了一個小孩想揍一頓,好巧不巧地正好抓到了蠶豆。
就在蠶豆眼見要遭受教訓的時候,雲姝發話了。她雖然懦弱卻很善良,看到這些孩子一個個都面黃肌瘦衣裳單薄,排隊時都被凜冽的北風吹得一個勁哆嗦,心生憐意,居然難得的鼓起了勇氣,以應該為威國侯多多積德為藉口硬是壓下了管事,不但只是口頭告誡了一番讓他們下不為例而已,還親自給每個孩子重新發了一次粥。
孩子們雖小,卻也都是知道感恩的,熱粥喝進嘴里,更是暖在心中,也從此都記住了那一張美麗溫柔的笑臉。
先前紅椒和荻秋救人時,因為辛韻是喬裝過的,一時並沒有認出她來,後來紅椒給她擦拭手臉,洗去了喬裝,又見她里頭穿的衣服雖然半舊不新,可料子還是不是窮人家的孩子能穿的起的,這才有些疑惑,等蠶豆青芹等再一辨認,便越發地確認無疑。
辛韻得知了原主和孩子們之間的淵源,又知自己身體尚弱,此番受寒很可能會嚴重地導致發高燒,到時候難免要讓他們通知乳娘,遲早也會知道她的來處,也就沒有否認。
時至今日,雖說她後來一直都很小心,除了這幫孤兒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可是,知道她這個秘密的人畢竟不是只有一兩個,也沒法保證今後無數的歲月,所有的大小孩子都能保留著這一份純真和感恩,為她保密一輩子。
人性這東西,太復雜,從來都沒有絕對的考驗,而且從長遠的角度來考慮,她身懷神秘空間就是個最大的原罪,若是以後一直和他們生活在一起,彼此關系太親密,就怕百密一疏總有一日會不小心引起別人的懷疑。所以,不管從哪方面來講,這些風險,她冒不起也不能冒,所以,必須未雨綢繆在先。
等威國府謀逆這場風波過去一點,就走吧!她既然不是真正的雲姝,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真正屬于自己的親人,那麼,這以後長長的人生,總要自己一個人去闖的。
不過,紅椒他們都還小,豌豆和蓮藕更是需要人照顧,看在這一場交情大份上,在走之前,她能多給他們留下一些東西就多留一些吧。別的不敢奢望,只盼他們都能平平安安地長大,等長大了,天大地大地就要他們自己去拼搏了。
想到不得不放棄這份已經熟悉了的溫暖,辛韻不由無限地惆悵,隨即就命令自己丟開這份小女兒心態,凝起意識,遁入空間點了點剩下的家當。
這些天她獨賃小院,又添置了不少東西,花去了不少銀錢,卻沒有當過妙手空空。自己若是出行,一路上總需要多多準備一些東西,日常生活的不可或缺,防身保護的更不能少,還需要留下一部分,可珍珠玉佩補品什麼的又最好不要在這里典當,還是得設法開源才行。
金銀財寶這東西,雖說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可當人活著的時候,這些個阿堵物還真是少不了啊!畢竟,咱就是俗人一個,不奢望吃好的穿好的,總起碼要衣食無憂吧?
無聊地擺弄著那十顆珍珠,搖搖壓袍玉佩,想到了威國府中那無數珍貴的古董,還有那暗里保準收集了不少的財物……辛韻忽然覺得很郁悶。
如今威國府謀逆,財產肯定是要被充公的,只可惜自己沒有這個本事將把那些東西偷出來,要不然,肯定都夠她花幾輩子的了,可惜啊可惜!要是自己在外頭能像在空間里這樣身輕如燕想飛就飛的就好了,那樣的話,保準再多的官兵守衛也難不倒她。
辛韻翻轉了個身,繞著綻開一片花瓣的白玉蓮花轉了幾圈,目光無意中瞄到了那把收繳來的鋼刀,心中忽然一動,便將那鋼刀拾起,拿在手中細看,卻發覺除了靠近刀柄的地方有一個符號外,整把刀上都找不到一個刻字。
刀面很光潔,刀身線條很流暢,她雖不懂刀,卻也知道這刀應該不會差。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她將從鐵器店買來的普通匕首擱在木架中間,然後握住鋼刀用力斬了下去。
只听當地一聲,匕首迸裂在地,雖沒有斷裂,可刃上卻明顯地被斬出一個缺口,可那把鋼刀卻還是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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