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薊縣縣城,府衙邊最寬敞的道路上搭起了一個木欄,里面男男女女有近百人,這些人都是關飛自高句麗帶回的的,分散到各個城市賣作奴僕,本來劉宇對于這種做法還有點不忍,可別人都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他自然不能違背時代的想法。
內中有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青年,看上去孔武有力,只是一雙大眼楮中透露出的卻是空洞與絕望,被賣成奴僕便是生殺大權都掌握在主家手里,雖然大漢律例對家僕也有保護,可他們畢竟是異族之人,背井離鄉還要失去自由,對誰來說都是一件慘事。
這個青年名叫李奉株,家里幾代都是造船出身,他們家造出的船只寬大結實,非常受兩族漁民的歡迎;在家族中,李奉株是一個優秀的船工,似乎天生就有著這方面的才能,由他設計出的船只往往速度更快,也更輕便,他也因此被大王招進了皇宮。
他家所處的位置與大漢接壤,生意上有很多來往,漢人的大度謙和讓他印象極好,可忽然有一天,一位姓關的漢人大將卻領兵前來攻打;李奉株身在皇宮倒是大概知道一些,高句麗本就是大漢的屬國,可這屆國王卻趁大漢內亂,不顧大臣的阻止,不但停了進貢,居然還有擴張的野心,誰知他依仗的軍隊在漢人大軍面前簡直不堪一擊,那位關將軍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打到了都城。
對于平民,漢人軍隊還表現出了嚴明的軍紀,可皇宮中的人和支持高句麗王的貴族卻全部被帶回了幽州,李奉株便是其中之一;對于漢人他並沒有多少仇恨,以前做生意時他們是那麼的溫和有禮,可他也親眼看見平日在皇宮里耀武揚威的武士在漢人士兵面前就像孩子一樣,那些士兵讓他感到無比的害怕,也非常後悔被招進皇宮。
自己的家族並沒有收到漢人的打擊,可他因為身在皇宮卻被抓來了幽州,想想自己過去的日子,再想到日後的前程,他幾乎就要絕望,現在只希望能找到一家善待下人的主家就足夠了。
「大個子,出來,把上衣月兌掉,轉一圈。」一個獄卒把他喊了出來,李奉株機械的執行著他的命令,自小鍛煉出的強壯體格使他在這一批人中顯得十分醒目,看上他的人也很多。
「瞧這身子骨,買回家肯定能干活,八百錢可是便宜了。」獄卒不失時機的做著宣傳,這些奴僕賣出去的錢府衙可以落到一部分,與他們自己的利益相關,因此平常倒沒有怎麼虐待。
「八百錢?我要了,這小子下地干活應該不錯。」旁邊有人說道。
「張老爺,好眼力啊,那邊還有不少女僕,您可以再挑選一下,都挺俊俏的,原來可是那高句麗王的侍女。」獄卒的笑容有些阿諛,這個姓張的是城中有名的富戶,家里良田極多。
「哼,你當我不知道,好的都去了官妓了,這些剩下的還不被你們……」張老爺看了片刻之後沒好氣的對獄卒道。
「哎呀,張老爺,這話你可不能亂說,我們劉大人有軍令的,抓回來的女子我們可不敢動,否則要殺頭的。」獄卒急忙說道。
「哦,既然是劉大人說過的,那就放心了……」
二人說話間忽然遠處來了一隊騎士,平日里劉將軍的軍隊對百姓都是極好,大家也並沒有驚慌,只是閃開一條道路。
「關將軍,您怎麼有空到這兒來?上次小兒隨軍建功還多虧您提攜,今日到此還要賞臉啊。」為首那位騎士正是平東將軍關飛,這張老爺的兒子便在他手下效力,一見是他立刻笑眯眯的迎了上去,打破高句麗之後,關飛的大名也在民間傳揚,眾人听說是他也都議論紛紛,這才是我大漢的虎將,劉將軍手下都是好漢。
「哈哈哈,張老不用客氣,子安他自己爭氣,馬上就要提軍候了,我這次來是有急事找一個人,下次定當拜訪!這幫人里可有一個叫李奉株的?」關飛笑著和張老爺打過了招呼,又對獄卒說道。
「將軍,這個大個子就叫李奉株,不過剛才張老爺……」這個獄卒哪里見過關飛這樣的大人物,小心的上前笑道。
「這小子,呵呵,張老爺眼光不錯啊,不過關某今日來就是找他,您看這。就轉賣給我們吧。」關飛轉頭笑道,劉宇軍與民秋毫無妨,因此他也是商量的口氣,價錢也要照付。
「將軍這怎麼說的,您要的人自然要帶走,錢不錢的算得什麼。」張老爺豪氣的說道,一個奴僕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了什麼,關飛的語氣讓他在眾人面前大有臉面,自是滿臉堆笑的道。
「這可不行,劉將軍的軍法可是不認人的。」關飛笑著讓後面的人取出了錢,這點是劉宇一再交代的,幽州軍戰無不勝,待遇又好,人人都以加入為榮,這軍法自然不敢違抗,張老爺兒子在軍中,也听他說起過劉宇的鐵面無情,因此也不再堅持。
「小子,你有福氣了,跟我走,會騎馬嗎?」關飛對正在發愣的李奉株說道,這個小子看在眼里還有那麼一點靈氣。
「將、將軍、我跟你去哪兒?」李奉株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哈哈哈,好地方,驃騎將軍府!」關飛笑道。
雲夢山是進入西涼的必經之路,這幾日大雪封山,行人近乎絕跡,可今日山道上卻行來了一小隊人馬,那輛小車造型頗為獨特,一馬拉扯在這雪地上倒不是十分吃力,車上坐著一個書生模樣的青年男子,穿著皮裘,帶著虎皮帽子,長相清奇,雙目有神。
車前走著兩個體格雄壯的青年,一人面白如玉,俊朗不凡,一人膚色古銅,儀表堂堂,二人俱是行動有度,腳步沉穩,雖是衣衫單薄卻絲毫不懼寒冷的天氣;那古銅膚色的青年之後還跟著一個紅袍少女,形容可愛,身材輕盈,一路上都在嘰嘰喳喳和身前青年說著什麼。
待行到山路轉角,忽聞一聲虎嘯,二人面容一整,只見一只猛虎追著一個白衣少女而來,那少女在積雪厚實的山道上仍是健步如飛,白衣青年見狀急忙上前,少女也靈巧的躲在了他的身後。此時白衣青年面對猛虎傲然挺立,渾身的氣勢竟令猛虎一時不敢上前。
「子龍接槍!」古銅色皮膚的男子飛快的從車上取出長槍擲給白衣青年,他幾乎頭也不回便借槍在手,擲槍的男子也飛快的張弓搭箭,奇怪的是每人臉上都沒有驚慌失措的神色,似乎面前的猛虎根本對他們沒有任何威脅,紅袍少女的臉上更見興奮之色。
那只猛虎見狀狂呼一聲,撲了上來,帶起猛烈的風聲,其勢驚人,可那白衣青年只是微微一笑,還未見他如何動作,長槍已經如同匹練一般直襲猛虎的咽喉。此時又是一道白光從後而來,帶著尖銳的呼聲與長槍一同沒入了猛虎的頭部,那猛虎慘叫一聲,卻是無論如何用力也無法向白衣青年推進一步!
虎頭堅硬,可那只長箭竟是直貫而入,可見射箭者的力道,白衣青年與古銅皮膚男子眼中具有驚訝之色,那支箭兀自顫抖不停,白衣青年眼尖,看見箭尾上刻著「飛翼」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