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昊完全屬于型男類型,特別是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渣將男性魅力彰顯到了極致,只是……他原本已經受傷的手臂上此時又多了個窟窿,鮮血正從那里泊泊往外冒,他以一個非常狼狽的姿勢跪在地上。
額頭正中心被司湛辰手中的槍緊緊抵著,不留一絲余地。
「你怎麼會在這里?」
「你家小白兔帶我上來的。」李明昊老實回答,在司湛辰听到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時不動聲色地向後閃了閃。
片刻的失神後,槍在司湛辰修長的手指間攥了攥,他的話讓他心頭莫名地緊張。
李明昊感到槍口再次撞在自己的腦門上,他立刻辯白道︰「別擔心,我對她什麼都沒做!」
一旁站著的典庭海雖是在商場上身經百戰,可這樣荷槍實彈的場面她還是第一次撞見,她的眼楮直直盯著噴濺在裙擺上的那一點點鮮血上半天緩不過來,他們之間的談話,她更是一句都听不進去,徹夜未眠的後遺癥正在她疲憊脆弱的腦部神經上一下接著一下敲打著,雖然對司湛辰的身手早有耳聞,但他如此鐵血的一面真是讓她大感意外。
樓梯上傳來一聲輕響,隨著下樓梯時的輕微晃動,典伊的視線里幾個人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剛一看清就感到身後的韓釋猛吸了一口氣,啷一下在後退中差點絆倒在樓梯上。
听到異響的司湛辰一抬手,槍反射性地指向來人,在看到典伊安然無恙地站在台階上時,緊繃地精神瞬間放松,這才發現真是自己太緊張她了,剛剛他不是才在餐桌上見過她的,不是嗎?!
典伊撇了眼跪在地上向她發出求救信號的肌肉男,扶穩身後見血就暈的韓釋。轉身盯著槍口,冷著臉問︰「怎麼回事?」
司湛辰收回槍,問她︰「他是你帶上船的?」
「為什麼開槍?你和他有仇嗎?」典伊拿過桌上的衛生紙團走過去摁在李明昊的傷口上,眼楮掃過釘在船艙壁上的子彈殼,還好!子彈沒有留在身體里,司湛辰還算是手下留情。
和他有仇?哼,賬還沒和他算清呢,沒想到還自己送上門來?!
接收到司湛辰投向自己凌厲地目光後,李明昊摁住典伊的手,可憐兮兮地說了聲「謝謝!」
司湛辰瞳仁散發出的光冷了又冷,悄無聲息地鎖定在李明昊不安分地爪子上,按照他的推測,典伊應該還不知道李明昊是誰,否則她絕不會幫他偷渡上船,至于他們究竟怎麼認識的,他已經不想追究了。
他避開地上的那灘血,體貼地走過去摟住還處于驚嚇狀態中的典庭海︰「對不起,嚇到你了。我陪你去到甲板上坐坐。」
剛才移步,就見管家瑞特跑了進來,向在場的所有人通知道︰「剛收到安全署的電話,昨晚我們下榻在酒店十六層的細菌生物科學家俄籍南韓人昨晚被殺害了。現在海上搜查隊已經向我們這邊駛來。典小姐,您看要不要……」
典庭海在司湛辰有力的支撐下找到了些安穩,她咽了咽口水,掃了眼讓她極度反胃沾滿血腥的地面,走之前鎮定自如地交代道︰「把這里收拾干淨。」
「回箱子。」
「回箱子。」
剪短的三個字低沉平緩地從司湛辰口中說出,正巧與典伊清亮的嗓音節拍不偏不倚地吻合在一起,兩人都是一愣,片刻後望著對方忍不住會心一笑,緊張的氣氛輕松化解,典伊抬手扇了扇了風,帶著韓釋走上甲板繼續用餐。
留在原地的司湛辰檢查著可能被看出的漏洞,連地板縫中暗藏的一絲血痕都不放過,最後對著鼓鼓囊囊地桃紅色皮箱踹了一腳︰「管好自己的嘴。」
「……嗚嗚。」皮箱搖晃了幾下後安靜地靠在櫥櫃後。
海警搜查沒有想象中那麼嚴格,例行詢問了他們在案發時間都在做什麼,簡單檢查了一下游艇後,帶隊的人說了聲抱歉,登船離開。畢竟他們也不願意得罪這些金主,掃了他們度假的興。
塞納爾島是典正坤在典庭海30歲生日時送給她的,非常慷慨,亦如他對這個最小女兒毫不保留地寵愛。
島嶼猶如一塊綠色的寶石嵌在蔚藍的鏡面上,銀色的沙灘上散布著色彩斑斕的貝殼,巨大的椰子樹斜倚在窗前,幾棟圓木搭建的小樓中,關系主任、管家和廚師在其中來回穿梭忙碌著,身穿明黃色抹胸長裙的典庭海指揮著眾人,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態,自信的笑容一掃陰霾。
淺海處白色的風帆沉浮其中,司湛辰和李明昊手中握著根魚竿各自垂釣。看似閑散的兩個人,各佔小船一角。
李明昊手臂上的傷已經做了簡單的處理,這點傷對他來說不過是小意思,卷起堆砌在粗壯手腕上的袖口更加彰顯出他的冷峻不羈,魚光粼粼的海面使得他眯起得雙眼,眉宇間的川字更顯深刻。
「謝謝你!這麼不記仇地幫我。」
「你我都是軍人,執行命令,無可厚非。」司湛辰輕嘆一口氣,好看的眼形隱在深茶色的鏡片後,微微上揚的唇角顯得玉雕般的鼻梁更加挺拔。
「不過說實在的,那只小白兔到底是不是你女人啊?」李明昊2.0的視力輕輕松松就將木樓里的人看得清清楚楚︰「還是那個……穿黃裙子,身材妖嬈的女人?」
司湛辰順著他的話望向岸邊,不過他的目光不是停留在飄逸的黃色身影上,而是鎖定在沙灘上,在烤箱邊打情罵俏地兩個人身上,沒好氣地回了句︰「哪兒那麼多廢話,避過這幾天風頭,就馬上滾蛋!」
餐具已經備齊,島上五位貴客各就各位,身穿白色服裝的廚師為他們添上冰鎮香檳,寒氣沿著杯口溢出,燥熱的空氣一掃而光,氣氛頓時輕松起來。
韓釋喝了口香檳,眼楮在瞟在李明昊的那刀叉的手上停了一會兒,又看向司湛辰交叉在一起修長的指頭,最後轉頭問典伊︰「你們怎麼認識的?」
「說來話長。」典伊一笑了之。
目光在她握著杯頸上的量了幾個來回,韓釋牽過她的手磨蹭著食指上的老繭,柔聲問她︰「你們是在法國認識的嗎?一起上的軍校?」
原來細心的韓釋發現李明昊手指上常年握槍的痕跡跟典伊和司湛辰手上的痕跡很像。
「不是。」典伊猜出他心中的想法,就她本人而言對李明昊的身份也很感興趣,他有可能是軍人,也有可能是職業殺手。
等不到想要的答案,韓釋便不再追問。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怎麼會去上軍校?」緊挨著司湛辰身邊的典庭海勾起紅唇一笑,大方得體,順理成章地向對面坐著的典伊發難︰「不如當做一個話題,大家一起聊聊。」
法國的事情典伊從來都不願主動提起,即使媽媽神智清醒的時候她也都是幾句帶過,顯然這次也不例外︰「管吃管住管穿。」
典庭海似乎就想糾纏這個問題,打破沙鍋問到底︰「老爺子每年都會交代王管家給你寄撫養費,那麼多錢你是怎麼花的?」
「那點錢看護我的保全人員自己都不夠花,怎麼還會有我的份!?」听到這話,典伊像是听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咯咯咯得笑了起來,刀叉在餐盤中踫撞出歡快地聲響,她不以為然地回道︰「有的時候為了不挨打,我還要多打幾份零工去給他們出去花錢尋開心呢。」
話題瞬間掉入冰窟窿,典庭海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掛不住了,她完全沒想到典伊會這樣回答,她在法國所經歷的事情似乎已經遠遠超出典家所知道的,看來她還是小看了她。
恰好廚師又端上了幾分菜肴,典庭海起身接過一盤,放在桌子的正中央︰「這是我做的珍珠魚圓,大家嘗嘗啊。」
果真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好女人,李明昊暗自贊賞一番,用胳膊撞了撞坐在他左面從始至終平著臉一語不發的司湛辰。
典庭海將李明昊動作看在眼里,用公筷夾起一塊女敕滑鮮美的魚肉放到司湛辰的盤子里︰「這是我用你釣上來的新鮮海魚做的,你嘗嘗啊。」
「好。」嘴角扯出一絲溫暖的微笑,司湛辰很明顯得心不在焉,嘴里答應著,手中的叉子卻挑起離他最遠的一個盤子里的通心粉,吃了一口。
典庭海神色一暗,也不說話了。
餐桌上再次陷入沉默,連站在一旁的瑞特和侍從都有些手足無措。
見典伊被典庭海弄得食不知味,食物在餐盤里翻來滾去就是不見少,再看她瘦得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的脆弱小身板,韓釋用他北京人特有的爽朗嗓音對身邊的典伊說,「上大學的時候,我也打過工。比如洗盤子什麼的,誰說富家子弟就不能打工自立的,你在法國念書的時候,都做過什麼零工啊?」
典伊當然感受得到他的體貼,調整心情笑著回道︰「也洗過盤子,也當過服務生,不過最輕松的還是當產品試用者,有吃的,有藥品之類的,運氣好的時候還能使用新出的護膚品,不過有一次皮膚過敏了,臉腫得和包子似得!最有趣的是又一次做創可貼的臨床試驗……手這里割破一點皮,然後做實驗,創口反復了好幾次才愈合……你看,無名指上還有一個消不掉的疤痕呢。」
她的手指就在眼前晃蕩,白色的疤痕在陽光下異常刺眼,韓釋真後悔自己怎麼會挑起這麼個話題,雙手握住她的指尖,心疼地問︰「這麼多年,你是怎麼度過的?」
「沒辦法,沒錢吃飯身體就是本錢,這種機會也不是每個月都有的,做一次……大概1000塊人民左右吧。」
本來只是兩個人之間的私聊,但是同桌的幾人都不說話,他們的話自然而然就被在場所有人都听到了,典伊避開李明昊探究的眼神,在司湛辰平淡的目光下抽回自己的手,本想結束話題,沒想到對面的典庭海又開口刁難。
「無論如何,你都曾是典家的小姐,把這種話說給外人,不覺得丟臉嗎?」
「丟臉?!」典伊冷哼一聲,徹底冷了臉,當她孤獨一人在異國他鄉食不果月復,依靠自己雙手吃飯的時候,她的姑姑在做什麼,除了享受還是享受,這座私人島嶼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像她這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豪門千金有什麼資格批評她,蔑視她!!
「是啊,姑姑一直都是DR的公主,一直都是。自然有司少校這樣有身份,有地位,有權勢的王子來配,而我的角色,無論是灰姑娘還是美人魚,渾身散發著金光燦爛的金錢味道,這樣的有錢人才更適合我,因為灰姑娘有錢就不用做苦工,美人魚有了錢就不用自己走在刀刃上,只要坐在華麗的馬車里就行了,不是嗎?」
這話說完,她對著韓釋嫣然一笑,柔柔地話語就像是春風拂過柳葉︰「所以我們才是一對。」
韓釋瞅了眼對面的司湛辰,目光堅定地說︰「說得沒錯。」
看著坐在面前的四個人一番唇槍舌戰後,李明昊算是徹底明白了,他咧著一口白牙用朝鮮語對司湛辰說了句︰
「看著她折磨你,比用毒針折磨你,更讓人覺得爽!」
啷一聲,手中的刀叉與餐盤來了一次親密踫撞,司湛辰這回算是徹底沒胃口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比較倉促,可能會有很多錯別字,也有些不是很合適的地方,深深明天再改吧,今天已經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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