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歷來是楚朝進行早朝的地方。全文字金碧輝煌,處處可顯皇家之尊貴,皇座之下,殿長二十余丈。
然而,自楚靈帝即位之後,相比較朝政,卻更喜歡煉丹長生、文人才情,這二十余年來卻是把政務盡交給張謙,把軍務皆交給王翰,自己卻活得悠閑無比。每有十天,往往只有一兩天的時間會上早朝。
而在最近這段時間,自《中庸新解》問世以來,楚靈帝更是打破了自己往日的記錄,已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未上早朝了,除了丞相張謙、樞密使王翰之外,更是誰也不見。
據傳,因受《中庸新解》的啟發,在這段時間里,楚靈帝一直在重溫《中庸》一書……
然而,無論當日楚靈帝是否上朝,每日清晨,所有的朝廷大員們依然會聚在金鑾殿之外的旁室中等待著,然後在某位宦官宣布「陛下今日身體微有不適,早朝取消,各位大人請回」後,再返回家中睡個回籠覺。
畢竟,皇帝可以不上早朝而無人敢怪罪,但朝廷官員如若未請假卻無故曠席,只會被人彈劾。
這一日,與往常一般,一眾朝廷大員聚在旁室之中,或討論著政務,或拉著家常,或交流著學識,早朝將至,卻無絲毫慎重認真之色,據他們估計,今日陛下又要「身體不適」了。
張謙雖然年已六旬,但依舊是每天第一個來到旁室之中,手中捧著厚厚一疊奏折,坐在一旁認真處理著,偶爾抬頭與剛到的大臣們客氣的打著招呼,二十年來絲毫未變,與其他大臣那悠然的樣子截然不同,卻是一派賢臣風範。
突然,在七八位大臣的前擁後護之下,一名老者也緩步邁入旁室之中,身材高大提拔,雙眼銳利有神,雖然與張謙年齡相仿,但看起來卻至少年輕十歲,睥睨之間,氣派極大。
一眾等待早朝的大臣,待見到這名老者出現後,更是紛紛涌去打躬作揖,熱情甚至諂媚。
來人正是樞密使王翰。
與習慣第一個來到旁室等待早朝開始,並在間隙處理政務的張謙不同,王翰總是最後一個出現。
隨意的應付完一眾趕來討好的朝臣後,王翰撥開人群,坐在張謙面前,笑道︰「親家,又在這里處理政務?一些小事交給下面人做就行了,何必事事躬親?我听說你每天只休息三個時辰,其余時間皆在為朝事勞累。不是我說你,親家你年紀也不小了,該休息的時候就要休息。再說,你這樣做,傳出去名聲也不好,我等自然知道親家你是勤于朝政,忠于陛下,但傳出去,世人不了解情況,還以為親家你抓權不放呢。」
自從張衍聖與王敏定親之後,張漢與王翰之間就以親家相稱了,彼此間親密無比。
至少,看起來如此。
張謙抬頭看著面前那貌似關切的王翰,也笑了。
「沒辦法,老夫和親家你不同,陛下他信任我,什麼事都交給我做,推月兌不掉,累就累了,又哪能辜負皇恩呢?」
王翰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接著又恢復了正常,說道︰「是啊,不過皇恩無常,親家你最好還是提前把一些事情交給下面的人做為好,也讓他們鍛煉一下,省的某天親家你退下來了,自己清閑了,接手的人卻要手忙腳亂。」
張謙哈哈一笑,說道︰「你放心好了,老夫至少還能為陛下效力至少十年,是不會輕易退下來的。」
就在這時,一名宦官匆匆趕到,就在一眾大臣等著他宣布「陛體微有不適」之時,這名宦官卻突然說道︰「早朝將至,各位大人請進殿。」
楚靈帝今天竟然要上朝了?
除了張謙和王翰,每位朝臣皆是滿臉的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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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鞭趨鬼神,清水撲塵路。
當一眾朝臣分列兩旁站定之後,楚靈帝在一眾宦官的擁護下在皇座上坐定,神色頗為精神,臉帶笑意。
而他身邊的宣政宦官還沒來得及宣布早朝開始,楚靈帝就興沖沖的當先開口了。
「各位愛卿,這些日子有一本四書講義問世,名曰《中庸新解》,朕品讀之後頗為喜歡,這些日子以來更是不斷專研,各位愛卿可有拜讀過?」
一眾朝臣早就知道楚靈帝的秉性,為了討好應和,對這本《中庸新解》即使不喜,也皆是細心專研過,听到楚靈帝的問話後,皆是齊聲應是。
得知一眾朝臣皆是看過《中庸新解》一書後,楚靈帝更是興奮,開始滔滔不絕的與一眾朝臣交流看法心得,期間對于張謙不久前的說法,今年殿試應在《中庸》和《中庸新解》選題的提議,更是大加贊賞。
直至日升三竿,楚靈帝終于將他這些日子以來專研《中庸》一書的心得與一眾朝臣們交流完畢。
似乎,楚靈帝今日之所以上朝,只是為了與朝臣們交流讀書心得。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然而,就在楚靈帝興盡後,準備宣布下朝之時,御史大夫馬嚴華卻突然出列,揚聲說道︰「陛下,臣有本奏!!」
被打斷了興致,楚靈帝眼中閃過一絲不快,但還是笑著說道︰「原來是馬愛卿,有什麼事就說吧。」
「陛下剛才說《中庸新解》一書的博深精妙,臣深為贊同。自前些日子發現這本書以來,微臣就一直愛不釋手,夜夜品讀,因欣賞那著書之人蕭漠的學識,于是就派下人打探,卻得到了一個讓微臣無論如何也不可置信的消息。」
听到馬嚴華說的是蕭漠的事情,楚靈帝眼中一亮。
他本就是愛才之人,自《仙問》一書後就對蕭漠極有好感,而《中庸新解》一書,更讓楚靈帝深信蕭漠有大才,此刻听到蕭漠的消息,自然極感興趣,于是忙說道︰「哦?有什麼消息?快快講來。」
只見馬嚴華滿臉的沉痛與憤怒之色,緩緩說道︰「以微臣看來,這蕭漠能寫出《中庸新解》一書,必有大才,此時只是礙于資歷和時間,但將來必成一代儒學大家。」
楚靈帝贊同的點了點頭。
「然,當微臣派下人去雲州單縣拜訪于他之時,卻得到一個不可思議的消息,那蕭漠竟是在不久前的雲州州試中落榜了,甚至連最初的筆試都沒有通過。」
雲州州試的事情,傳聞頗廣,眾朝臣皆知,所以在听到這個消息後,臉上並沒有什麼意外之色,只是小心的打量著張謙和王翰的神色變化。
馬嚴華是王翰的人,而主持雲州州試的左靈輔和岳尚,則是張謙的人。
這一次,明顯又是王翰與張謙之間的明爭暗斗。
在一眾朝臣心思各異之時,唯有楚靈帝第一次听說這個消息,神色馬上嚴肅起來,終顯帝王威嚴之色,神色似憤怒似疑惑,盯著馬嚴華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還知道什麼,細細講來。」
另一邊,張謙神色依舊不變,甚至嘴角掛著一絲悠然笑意。
他知道,王翰要拿左靈輔和岳尚開刀了。
但他並不擔心,左靈輔和岳尚已經被他暗中放棄,心中早有對策。
然而,接下來的變化,卻讓張謙有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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