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41暗香浮動月黃昏(一)文/流鳶子-
「姐姐!」
是那小宮女喚我,我一側臉,竟見到她一張笑臉宛如綻開的牡丹花,「忘記告訴你,我叫做甘草,要記得我哦!」
這般燦爛無邪的笑容,將五官的瑕疵盡數掩去,竟讓我看得有些呆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這名字竟是一抹草藥。而她則已笑著蹦蹦跳跳地到了門外,不遠處,一抹秀雅的淡青色的身影迎上前將她溫柔護在臂彎,緩步離去。
然而在二人轉身離去之時,我感到有兩道鋒利的目光在我身上一掃而過,然後,便隨著二人身影一齊消失了。
那淡青色的身影……莫不是小宮女口中的如姑姑?傍晚光線昏暗,我看不清她的容貌,然而,卻分明感到那目光冷淡得很,還隱隱帶著幾分警惕。
看來,她也如其他人一般,忌憚著我的身份,雖然陪同著甘草而來,卻是加倍小心不讓我連累了她們二人。
手中的肉包子尚溫,香氣依在,我卻失去了胃口,嚼在口中,卻不覺肉香,難得在這世上遇見一絲溫暖,卻又被如此提防著,孤立著,宛如一株孤零零的野花,被摒棄在花叢之外,冷冷清清,淒淒涼涼。
晚上,我睡在自己的屋子里,因為白日里被折騰得腰酸背痛,我雖然滿月復心事,卻也很快沉沉睡去。要當打不死的小強,就是得無論何地都能吃得好,睡得好,我盡管還做不到前者,但是睡得好這點,我可是非常有自信的。
只是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卻忽然感覺鼻子癢癢的,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撓了撓鼻子,側身換了個朝向繼續睡,可不想又仿佛有什麼東西撓著鼻子,癢癢的無法安睡。
我正睡得香甜,被這麼一騷擾,心里惱火得很,索性將被子一拉,將身子腦袋都藏進被子里,這下子,便再沒有東西來撓我的癢癢了。
我方心滿意足地要繼續酣夢,卻忽地听見身邊一陣輕笑,「這樣你都還賴著不醒,不去當豬實在是浪費了。」
我心中一個激靈,這是……男子的聲音?而且,听起來還有些熟悉!
一下子,瞌睡蟲便直接匿了,我刷地從床上坐起來,竟然見到身旁的床邊坐著一個白白的身影!
「鬼啊……」我嚇得寒毛直豎,失聲驚呼出口,卻被一下子捂住了嘴按倒在床上,同時一只強健有力的腿也朝我雙腿上壓了下來。
我頓時心砰砰一跳,這姿勢……還真的讓人遐想得很。
這時,那熟悉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卻帶了些幽怨的味道,「你這豬女,把我這般的絕世美男看成是鬼,你也算是第一人了。」
我眼楮瞬間瞪得老大,呆呆地望著面前那張放大的面孔,借著清幽的月光,終于不負眾望地認出了來人。
這細長得跟狐狸一般的丹鳳眼,這一身包裹得厚實不透風的白衣,這頸子上一圈標志性的狐狸尾巴,這個人居然是……公子懷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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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水,美男懷璧大人您終于來了……)
章42暗香浮動月黃昏(二)文/流鳶子-
我只覺得天旋地轉,公子懷璧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這可是皇宮,他居然這般輕輕松松地便潛進來了。
「唔……唔……」我拼命想說話,可他將我的口封得極緊,我只感覺快要被一大串的疑問給憋死了。
「你要是敢出聲喊人,我就一刀殺了你。」明明口中說著威脅的話,公子懷璧卻笑得優雅愜意,他將我放了開來,手中卻又把玩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刀尖寒光直耀我的眼楮。
「我干嘛要喊人?還嫌你害我不夠慘?」我重獲自由後,第一件事便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怎麼來這皇宮了?你到底是什麼人!」
「咦,難道美人皇後沒有告訴你我是什麼人麼?」公子懷璧卻不回答,只是看向我薄唇微揚,「看來,我沒有我想象中那般有名呢。」
臭屁的人,看著他這副囂張模樣,我沒來由地心情不好,便冷哼一聲,「那你還不快點做自我介紹。」
「自報家門我豈不是很虧,要不這樣,我們禮尚往來,我告訴你我是誰,你也告訴我你跟那美人皇後到底有什麼糾葛如何?」公子懷璧雙手環胸地望著我,一副頭可斷血可流好處不可虧的奸商模樣。
我不禁皺了皺眉,敢情這狐狸君到現在都還沒放棄探出我的來歷麼,只是听他一口一個美人皇後,似是對那洛皇後格外感興趣,打探我的事,莫不是因為她?
心念一轉,思路頓時開啟,我禁不住驚詫地望向面前的白衣男子——你看這又是潛入皇宮,又是探听關于洛皇後的事,難不成,這人是真對貌美如花的洛皇後起了非分之想?
可惜啊,人家心里喜歡的是我家夜來,即使夜來不在了,還有人家的前世在這里,怎麼都輪不到他來排隊。
想到這,我又是好笑,心里卻又是苦澀,竟是……想出了神。
見我一時驚一時笑一時嘆氣一時難過,公子懷璧修眉微挑,面色不耐,「臭丫頭,你在胡想些什麼,這筆交易,你到底做還是不做?」
「不做。」我回過神來,立即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他,看他神氣的樣子,我偏就要打擊他,「你以為你不告訴我,我就不知道你是什麼人麼?」
這下子,公子懷璧卻是有些意外,他眼里閃過一絲寒光,卻揚起嘴唇微笑看我,「那你說說,我到底是什麼人?」
「你麼,無非,不過就是……」我定了定神,然後斬釘截鐵清清楚楚地說了出來,「……反賊。」
這二字一出,公子懷璧頓時臉色一變,那眸里的寒光一陣強似一陣,有那麼一瞬間,我差點以為他就要出手將我滅口了。
然而從他的反應來看,小女不才,的確是猜對了。
章43暗香浮動月黃昏(三)文/流鳶子-
其實來到宮里之後,我不是沒有旁敲側擊地朝身旁人打听過公子懷璧的事,可是每次只是說出個名字,便見到對方面色大變,然後便噤聲離開,竟是對這個名字極為忌諱。
而我又細細揣度,是什麼人能夠膽子大到能當著皇帝的面將死囚劫走,又仿佛戲弄般將人犯送了回來甚至還署名挑釁,最關鍵的是,洛皇後知曉了他的身份卻還不敢大發雷霆將他治罪,想必這個人手中一定把握著強大的力量,以致他能夠不服王法,還敢跟皇室叫板。
而這樣的人,我只能想到一種可能。
他既然敢公開跟皇帝對著干,那分明便是他將大華皇室也不放在眼里,在這時代,天下最大的便是皇帝,假如他連皇帝也不給面子明里暗里挑釁,那便是他自己要做皇帝了。
「怎樣,我說得沒錯吧?」我見得他不甚好看的臉色以及匕首上的寒光,居然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反倒竟有幾分得意。他欺我那麼多次,能讓他此時露出這種表情,我也算是扳回一局。
然而公子懷璧到底是個人物,在我說完這句話後,他面上寒氣淡去,不過薄唇一勾,便回復了平素的淡定自若,只是又下頜微抬俯視著我,眼中帶了份捉模不透的神色,「丫頭,這是你自己猜的吧。我可不信,這宮中有人敢直接告訴你關于我的事。」
這句倒是不錯,那些人諱莫如深,顯然是有上頭嚴厲交待過,不得在宮里談論有關他的任何事。
「是啊,」我微微一笑,「作為獎勵,你是不是該給我說點更詳細的?」
「除非你拿自己的故事來換。」公子懷璧甚是狡猾,一絲都不肯松口。
「小氣!」我不由得有些忿忿,只是突然間,腦子里靈光一閃,等等,他真的是……反賊?那他來這皇宮,莫不是來刺殺頤覺的!
「你……是來行刺的麼!」我頓時全身寒氣涌起,一下子起身捉住了他的衣袖,臉色蒼白地瞪著他,「你要殺頤覺,是不是!」
「我怎會用那些下三濫手段?這天下,我將堂堂正正地奪回來。」公子懷璧冷冷一笑,將衣袖從我手中扯了出來,「不過,這天下歸了我的話,頤覺倒是一定會死,一個天下,容不得兩個天子。」
我便覺得冷汗都冒了出來,他身上散發的殺氣我能感覺到,那是帶了森森恨意的殺氣,他與頤覺之間,必定有一些扎根深厚的糾葛。
「你可不可以不殺他?」我忽地月兌口而出,捉住他的手臂懇求道,「天下你可以拿去,但是可不可以不要他的性命?」
見到我與他竟有了肢體接觸,公子懷璧面色一黑,反手將我甩回床上,冷冰冰地說道,「你覺得有可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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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啊,手指碼字都僵僵的=m=)
章44暗香浮動月黃昏(四)文/流鳶子-
「有可能!」我也不顧被他摔得生疼的背部,直接爬起來望著他說道,「比如……你可以對外宣稱他已死,其實讓他歸隱山……」
「你太天真了!」公子懷璧此時面上已是不耐,臉色陰沉地打斷我的話,「所謂斬草除根,你覺得我會讓這禍根留在這世上?」
看他眼底滿是殺氣,我便曉得這要求是不可能,不禁自嘲一笑,也是,讓一個想當皇帝的反賊放過當朝天子的性命,不是等于與虎謀皮麼。
「那麼,你最好現在便殺了我。」談判不成,我收起懇求的姿態,立直了身子面色凜然盯著他,一字一句說道,「否則,我一定不會讓你得逞的。」
「就憑你?」公子懷璧啞然失笑,長臂一動,那把冰寒的匕首已然橫在我頸上,「你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如何能毀我天下?」
「你若不信,自可走著瞧。」我面無懼色,朝著他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我賈溶溶在世一天,便保頤覺安穩一日。」
見得我許諾得這般篤定,公子懷璧的神情也漸漸有了變化,從最開始的輕蔑與嘲諷,逐漸添加了更多復雜的成分,然而那些是什麼,他藏得極深,我只見到他雙眸似兩泓幽深碧潭,卻辨不出那漣漪之下究竟藏著何種情緒。
「你為何要這般護著他?」公子懷璧宛如鷹隼般盯我許久,忽地揚唇一笑,「莫非,你鐘情他?」
胸膛某樣物事頓時砰砰地跳了起來,我臉頰發燙,呼吸急促,心中五味雜陳難辨滋味,張著小嘴說不出話來,然而見得我這反應,公子懷璧卻仿佛是得到了有趣的答案一般,笑容里多了幾分玩味,「難怪洛皇後要這般迫.害你,原來,你們竟是情敵。」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夢由來最易醒。」他的匕首離開了我的頸子,人卻是別有深意地對著窗外吟了這般一句,然後,又將視線移回我身上,唏噓嘆道,「沒想到,你的心倒是大,竟裝著這當朝天子,只可惜,他對洛皇後是情根深種不離不棄,你再不醒悟,受傷的只是你自己。」
「多謝奉告。」我咬牙回道,心里卻是又酸又痛,這件事,從頤覺看洛皇後的眼神我便知道了。
只是,他又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他還不是一般對洛皇後有了非分之想?
然而這句話我卻沒說出口,不然,他方才移走的匕首怕要直接要讓我腦袋跟身子隔岸相望了。
「夜深了,豬丫頭,我要走咯,」思忖間,公子懷璧已到了門口,木門一開,月光撒入,他一身白衣便融在了這柔和的月色里,人如皎月,皎月化人,我才發現,這惡劣的人周身氣質如此美好,竟宛如墜入人世的謫仙般清冷月兌俗。
我竟看得一呆,回神時,他已邁了一只腳出門,我心中一個激靈,陡然想起了什麼,壓低了聲音朝他喊道,「喂!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要來找我呢!」
章45暗香浮動月黃昏(五)文/流鳶子-
公子懷璧頓了身形,側臉朝我一笑,絕美的五官在月光里若隱若現,「沒什麼事,路過順便調戲你。」
「你……」我臉色發青,拾起枕頭便朝他砸去,他卻哈哈一笑,身影一晃便消失在門外,待我穿好鞋出門去看時,那抹飄渺的白色身影早已不知所蹤。
院子里靜無一人,惟地上流動著一地月光,我扶著門檻呆呆地立在那里,回想方才的對話,覺得背脊上涼涼的,有些發寒。
「我賈溶溶在世一天,便保頤覺安穩一日。」
回想起自己說這句話時的篤定堅決,我不禁失笑,其實,我還真的不知道怎麼保呢。
可是,我既然說了,便是算數。
皇天在上,明月為證,我賈溶溶,定會不顧一切守護這一世的夜來,絕不會讓他再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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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懷璧走後,這後半夜我卻是睡得不好,翻來覆去想著保護頤覺的事,難以入眠。
時光容易把人拋,再一回神時,東方已露魚肚白,我便索性起來,免得紅霞碧梅那兩個小妮子又來找我的麻煩。
今日我到得早,薛公公便也不怎麼斥責我,只淡淡掃了我一眼,直接讓我將昨日剩的衣服外加今日新來的都洗了。我也沒什麼特別感覺,反正不就是洗衣服麼,水涼涼的挺舒服的,總比去御膳房吹爐子薰得雙眼生疼的好。
其實我一直覺得,浣衣司應該以我為榮,之前冷冷清清的小部門,因為我的到來,吸引了不少大人物的視線——才華橫溢的旻王,萬人之上的天子,至于那美人兒洛皇後,雖然給我面上繡了花兒後便不曾露面,可我知道每日一定都有人將我的慘狀添油加醋地回稟給她以博美人一笑,而今日,又是來了兩位響當當的人物。
雖然比不得前面說的三位,可在這宮里也算是能叫一干宮女們心顫不已的人物了,我與她們沒見過面,可她們卻是「慕名而來」……找我麻煩。
「你便是那名敢冒充皇後的罪婢?」
在我正專心洗衣服的時候,旁邊忽然伸了只靴子出來,將我洗衣的木盆一下子踢翻,我的視線便隨著那盆里被踢飛的衣服而去,好的,又有幾件衣服要重洗了。
我倒也不心疼,直接轉了臉過去看靴子的主人,好家伙,來了這皇宮這麼久,終于看到除洛皇後以外像模像樣的美女了
只見面前正有一群人面色不善地立在我面前,做綠葉湊人頭的宮女侍衛我先自行略過,眼神直奔主題,好好地打量著為首看來地位不低的兩名華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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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46暗香浮動月黃昏(六)文/流鳶子-
那種什麼金絲牡丹百褶裙這種坑爹的名詞我就懶得描述了,大致按模糊數學法則配合經典歌曲來說便是,兩個美女,兩個美女,真好看,一個穿著綠的,一個穿著藍的,真好看,真好看……好吧,我自己都鄙視自己的粗俗了。
「大膽!慕妃娘娘在問你話呢,你這賤婢竟敢裝聾作啞!」我還在深刻地做自我檢討,這邊已有人不耐煩地開展非暴力不合作運動,之前踢翻木盆的人似乎還不過癮,直接將我的脊背當做木盆又狠狠踹上一腳。
這下子我便倒在地上,疼得臉色煞白,冷汗直流,這人踢得太有技術含量了些,一下子便對準了我尚未痊愈的傷口,坑爹呢,這是調查過的吧,這是整我的吧,這是要往死里整死我吧。
「好一個賤婢,骨頭倒硬,疼得臉都白了,吭都不吭一聲。」有一柔柔的幽幽的女聲傳了過來,只是低啞的聲線顯得有幾分疲憊,「也難怪你有膽子去冒充皇後,只可惜你有她的容貌,卻沒有她皇後的命。」
「慕妃姐姐,少跟這賤人嗦,她敢欺侮皇後娘娘,我們可要好好地懲戒她一番。」這邊又有個甜得發膩的聲音響起,可是聲音里的恨意與妒忌卻是無法隱藏在蜜糖之後。
「懲戒自然是要的,斐貴人,你覺得該如何才能讓皇後娘娘解恨些呢?」方才那幽幽的聲音再度響起,然而,說到皇後二字時,我卻听出了隱忍的不甘。
我忽然心中恍然大悟,我不過一個初來乍到的罪婢,如何能招惹她們如此的恨意與妒意,我看,這兩位妃子,根本便不是為皇後復仇而來,她們不過是對洛皇後又妒又恨卻無法明里加害,便從我這人盡可欺的小宮女入手,折磨羞辱我,便權當做折辱羞辱那有著相同面貌的人,還可美其名曰,為皇後解氣!
我頓時脊背上寒意陣陣,才走了狼,又來了虎,這兩名妃子既不像頤覺那般顧全英明可以理攝之,又不可像紅霞碧梅兩名宮婢顧忌性命以法唬之,若是我反抗得多了,又會被誣以以下犯上忤逆之罪,洛皇後要留我性命,她們自然不敢明里違抗,可是讓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她們卻是多了去了。
想到這點,我心里惶意一陣勝似一陣,我倒是不怕死的,可是要死至少死得爽快干脆些,若被生不如死地折磨著,還真是有幾分驚恐。
我正流著冷汗,這邊又有新的動靜出來。
「慕妃姐姐,我听說,人的十指連心,若是用燒紅的鐵刺扎入指甲,犯人將痛不欲生,妹妹一直好奇來著,今日不如一試?」那著綠衣的斐貴人吃吃笑著,俏美的鵝蛋臉笑靨如花,一副天真爛漫模樣,可分明對此刑法毫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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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怪奴家沒新意,酷刑想來想去,還是這個最經濟實用哇,一根鐵刺就解決了什麼的方便攜帶而且好便宜有木有,低碳環保循環利用有木有╮(╯▽╰)╭)
章47暗香浮動月黃昏(七)文/流鳶子-
我頓時寒毛直豎,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怎地還真是來這招,當年有日本鬼簽扎劉胡蘭,容嬤嬤針扎夏紫薇,今日還要來一出慕斐妃刺扎賈溶溶麼?而且,這斐貴人更狠,竟然還要將鐵刺燒紅,恐怕這一針下去,我不止是痛不欲生這般簡單,芊芊十指也要毀了。
慕妃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便有幾名虎背熊腰的侍衛上來將我架住,一點都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自覺。
「等一下!」
此時不反,更待何時,我掙扎著用無辜的眼神望著那身份較高的慕妃,哭訴道,「慕妃娘娘,奴婢究竟犯了何罪?為何一來便要如此懲罰奴婢?」
我用最大的聲音哭喊著,心里只盼能讓旁人听見,有人能來救我逃月兌,可是心底卻是虛虛的,我這般嘶喊,又究竟是在指望誰來救我呢?頤覺,還是頤眠,還是洛皇後,甚至是懷璧?在宮里我曉得的人里,又有誰願意為我出面呢?
我的嘶喊,我的哭訴,不過是一場自我安慰罷了。
果然,听得我的喊冤,斐貴人冷冷一笑,朝身邊使了個眼色,便有旁人上前一巴掌甩在我的面頰上打得清響,「你不知禮數,狗膽包天,先是冒犯尊貴的皇後娘娘,如今見了兩位娘娘也不行禮,若不是看在皇後娘娘的面子上,誅你九族也不為過。」
虛偽的臭妮子!我心中暗罵,真恨不得直接將真相說出來,可我卻知道,若是將這秘密點破了,她們惱羞成怒下肯定更不會放過我了。
便不得不誠惶誠恐地做出一副可憐樣子,在地上將頭磕得雞啄米一般,要多卑微有多卑微,「奴婢初來乍到,還不懂公眾禮數,兩位娘娘才德兼備寬宏大量宅心仁厚,是宮中眾人的學習典範,還望娘娘大人大量,饒了奴婢這次,奴婢感恩戴德沒齒難忘……」——以下省略各種溜須拍馬五百字。
听得我這一番話,幾乎將她們放在與皇後同等地位上,斐貴人听得十分受用,慕妃卻是面色疲憊,似是有什麼擾著心,時不時轉一下頸子,心不在焉。
我想著,哪怕慕妃不吃這套,斐貴人舒暢了幫我說說好話也成,哪知這小妮子典型的得了好處不饒人的類型,消化完我那套讓人舒服得輕飄飄的好話後,竟直接笑呵呵地接了上來,「你說得沒錯,我們是宅心仁厚,所以,才沒要了你的命呀。來人,給本宮扎!」
我差點一口草地噴在老血上,敢情我根本就是白假卑微了,早知道都是在劫難逃,索性來個劉胡蘭式英勇就義,說不定二十年後外面的說書人還會唾沫四濺添油加醋地描繪著賈溶溶怒抽二妃的英勇事跡呢。
這會旁邊侍衛已經將我按住,我拼出老命的反抗看起來卻像是形式主義,而那邊已有人端出炭火盆來,一個嬤嬤拿出鐵刺烤紅,便朝我皮笑肉不笑地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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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幾天了,頭疼,造孽啊=。=)
章48暗香浮動月黃昏(八)文/流鳶子-
我一看,頓時心中嗚呼一聲,還真長得有那麼點像容嬤嬤!
可是,我畢竟不是夏紫薇,沒有皇帝老爺子當我後台,我也不會束手就擒,我只覺得我現在腦子運轉速度在這危急的時刻提高了十倍,一雙眼楮宛如鷹隼般在四處搜索任何可能自救的機會。
我似是見到紅霞碧梅已然趕來,在角落幸災樂禍地等著看我的慘狀,又似是見到甘草小小的身影躲在牆邊,見得那燒紅的鐵刺離我越來越近,忍不住想要出來,卻被身後的淡青色身影拉了回去。
不,這都不是我要找的……我要找的,我要找的是……
我已經感覺鐵刺的灼熱在接近我的手指,而此時,我終于眼前一亮,找到了千辛萬苦發掘出的東西——我見到,慕妃正有些疲憊而不耐煩地用手按自己的頸子,似乎是有些痛苦。
「停手!」那嬤嬤奸笑著捉住我的食指便要刺下,我頓時一個挺身高叫出聲,「慕妃娘娘!您可是頸子受了傷?」
我一叫,全場的氣氛一下子便轉變了,原本正等著看好戲的人們皆驚詫地看著我,根本沒料到我最後竟還會有這一搏。
慕妃面上浮現一份詫色,隨即蹙了眉頭,冷冷道,「是又如何,這關你什麼事麼?」
斐貴人本等著看我痛苦尖叫,被如此一攪,甜美的笑容也拉了下來,不耐煩地說道,「慕妃姐姐,這賤人肯定是想拖延時間,您別被她忽悠過去了。」
慕妃點頭,那嬤嬤便又要動手,我急忙又補充道,「慕妃娘娘,若奴婢可以幫您減輕這痛苦,您可否讓奴婢將功折罪饒了奴婢這雙手?」
慕妃一怔,看似有些動容,斐貴人卻擰著眉頭尖聲道,「慕妃姐姐不過是昨夜落了枕,已經看過御醫敷了膏藥,過幾天便好了,哪里需要你這奴婢在這唧唧歪歪。」
膏藥麼?我心中頓感寬慰,朝著慕妃微微一笑,「膏藥自然是好,不過,可沒奴婢這法子舒服。」
「你……」斐貴人又欲阻擾,慕妃卻素手一揚,截住了她的話茬,「罷了,讓她說說無妨。」——我心中微安,看來我猜得沒錯,這頸痛的確讓她困擾不已,听得我的話,便生了幾分興趣。
說罷,又看向我,眼神仔細地打量著我,面色卻比方才的威嚴了些,「你有什麼法子,便說來听听,不過,本宮丑話說在前面,若你純屬戲弄本宮……」
她幽黑的眼里陡然寒氣四溢,放出無數尖刀刺入我的身體,「本宮必要斬了你一雙爪子——」
我頓時心頭一顫,知曉這慕妃也是個狠角色,然而此時卻已沒有退路,唯有微笑著保持鎮定,「慕妃娘娘,可知曉按摩推拿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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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西,情勢要轉咯~今晚上火車,祝偶一路順風吧bmb)
章49春城無處不飛花(一)文/流鳶子-
「自是知曉。」慕妃頷首道,目光在我身上一掃,帶了幾分詫色,「怎地,你會這個?」
「略知一二。」我謙虛地說道,心知將有轉機,而斐貴人這時候卻不甘心地插了一句,「你會有什麼稀奇,國醫司里的御醫也有會的,讓他們給慕妃姐姐……」
然而話到嘴邊,便頓時感覺周圍氣氛不對,斐貴人面上一窘,捂住了小嘴不敢再說話。
至于原因,我卻是明白得很,也暗感慶幸,我賭得沒錯,御醫之所以給慕妃膏藥而不施以推拿之術減輕慕妃的痛苦,無非只有二字——避嫌。
所謂男女有別,在這個還如此封閉守舊的時代,皇帝怎麼可以容忍別的男子的手在自己的女人身上模來模去呢?
此時對方的反應已經堅定了我的信心,我低頭朝慕妃恭謹地懇求道,「慕妃娘娘若信得過奴婢,讓奴婢幫您推拿半個時辰,您的落枕之痛定會舒緩許多。」
慕妃蹙起那秀眉的柳眉,顯是已然心動,而斐貴人卻面色大變,急急地反駁道,「姐姐,不可!你這般尊貴的身子,怎麼可以給一個低賤的奴婢踫觸,而且如果這奴婢只是說謊,其實是想靠近姐姐趁機挾持姐姐怎麼辦?」
如此一說,慕妃眉心又是微跳,我便有些無奈,我還要好好地混在這宮里守候頤覺,劫持她做什麼?宮里的女人互相算計多了,都有被害妄想癥嗎?
「若兩位娘娘信不過奴婢,大可找人來試。」我抬頭望著慕妃,讓她能清楚地看到我堅定無害的眼神,恩……早上起床時的眼屎應該擦掉了吧。
斐貴人還想說什麼來攪局,卻見慕妃秋波一掃,又將話吞了回去,只能忿忿地瞪著我,一副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的樣子。
我便心里明了,看慕妃倒不像個愛惹是生非的主,敢情今日來折辱我這主意,就是這個斐小妮子慫恿的吧——日後等我出頭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不動聲色不說話,任憑慕妃打量,她蹙眉與我對視一會,便側顏朝身邊奴婢吩咐道,「回雪,去找個落枕的人來。」
「是。」那喚作回雪的婢女看來機靈得很,應了一聲,便快步朝早已恭候在一旁的薛公公奔去,二人低語了幾句,便離開了。
我運氣不錯,這附近還真有人恰好昨晚上也落了枕,不久,回雪便領回來了個人。
我一看,差點驚訝出聲——眼前這個捂著頸子面色疲憊的宮女,竟然是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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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嗚,祝大家情人節快樂。打算搗鼓個溶溶跟夜來的情人節番外,不過貌似是虐的,想看的人留爪吧,超過五人支持就寫,哇 >m<
這兩天看到有人留言問男女主對手戲的問題,話說,偶有說過誰是男主嗎,對手戲一直在寫的說~~~順手發起了個投票了解下大家的態度,在作品簡介那的tag那,大家踴躍給喜歡的男主投票吧~~當然看到選項偶覺得應該會有人想打我,先頂個鍋蓋溜了,嗷嗚~~)
章50春城無處不飛花(二)文/流鳶子-
難怪方才瞥見的時候,見她的姿勢有些奇怪,估計是昨日在我那受了氣,晚上睡不好,早上醒來便落了枕,我心里暗自嘆了一聲,真是惡人有惡報,讓你丫二人組再來找姐麻煩。
「你便拿她來試吧。」此時已經有人搬來了椅子給兩位主子歇息,慕妃坐在椅子上,看著我淡淡地說道。
「是,奴婢遵命。」我從侍衛的控制下掙月兌了出來,活動了下筋骨,便緩緩走向碧梅。
紅霞本來見到兩位妃子駕臨有些膽顫,見得我微笑著走向自己,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更是面露懼色,「你……你要做什麼……」
看來還真是怕了我,想起昨日她們那氣焰囂張的樣子,真是感慨萬分,我也不解釋,只是朝她詭秘一笑,「你說呢?」
紅霞便更惶恐了,生怕我趁機對她做什麼手腳,碧梅更是在角落恨恨地瞪著我,一副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的模樣。
我卻當做什麼都沒見到,去旁邊屋里搬了把竹椅放在紅霞身後,在她肩上「啪」地一拍——「坐下吧你!」
紅霞本來便背部酸痛,被我這一怕,痛得一個哆嗦立馬腿軟了下去,啪地坐在椅子上,我的十指迅速撲上,按住她的頸部,指尖施以力道,「——可是這里痛?」
「恩……有點痛。」紅霞怯怯地回道,有慕妃斐貴人在此,她再也不敢對我如從前那般尖酸刻薄地說話。
我便繼續移動手指,找尋她頸部最痛的地方,在幾番問話循環之後,忽地听見紅霞啊地一聲痛苦的叫聲,我便知道找到地方了。
然後,便是一系列從容不迫的揉n e,拍打,推擠,旋按,在眾人的注視中,我將掌握的推拿之術緩緩開展,紅霞便不停地發出各種呻y n聲,痛苦著,卻也快樂著,到了最後,眉間夾著的戒備與緊張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從未有過的愜意與舒暢。
周圍人本是好奇地看著,不少還帶了些等看我出丑的心態,此時已變為了羨慕與嫉妒,嫉妒的對象當然是我,而被羨慕的對象,自然是此時正處于極度銷h n狀態的紅霞,連原先又驚又恨又怕地瞪著我的碧梅也變了神情,望著那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同伴面色又是擔憂又是驚羨。
我心中暗哼一聲,開玩笑,也不看看本小姐是什麼來頭,我伯父可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高級按摩師,泰式按摩日式按摩中式按摩他無一不精,手法好得讓人掉淚,那些大人物排著隊出大價錢請他上門他還要看心情。他從小便說我是難得的「太陽之手」,雖然體質孱弱,手腕卻格外有力,手心與指尖還有種異常的溫暖,是塊當按摩師的好料子。可是我並不喜歡與陌生人肌膚接觸,無論他無論如何苦口婆心地給我說高級按摩師的各種好處,我也只是偶爾興致來了跟他學兩手給父母舒筋活骨,其余人概不理會,連踫都懶得踫。
如此想來,今日為了保命,不得不讓紅霞這欺負我的人得了好處,倒真是不得之舉。
只是,見得紅霞面上這無比舒服的表情以及周圍人艷羨的表情,我忽地有了個念頭,或許,我可以憑借這個手藝接近頤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