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心掛了電話,跑過去在周爺爺肩膀上拍了一下,甜甜的叫了一聲,「爺爺。」
老人家一轉頭看見了簡心,眼楮都笑彎成了月牙,腮邊的笑紋甚是好看。
「爺爺,您這是要去哪里呀?」簡心扶著他的胳膊,把他帶到了一處坐下。
周爺爺爽朗的笑著,說,「我有個老戰友在拉薩等著我,他說趁現在還活著,要趕緊把想去的地方都去一遭。」
簡心一听他說要去西藏,心里咯 了一下,心想幸好通知了周志恆來接他,不然這麼大歲數一個人單獨去那地方,真不知到時候出了事該如何是好茆。
周爺爺看她擰著那清秀的眉毛不知道在想什麼,一臉糾結的樣子。他拍拍她的手背,說,「心心,你看你能不能請假,要不,你跟爺爺一起去怎麼樣?」
簡心癟癟嘴,「爺爺,不行啦,我才被咱們部門主管罵了一頓,估計今年都不要想再請假了。」
「那真是可惜了。蚊」
周爺爺嘆氣說恆恆那臭小子一天到晚忙得不見人影兒,大半個月也不回家看他一眼,別說陪他旅行了,哪怕是坐下來吃一頓飯也少得很。
簡心說學長很忙是好事,說明來找他打官司的人很多。
一說起孫子,周爺爺先是一陣抱怨,隨即就笑嘿嘿一臉滿意的點著頭,說我們家恆恆就是有上進心。完了轉頭問簡心,心心你怎麼不跟恆恆談戀愛啊?
簡心一怔,甚是尷尬。她笑了笑,沒接話。
沒坐多久周爺爺就說該要登機了,簡心四下張望還沒見到周志恆的影子,有些慌了。她拉著爺爺的袖子,撒嬌讓他再陪她一會兒,說她好無聊。
周爺爺還真信了她,把她當親孫女般的疼,听著她講好笑的事跟她一起笑,直到孫子風塵僕僕的趕來在他身後叫了一聲爺爺,他這才發現上了小丫頭的當。
周志恆勸爺爺跟他回去,老爺子死活不肯。越老就越小,那股執拗勁兒讓著七旬老人顯得那樣幼稚。周志恆和簡心又哄又騙總算是打消了他一個人去西藏的念頭,不過爺爺有一個條件。要他回家去可以,今天簡心得跟他們一起回去。
簡心很無奈,周志恆很尷尬。
周志恆對簡心說,不要太在意爺爺說的話,他讓簡心去工作,說一會兒會想辦法帶爺爺回去——可爺爺听到了那兩人的竊竊私語。他不干了,非得要簡心陪著他回去,不然死活不肯走。
簡心看了看時間,笑著說,「我沒多久就下班了,學長您要是不忙的話就等我一會兒。我也好久沒見爺爺了,想要好好兒陪他說說話。」
周志恆看了她半晌,點頭說好。
簡心跟爺爺交代了幾句,說她下班就跟他們回去,讓爺爺乖乖的听學長的話。爺爺高興的答應了。
簡心走後,老爺子見他乖孫子眼楮一直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背影,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問他,「既然這麼喜歡,怎麼就不努力一點?工作上任何困難你都不怕,怎麼一遇到了心心,就完全沒有辦法?」
周志恆轉過頭來看著他,什麼話都沒說,只無奈的喊了聲,「爺爺……」
老爺子哈哈大笑,笑話他沒勇氣。
其實他不是沒有勇氣,他只是想著,只要她開心,能給她幸福的那個人就算不是他,又有什麼關系呢。
簡心下班之後就跟那爺孫兩個一起回了周家。周媽媽和周叔叔先前就在電話里听兒子說她跟他一起送爺爺回來,見到了她都很開心。
吃過了飯簡心和長輩們坐著聊天,周志恆抽完煙從外面進來隨手在三角架鋼琴琴鍵上拍了一下。簡心听到聲音,轉頭過去看著那鋼琴,她問周志恆,「學長會彈鋼琴嘛?」
周志恆先是一愣,然後點頭,「咱們家除了爺爺,都會啊。」
簡心一向覺得會彈鋼琴的人都很厲害,于是她跳起來,說要讓他談一首曲子給他听。
他很久沒踫鋼琴了,怕手生,不好意思的搖搖頭,說改天等他練熟一點再談給她听。
簡心「切」了一聲,這就已經走到琴凳上坐下了。她笑嘻嘻的說,我也會。
周家四口人全都望著她——她那修長的十指放在琴鍵上,四周目光太熱烈,這讓她感到有些虛軟……她確實會,不過,就只會《兩只老虎》而已。
見她不動,周媽媽趴在鋼琴蓋子上催促,「心心你快彈啊。」
簡心望著她悻悻的笑,有點想要開溜。周志恆大概是看出了這姑娘打腫臉充胖子,笑著輕嘆口氣,在她身邊坐下。她解開袖口,挽起了襯衫袖子。
他問簡心,「你會彈什麼?」
簡心伸手比了個「二」,她說,「兩只老虎。」
屋子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是哄堂大笑。簡心窘迫極了,真恨不得鑽地洞去。
周志恆說,「兩只老虎就兩只老虎,開始吧,我看著你。」
簡心大有豁出去的陣勢,她咽了咽唾沫,說,「那我就來了啊。」說這話手已經又放回了琴鍵,眾人專注的看著她……
她真的是會彈。太會了。周志恆只感覺大汗淋灕。這小家伙就只是跟著音符來而已,毫無技巧,指法生澀斷斷續續,在眾人滿頭驚嘆號和內心無比唏噓中,她完成了她的兩只老虎。
每人頭頂都有黑烏鴉在呱呱叫。
周媽媽只覺得耳朵受不了,借口說要去喝水走開了。周叔叔見兒子和他喜歡的女孩子這會兒很是親密,也扶著父親回客廳去了,留下了一臉尷尬的簡心在那兒面對周志恆的滿臉訕笑。
她怯怯的問周志恆,「學長,我……還成吧?」
周志恆眉頭一挑,「嗯,不錯。」嘴角滿是逗趣的笑。
簡心只當他真覺得不錯,于是舒了一口氣,頓時信心百倍,「其實我還會《世上只有媽媽好》,要不我再……」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會,行了,行了。」周志恆抓住了她那只又要去模琴鍵的手。本來只是很自然的一個動作,等兩人反應過來之後,突然就有那麼一點尷尬。周志恆放開了她。
簡心清了兩聲嗓子,說,「學長,你給我談一首曲子吧。」他看著她,柔聲問,「你想听哪首?」
「會不會《Love-the-way-you-lie》?」簡心問。
周志恆想了想,然後說,「應該會……不過,你喜歡這首歌?」
她笑著轉開了眼,不知道看著哪一處,她說,「也沒有很喜歡,就覺得好听。」
周志恆心里過了一遍調子,然後雙手放在了琴鍵上,之後,音符從他那雙漂亮的手里變成了悅耳的音樂聲傳進了簡心的耳朵。
她側著頭看著認真彈奏著曲子的學長,看著他那專注而認真的側面,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從未認真看過這男人一眼。那極具立體感的輪廓,那厚薄適中的唇,那濃黑的眉毛……其實他不比謝小北難看的……她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念頭嚇一跳,原來,她也還會去注視除了他之外的其他男人。
她轉回了頭看著跳動的琴鍵,想著這首歌的中文意思︰現在我的氣管像是被堵住了一樣,我無法呼吸,但我仍在盡力堅持……
簡心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是否,能像他說的那樣,堅持到他拉著她的手去民政局的那一天。
謝小北說過,去登記那天早上,他要給她畫眉。他以前告訴過簡心,男人這輩子一定要為心愛的女人畫一次眉,他們的愛情才能完滿。簡心不知道自己到底配不配得上他給她畫那次眉,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讓他拿起這輩子唯一拿起的那支眉筆。
音樂停下來,簡心也收住了思緒。她強扯出一抹笑對著周志恆,然後對他說,「謝謝你學長,你彈得很好听。」
他側過了身子面對她,看了她許久,這才說,「簡心你不開心。」
簡心仰著頭看他,臉上那抹牽強的笑終究是慢慢散了去。然後,她緩緩的垂下了頭。
「你看得出來哦……」她輕輕的動了唇,說出了這麼一句言不由衷的話。
周志恆沒有說話,只是眉心擰得很緊。頓了頓,他抬手放在了簡心的肩膀上,「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以前的簡心,就算是天塌下來了也難得見你皺一下眉的,可是現在,你看看你,隨時都是一張委屈的小臉兒。告訴我,是不是受了委屈?」
簡心搖頭,「不是……我只是,遇到了一點困難。」
「只是一點嗎?」
「是的,就是那麼一點點。
簡心抬頭對他笑笑,」不過,這麼一點點我都不知道自己能能不能邁過去。」
周志衡問她,是不是因為那個人。簡心知道他說的是謝小北,她沒有應,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可這樣完全就算是默認了。
周志恆難耐的嘆氣,良久才說,「我一直覺得,只要你過得好,跟誰在一起我都無所謂。簡心,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簡心有些愕然的看著他,「學長……」
「假如一開始我就努力了,一開始我就沒有放開你,那你說,我會不會比他更有機會?」
……
晚上和周志恆一起離開周家大宅,跟他父母爺爺道別的時候簡心都還強顏歡笑著乖巧的說再見,並說下次再來看望他們。可是一上車,她就苦著一張臉揪緊了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周志恆笑她,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欠了她多少錢呢。
簡心被他說得一笑,末了,她吃吃的說,「我真的很有錢。」
周志恆看著她,半晌,算是明白了什麼。他不語,就認真的開車。他心里想著,其實只要她願意,他也可以像那個人那樣做……給她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並且,還有他全部的心力和感情。
沉默的氣氛總是讓人覺得時間過得很慢,簡心說要听歌,隨手摁開了他車上的音樂鍵。
音樂台正在做的是王梓專場,主持人采訪他的時候提到了他新專輯的新歌。簡心听到那首歌的歌名的時候,懵了。
「這張專輯主打歌叫做《簡心》,我把這首歌送給那個最簡單開心的、並且有著明亮笑容的女孩子。」
音樂聲切斷了采訪,簡心听著王梓那略帶磁性的嗓音在唱,「她燦爛的笑顏和明媚的眸光,裝在了我未曾泛過漣漪的心房……」
簡心垂眼低笑,燦爛笑顏明媚眸光,現在的她,還有麼?周志恆認真听著這首好听的歌,然後挑著眉對簡心說,「這個簡心,該不會就是我面前這個簡心吧?」
簡心抬眼看著他,學他的樣子挑眉,「你說呢?」
晚上回去,簡心給球球喂了狗糧就去打開電腦搜王梓那首新歌——只不過才出來幾天而已,網上搜听量已經達到了百萬。簡心感嘆這人人氣實在是太高。
她忍不住打電話去問他干嘛要用她的名字命名。王梓在那頭嘿嘿的笑,你名字好听嘛。簡心自然是不相信這理由。最後,王梓從實招來。那時候他很喜歡她,有天晚上做夢夢見了她,然後第二天早上一覺醒來蹲馬桶十分鐘的時間就寫好了歌詞。
簡心狂暈!蹲馬桶!
不過她還是很感動,跟他說了謝謝,然後還紅著臉說這禮物太特別都不知道怎麼給他感恩戴德。
王梓開玩笑的說你以身相許唄。簡心「切」了一聲就說要掛電話了。知道她掛不住,電話那頭得逞的大笑。
謝小北回來那天,正好是他大伯公司舉辦年會的時候。早上簡心還在被窩里做夢就被他吻醒了,然後二話不說就把她抱起來說要給她換一身鮮紅的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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