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北靠在對面那電線桿上抽著煙,他眯著眼緩緩的吞雲吐霧,眼楮,輕描淡寫的盯著眼前這一幕。
他看見那個男人在吻她,而她,沒有推開。她的手被他握著,放在他的胸口,攥得那麼緊,那該是怎樣一種情深?
終于,他欠開了身子,低下頭來看著她。他的手放在她的臉頰上輕輕的摩挲著,之後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然後就這樣再次將簡心擁入了懷中。簡心,閉上了眼楮。
謝小北咬緊了牙關,將煙頭扔在了地上。即便再是不愛表現自己的情緒,這會兒,眼里也是掩藏不了的嫉妒和怒火——他真想上前去揪住那個男人好好的跟他打一架,然後清清楚楚的告訴他,這是他的女人。
可是他沒有,興許是天生的冷清,他踩了踩腳下的煙頭之後,就這麼雙手插兜緩緩的朝那擁抱在一起的兩人走去陵。
周志恆緩緩的放開簡心,見她垂著眼抬不起頭來,這就笑了。他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溫柔的說,「我說了,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尊重你。」
簡心咬緊了唇,一聲不吭。幾秒鐘之後她抬起頭來,「你先回去吧,已經很晚了。」
他點點頭,縮回手撫了撫眼鏡,「好,那我就先走。有什麼事你打電話給我。狺」
簡心說好。不經意的轉了下頭,在看見那緩緩走來的瘦長身影後,心跳猛烈加速。
謝小北他什麼時候在這里了?
周志恆見她變了臉色,也隨著她的目光看去。
見了謝小北,他也有些尷尬,只不過,他是那麼光明磊落的人,他沒想過要逃。
謝小北在那二人面前站定,他看著簡心,臉上是閑閑的、懶散的笑,這樣的笑意簡心是害怕的,她根本就不知道這笑容里隱藏著些什麼東西——但是她可以肯定,剛才周志恆親了她,他是看進了眼里的。
「我說來看看你住這里習慣不習慣……」他笑著,淡淡的開了口。
簡心咽了咽唾液,沒有說話,良久,她轉頭看著周志恆,「學長,車子還停在門口呢,你快走吧。」
周志恆看她,眼里沉沉的。謝小北目光涼涼的看著他,在他抬眸的時候與他四目相對。
周志恆心里莫名發冷,他算是看出來了,這男人雖說看起來很平靜,可看他那眼神,活像要把他吞進肚子去。
他轉開視線,對簡心說,「嗯,我這就走,你早點休息。」
簡心看著地面,跟他說了再見。周志恆三步一回頭,看著路燈下那焦灼對峙的兩個人,他突然有些後悔剛才做的事。這下,簡心真是難解釋了。
周志恆走後,簡心在那兒站了一會兒,見謝小北一句話也不說,她也不想主動跟他說話,于是轉身就要進單元門。
謝小北抬手拉住了她細細的胳膊。
她停下腳步,頭也沒回的說,「我說了,我想要冷靜一段時間。」
「冷靜?我看你現在是熱情高漲。」謝小北放開她,冷哼一聲,用刻薄到了極點的聲音說,「怎麼不跟他一起走?晚上你一個人得多寂寞?」
聞言,簡心怒火中燒。這種話,也虧他說得出口。
她猛的轉過身來對著他,隔著不算遠的距離就這麼看著他。這會兒,盡管兩個人站的位置之間只有一二十公分,可簡心覺得,這個人離得她好遠好遠。
她說,「謝小北你吃醋了?」
「吃醋?我會有那麼無聊?」
「所以,你說的這些話,是發自真心的?你真覺得……我隨隨便便就可以跟一個男人過夜?」
她那發寒的目光盯著他,讓他心口發緊。他眨了一下眼楮,視線從她的臉上往下稍微挪了一點,放在了她的脖子上——那兒,還戴著他送給她的項鏈,那瓖著水晶的四葉草在燈光下閃了又閃,晃得他眼楮難受。
第一次。他第一次會有這麼局促的情緒,甚至,這樣站立不安渾身不自在的感覺讓他很難受,像是呼吸不了一樣……他開始沉沉的喘息。
簡心閉了下眼楮,呼了一口氣,然後說,「你走吧,放心,我住哪兒都習慣的。」話落,她又要轉身,謝小北叫住了她。
「跟我回去。」他說。
「不要。」
「我說,跟我回家。」
他的聲音里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而且,冰冷的眸光中,灼熱的火星子四射。簡心知道,他在生氣,而且很嚴重,隨時都可能爆發,饒是他的耐性再好,也無法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摟在懷里的。所以這會兒他還沒有發火,足以說明這個人定力相當好。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說,「我說了,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謝小北你不要逼我。」
「我在逼你?」
終于,他腦子里那根弦,斷了。于是那逐漸瓦解的定力完全抑制不住那源源不斷的怒火,那些憤怒、狂躁以及這段時間以來所承受的壓力累積成的那個熱氣球,瞬間就爆炸開來。
「簡心你說什麼暫時分開?不過就是為了給自己借口而已,你是不是早就想跟他在一起了?你是看上了他的錢還是那個人?還是說,我常年的不在家,你就都是跟他在一起……」
只听啪的一聲,他耳膜鼓噪。話還沒說完,滿腔的怒火才傾斜了十分之一,簡心就再也忍耐不住的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他呆立在當地。
他這才反應過來,小貓咪被惹急了,爪子也會撓人的。
簡心紅著眼楮看著他,身子在輕輕的顫抖,她又氣又羞憤,他居然會這樣說她!
「謝小北,說這些話的時候,你的良心在哪里!」這話,她說得很平靜。盡管這會兒連死的心都有了,她還是盡量的壓抑住自己的情緒。
「我沒有良心?」謝小北退後兩步,他冷笑,「你知不知道,這段日子我一個人要承受多少,為了顧及到你,不管遇到多難的事我都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那你有沒有告訴過我,你都在承受著些什麼?謝小北,你從來都不相信我,只把我當成孩子,有什麼事從來都不告訴我……我們在一起,不管年紀差距有多少,我們都是公平的兩個人,可你對我公平過嗎?」
終于,她的眼淚掉下來。她垂下了眼瞼,只是扇了一下睫毛的功夫,眼眶里的淚水就絕提了。謝小北看著她哭了,心疼得他大腦缺氧,他什麼都不想說了,不管之前是有多憤怒,這會兒他都不要追究了。他只想上去抱緊了她。可是,簡心在他靠近她的時候,極緩慢的,往後退了好幾步,然後抬起頭來看著他。
謝小北心里一陣荒涼,他站在原地不動了。
「我們分手。」她說。
那荒涼的心,陡然失陷,再也沒了任何知覺。
謝小北麻木的站在那兒,全身僵硬如化石一般,再也動憚不得。
她吸了吸鼻子,笑著看他,她說,「你是怎麼了,從來不會這麼失態的。謝小北,到底是我們之間缺少信任,還是,這根本就是借題發揮?其實,這句話該由你來說的,你說不出口是吧,你不想對不起我是不是?其實沒關系的,就算分手了,我們也都還是朋友,你也還是……謝二哥。」
「她……是個很好的女人,那些年你負了她,是時候要去還了。你心里也還是有她的吧,你不要說沒有,不是我敏感,有些東西女人就是要比男人通透……你知道她有過你的孩子,知道這些年她一個人過得很苦,你會心疼,對不對?我也知道導致你們分手的原因是我,對此,我很內疚也很無奈……謝小北,既然放不下,那就回到她身邊,我不會勉強你,我說過了,喜歡一個人就是要讓他自由,況且……我覺得,我好像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喜歡你了,因為,喜歡你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我不想要這麼累了。」
「所以,我們分開是最好的決定。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是那份責任把你我套得太牢了,我們是時候解開這份枷鎖,不然,連喘息都沒了空間……謝二哥,謝謝你對我這麼好,也謝謝你,教會了我很多,不管以後我會遇見什麼樣的男人,我都會記著,是你教會了我怎樣去愛。」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下起雨來,不大,卻細細的打在他們的臉上。夜里起了風,風雨夾雜在一起落在身上,涼涼的,帶著濕氣,悄然的滲進了她的心里。
這番話她說的很平靜,臉上的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干了,可是,雨水積在了一起沒多久就又濕了。所以她很慶幸這時候下起雨來,因為她猜不準自己什麼時候就又忍不住要落淚。
要對自己深愛的男人說這樣一番決絕的話,好殘忍。簡心這一輩子,最痛心疾首的,也就是這一晚了。
兩個人在路燈下不知站了多久,從她說了那番話開始,由始至終,謝小北都沒再說一個字。直至雨越下越大,他看見簡心的頭發都濕成了一束一束的,這才輕輕的開口。
這一開口,聲音明明那麼小,可是,連他自己都發現,是哽咽著的。
他說,「先上樓去吧。」
簡心站著不肯走,他往她跟前邁了兩步,低著頭看她那被雨水粘成了幾縷的睫毛,死死的壓住了心里那涌動的熱流,極小聲的問她,「簡心,你想好了?」
「嗯。」她只應了一聲。再不敢點頭了,生怕,那泛濫的液體又滾落下來。那太丟臉。
他緩緩的抬起了手,雙手禁錮著她的肩膀,用力的按了按,然後說,「好,我答應你。」
不知道哪一樓的同事突然開了音響,在這樣的雨夜,這樣的場景里,只听一沙啞的女聲在唱著……
好心一早放開我
從頭努力也坎坷
通通不要好過
來年歲月那麼多
為繼續而繼續
直接不過承認錯
若勉強也分到不多
不如什麼也摔破
……
簡心回到公寓,一開門就見另外幾個人全都在門口站著等她。
她嚇了一大跳,撫著胸口問,「你們干嘛啊,大晚上不回自己房里在這兒站著嚇死人了。」
關鍵是也沒開燈。
簡心摁了燈擎,只見三個人並排站著,全都在從上至下打量她。半晌,其中一個女孩子走過來挽著簡心的胳膊,小聲問她,「剛才,你跟謝小北在樓下吵架啊?」
簡心一怔,詫異的看看她,然後再看向其他幾個人,「不是吧,你們都在樓上偷看吶?」
「是啊,整棟樓的人幾乎都在看。」異口同聲。
「你們好無聊啊。」
簡心無奈搖頭,換好了鞋就往自己房間走。
她關上了門就往床上倒,一想著身上還濕著,趕緊跳起來,拿了睡衣出去洗澡。
那幾個家伙居然全都守在門口,見她一出來,全都三八的過來打听到底怎麼回事。簡心沒搭理, 的一聲將浴室門關上。
她站在噴頭下,熱水從她的頭頂留下來澆透了全身的時候,壓抑了好久的眼淚終于徹底的爆發了,她咬緊了唇,雙手捂緊了臉……
————————————————————————————————————————
這歌真應景。表拍我啊~~~
親愛的大家,今天就到這里咯,咱們明天見。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