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文/海棠落-
不得不說,這樣的他,足以令梅玉傾感到動容。
他是如此的優秀,擁有著讓無數女人為之瘋狂的資本。
現在在這里的,如果不是她梅玉傾,換成是那京城三美中的任何一個,只怕听了他這些話,都要高興得飛起來了。
清亮的眼眸微垂,梅玉傾略一思索,方才再次抬眸看他,只是,她出口的話語,越發令鳳衍的心一寸寸凍結成冰。
「王爺,不如我們做一筆交易,如何?」
「哦?」
鳳衍聞言,則是挑了挑眉,臉上卻並沒有幾分期待之色。
他絕對相信,現在這時候,從她嘴里,一定說不出他想听的話來。
事實也的確如此,梅玉傾見他應聲,便繼續說道︰「既然王爺想要這皇位,我可以助你令司馬文喪失民心。」
「交換條件呢?」
鳳衍冷哼一聲,話語間卻有幾分不屑。
這司馬家的天下,現在已經多半兒掌握在他手里,這皇位,幾乎可謂是唾手可得,只是欠缺一個合適的契機而已。
不管梅玉傾有多大的能耐,在他看來,他想要得到的,還不到需要一個女人來幫忙的地步。
只不過,既然她這麼說了,他倒要看看,她心里到底都裝了些什麼花花腸子。
「很簡單,事成之後,我要自由。」
梅玉傾故作鎮定自若地微微一笑,只是出口的話語,難免又令鳳衍心里的溫度再度涼了一大截。
「就這樣?」
鳳衍說著,口中話語微微一頓,出乎梅玉傾的預料,亦是綻開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道︰「梅玉傾,哦,不對,或者我該叫你——顧惜凌?」
他一邊說著,忽然間再度俯身,薄唇湊近她耳畔,一邊輕呵著氣,一邊低聲開口︰「你這麼做,難道是想為顧將軍報仇?」
「你……」
梅玉傾聞言,顧不得他在她耳邊吹氣時引起的顫栗,頓時滿面驚愕地看向他,近乎失聲道︰「你怎麼知道?」
「呵,你的事,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鳳衍依舊笑得莫測難辨,只是看著梅玉傾這反應,便越發坐實了他心中的猜測。
看來,她想要這皇後之位,果真是為了報仇?
思及此處,心里的怒火總算消去了大半兒。
只見他口中略一沉吟,忽然間改了主意︰「好,我答應你。只不過,你這身子,切記給本王小心的守好。」
語畢,他未再多留,轉身便走。
那離去的腳步聲,越發襯得這寬敞的寢殿內靜謐一片。
而梅玉傾,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整個人都還在發愣。
她著實想不明白,鳳衍為何會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梅玉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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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半晌,她仍是想不通,只好不再讓自己的思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
昏黃的燈光仍在閃爍,既顯得溫馨,又襯出寂寥。
梅玉傾彈指一揮間,那燈光已然熄滅。
再次躺回到床榻之上,她卻是怎樣也睡不著了。
方才鳳衍的到來,令她的心,怎樣也無法安靜下來。
那種慌亂而又悸動的感覺,讓她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抗拒和排斥。
她終是有些害怕,會管不住自己這顆心。
而從方才鳳衍進來,竟絲毫沒有驚動到就睡在隔壁的翠蘭便可看出,他的武功,絕對在她和翠蘭二人之上。
甚至于,他深更半夜進出皇宮,都如入無人之境。
由此可見,就算他還未登上皇位,這萬佚國,也已是他囊中之物。
梅玉傾一想到這里,心下當即又是一驚。
既是如此,那她的提議,會不會只是多此一舉?
其實,他根本就不需要令司馬文失去民心,也有辦法順理成章地奪下皇位?
可若事情真如她此刻所想,那為什麼他又要答應自己提出的交易?
她怎麼想,都想不通鳳衍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實在太過于神秘,也太過于高深莫測。
她不得不承認,她看不透他。
而越是如此,她的心底里,對他便越發感到排斥。
這一夜,梅玉傾就那麼靜靜地躺著,想了很久,腦海中的思緒依舊是一片紛亂。
直到天蒙蒙亮,她方才終于撐不住困倦,沉沉睡去……
另外一邊,鳳衍剛回王府,還沒踏入房門,便听房頂上陡然間傳來一道極其熟悉的嗓音。
「怎麼樣?我說得沒錯吧,那丫頭絕對不會心甘情願任你擺布的。」
這聲音听起來略顯蒼老,又有些沙啞,顯然說話之人已經上了些年紀。
可這說話的語氣,卻透著一股洞悉人心的精明和睿智。
鳳衍正準備踏入房門的腳步在聞聲之後猝然停下,抬頭看向那坐在房頂上的人。
清淺的月光下,只見一滿頭華發的男子正姿態隨意而又瀟灑地坐于那處,他穿了一身青灰色的袍子,即使身處房頂,一身衣裳依舊干淨得縴塵不染。
他話音落下之時,又舉起酒壺猛灌了一口,那動作,頗有幾分江湖人士的豪氣,可舉手投足間,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優雅隨意。
「那又如何?在我眼皮子底下,她還能跑得了?」
鳳衍負手而立,口中忍不住輕哼一聲,言辭間的自信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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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一向覺得自己這位師父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但是,今天他卻尤其看他不順眼。
怪只怪,他那嘴里,總也吐不出個象牙來。
但凡從他嘴里說出的話,似乎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眼下這會兒,他心情正糟糕透頂,瞧見他,更別指望能給出什麼好臉色來。
語畢,他右手手腕飛速翻轉,幾乎只在眨眼之間,便听「砰」地一聲脆響在暗夜中十分突兀地傳來。
入目所及,只見那方才還拿在房頂上之人手中的酒壺,眨眼間已經碎成數片,連帶著那酒壺里剩余的酒水,亦是灑了一地。
「臭小子,就知道仗著你武功比為師強,欺負為師是不是?」
房頂上那小老頭兒一見手中酒壺沒了,頓時氣得雙手叉腰,滿臉通紅地瞪著一臉悠哉的鳳衍,那模樣,著實讓人看得好笑。
剛才那一副悠閑喝酒的姿態,這會兒已經全然不見。
此生,他收到這麼一個徒弟,還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他悟性奇高,年僅十一歲,便已將他生平絕學全部學了去,十五歲時,自創一套獨門**,放眼天下武林,無人能及。
只是,對他這個師父,這小子始終談不上尊敬。
不過,他心里也明白,他對他的態度,雖非師徒,卻似摯友。
如此,更合他意。
鳳衍聞言,卻是一臉無關痛癢的表情挑了挑眉,口中話語絕對有氣死人不償命的功效︰「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師父,您該為此感到驕傲和自豪才是。」
語畢,他並不打算理會那專門喜歡爬牆爬房頂的師父,舉步就朝屋里走去。
那站在房頂上之人見狀,立馬縱身一躍,身形如風一般,趕在鳳衍之前就先閃進了屋里,直接往那桌前的圓凳上一坐,順帶翹起了二郎腿。
「既然你打碎了為師的酒壺,怎麼也要請為師喝一杯吧。」
滿頭華發的小老頭兒如此說著,顯然已經料定鳳衍定不會拒絕。
果真,鳳衍的確沒有拒絕的意思,只是口中略一沉吟,方才回道︰「有何不可?不過我這里只有茶,沒有酒,師父應該不介意吧。」
「呃……」
這小老頭兒一听此言,頓時露出一臉吃癟的表情。
他差點兒忘了,他這徒弟,從不沾酒。
「那好吧,剛剛喝了不少,這會兒喝點兒茶解解酒也不錯。」
言辭間,怎麼听都有點兒委屈他的語氣,然而面兒上,他卻依舊保持著一副樂呵呵的模樣。
鳳衍則是不置可否,直接將桌上茶壺里早已涼了的茶水給他倒上,順便,也給他自己倒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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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這一切做完,他姿態優雅地小啜一口杯中茶水,冰涼的溫度在這春夜里尤其讓人清醒。
只見他面露正色,看了坐在另一邊的人一眼,深不見底的眼眸中,凝著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而他師父則是端起茶碗咕嚕咕嚕將茶水一口飲盡,方才笑嘻嘻地轉眸看向他。
「怎麼樣?乖徒弟,需不需要為師為你指點一二?」
「師父若是對女人那麼了解,又怎會一把年紀仍舊孤身一人?」
鳳衍這話,毫無疑問又是直戳他師父痛處。
果真,老頭兒聞言,立馬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哼!敢情還是為師熱臉來貼冷。既然如此,你好自為之吧。」
他這話,幾乎是從鼻子里哼出來的,不滿之色已是顯而易見。
語畢,不待鳳衍回答,他已經邁開腳步,氣哼哼地舉步離去。
然而,還未走到門口,便听身後鳳衍又道︰「不過,師父若想指點,我倒也是可以听听的。」
此言無疑是想緩和一下老頭子心中的怒氣,可是,效果卻是甚微。
畢竟,老頭兒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行蹤飄忽喜怒無常。
是以,只見老頭兒腳下步伐微微一頓,口中冷哼一聲︰「我看不必了,我要是對女人那麼了解,哪能現在還是孤身一人呢。你自己看著辦吧。」
話音未落,他已經甩袖離去,青灰色的衣角,很快消失在鳳衍的視野里。
徒留他坐在桌旁,骨節修長的手指輕撫著那放在桌上的茶碗,撇了撇嘴角,不甚在意地勾起了唇角。
此時的鳳衍,還不知道,他若是听了師父的忠告,在感情上,可以少走很多彎路。
只可惜,這個世界上,永遠不可能有那麼多的早知道。
翌日,梅玉傾悠悠轉醒之時,已是日上三竿。
想來是昨夜沒能睡好的緣故,所以今兒個才睡到這麼晚。
只是,她才醒來不久,便見寢殿大門忽然間被人從外面打開。
緊接著,便瞧見翠蘭面露焦急之色,帶著兩個小宮女從門外快速走來,一同隨行的,自然還有太後派來伺候她的王嬤嬤。
「奴婢見過皇後娘娘。」
一行人一進來,瞧見她正醒著,連忙態度恭敬地屈膝行禮,翠蘭自然也不例外。
「免禮吧。」
梅玉傾笑容親切地開口說道,想了想,又問︰「王嬤嬤,翠蘭,本宮看你們如此慌張,不知是為何故?」
「皇後娘娘,實在是翠蘭不好,不知為何今兒個竟然睡過頭了。眼瞅著給太後請安的時辰就要到了。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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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娘娘,實在是翠蘭不好,不知為何今兒個竟然睡過頭了。眼瞅著給太後請安的時辰就要到了。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翠蘭聞言,滿臉都是自責之色,說話又要屈膝行禮,卻被梅玉傾擺手制止了。
事實上,她也差點兒忘了這回事兒,眼下翠蘭這麼一說,她才想起來。
「可不是嘛,若不是奴婢看著這時辰不早了,忍不住去看看這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怕她這會兒還在做美夢呢。真不知道什麼夢這麼好,竟然遲遲不肯醒來。」
王嬤嬤言辭之間倒是沒有那麼緊張,也並無怪罪,相反的,她說這話之時,臉上的笑容還有幾分打趣的意味。
梅玉傾听了,心中其實已經知道原由,只怕多半兒跟鳳衍昨夜的到來月兌不開關系,但是面兒上,她亦是隨著王嬤嬤這話笑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看來本宮的動作要快些了。畢竟今兒個可是本宮進宮之後的第一天,可不能做這最後一個去給母後請安的人。」
「皇後娘娘說的是。」
王嬤嬤面兒上堆著笑容附和著,手上已經開始忙碌起來。
翠蘭自然也不敢耽擱,亦是動作麻利地伺候梅玉傾梳洗打扮。
只不過,說是伺候,事實上,大多數情況下,梅玉傾還是喜歡什麼事都自己來。
王嬤嬤從旁忙活了一會兒,便模熟了梅玉傾的性子,沒什麼可做的,只好前去吩咐人在她打扮好之前,先將早膳都端上來,好歹在去請安之前先吃點兒。
沒多會兒工夫,梅玉傾已經穿戴完畢。
她坐在鏡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即使已經來到這里多年,卻依舊忍不住贊嘆,這副身子,當真生了一張清冽出塵的絕美面容。
她看著那不點而紅的粉唇,恍然之間,竟不自覺地回想起昨夜鳳衍那突然襲來的強勢而又霸道的吻。
「你逃不掉的。」
他的話語,如魔咒一般,在這一刻,回響在她的耳畔,卻令她在思及此處之時,驟然回神。
王嬤嬤見她坐在鏡前發愣,三兩步來到她身後,朝鏡子里看去。
只見這入眼的女子,不似昨兒個那般畫了一臉濃艷的妝容,只上了淡淡的妝,卻看著恰到好處,比昨兒不知好了多少。
當然,若是稍微再濃一些,只怕更美。
一時之間,王嬤嬤看得有些愣神兒,眼瞅著梅玉傾對著鏡子微微一笑,那沉靜甜美的笑容,頓時令她乍然回神,口中忍不住稱贊道︰「娘娘真是個美人胚子,難怪太後如此喜歡你了。」
「王嬤嬤說笑了,听聞現在正得寵的錦妃那才叫姿容無雙呢,我哪里敢擔這美人的名聲啊。」
梅玉傾卻是極其謙和地笑了笑,又轉眸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直到確定並無不妥之處,方才起身到桌前先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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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國大將軍府,自從梅玉瑤昨夜被人送回來後,整個將軍府頓時變得雞犬不寧。
這大半夜的,幾乎所有人都聞訊而來,聚集在府內的大廳里,想要看看這半夜三更的,到底是因為什麼事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梅玉瑤從回來以後,便一直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的,甚至于,還幾度哭暈了過去。
梅少鄴問她什麼,她也不說,自小便被梅夫人捧在手心里的她,何曾受過此等委屈和羞辱?
梅少鄴那另外兩位夫人略有幾分幸災樂禍的眼光,更是讓她恨不能一頭撞死算了。
可惜的是,就算是一頭撞死,她都沒有這樣的勇氣。
如此,直到梅玉瑤徹底哭暈了過去,梅少鄴才吩咐府里的人都散了去。
他自己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卻也能猜到一二。
想當初他不贊同玉傾的提議,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也正是因為這個。
同朝為官,他對鳳衍的處事作風自是略知一二。
他,並不是一個會允許別人對他的婚事暗中做手腳的人。
只可惜,梅夫人和玉瑤當時得知了玉傾的想法之後,皆是抱著一種飛蛾撲火的心態,如同鑽進牛角尖里便出不來了一般,饒是他如何勸說,依舊無法動搖她們的決定。
既然如此,他便只好順著她們,只是這結果,他心里,多少已經料到了些許。
卻沒想到,這一次,鳳衍的作風,比平常更加毫不留情。
安撫好梅玉瑤之後,梅夫人面色難看地從梅玉瑤居住的院兒里走了出來,同樣的,梅少鄴此時的臉色亦是僵硬如鐵。
「現在你可滿意了?!」
梅少鄴冷哼一聲,目光冰冷地看著梅夫人,話語中的怒氣不言而喻。
梅夫人自知理虧,沉默半晌,方才語氣中滿是不甘地說道︰「無論如何,玉瑤已經跟清郡王拜過堂,她就是清郡王妃,這是改變不了的。」
「你……婦人之見!」
梅少鄴氣極,話音一落,看也不看梅夫人一眼,便拂袖離去。
清晨,一紙休書準時送達護國將軍府,梅夫人的最後一點兒希冀,也徹底沒了。
她看著那一紙休書,幾乎是發了狂一般將之撕成碎片。
哪知,那前來送休書之人卻說︰「王爺說了,此番將軍府的所作所為,他可以不予追究。只是這休書,已經于半夜送達官府,正式生效。」
言下之意,就算這休書毀得再干淨,也無濟于事。
梅夫人聞言,剛想說什麼,廳里卻忽然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和一道清亮女聲︰「夫人,小姐醒了,要死要活的,您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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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鳳衍派來送休書之人見狀,適時地垂首躬身告辭︰「休書已經送達,屬下告退。」
語畢,來人立刻轉身,大步走出門外,身形一閃,只眨眼間已然消失不見。
梅夫人縱使心底里再不甘心,此時一听小丫鬟此言,心里也是不由一緊,顧不得那麼多,忙道︰「走,快帶我去看看……」
早朝時分,萬佚國在朝官員們陸續從府中出發,前往皇宮。
梅少鄴自然也不例外,他臨出門之時,正撞上鳳衍派來送休書之人。
但是,他也只是腳下步伐微微一頓,將事情問清楚之後,便再度舉步離開,並未多加逗留。
至于梅夫人看到休書之後的反應,以他對她的了解,心里自是早已猜到七八分。
只不過,他的馬車,並未直接駛向皇宮,而是繞了一圈,半路從鳳衍前往皇宮的必經之路停了下來。
沒多會兒,鳳衍的馬車從此處經過,理所當然的,被梅少鄴的馬車擋住了去路。
「王爺,梅大將軍的車駕擋在我們前面了。」
鳳衍的馬車車夫,一看便是訓練有素的習武之人,不僅面無表情,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是一片冷肅。
車夫見前路被堵,只得一邊放慢速度,一邊轉首與鳳衍說道。
「哦?」
馬車內,鳳衍眉梢一挑,伸手掀開車簾道︰「去,請梅大將軍過來與本王同行。」
「是,奴才遵命。」
車夫得了令,動作利落地下馬,腳下步伐虎虎生風般行至梅少鄴的馬車跟前,語帶幾分恭敬地說明了來意。
沒多會兒,梅少鄴便黑著臉從馬車上下來,直直朝鳳衍的馬車大步走來。
須臾之後,馬車已然再度行駛起來,只是車內的氣氛,始終顯得極其緊張。
「清郡王,你與小女的婚事,是否該跟本將一個交代?」
梅少鄴一開口便直奔主題,即使心里明知理虧,但是,鳳衍對梅玉瑤的態度,卻還是令他這個做父親的心下難平。
「梅將軍此言差矣,該討個說法的,似乎應該是本王?」
鳳衍說話的語氣卻極其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悠然的,只是話語間,還是一如平常那般冰冷無溫。
這一點,與他這張看起來極是如沐春風的俊美臉龐,著實很不相符。
梅少鄴一听此言,也不知該如何接下去了。
畢竟,這件事情,的確是將軍府不對在先。
「梅將軍,我本敬你對朝廷向來忠心無二,可是在這件事上,你卻做得極為不妥。難道你當初收養顧惜凌,為的就是讓她如今以欺君之罪被送上法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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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衍見梅少鄴不說話,口中話語微微一頓,便又繼續開口說道。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只足以讓車內的兩人听見。
但是,他這口中話語,卻頓時令梅少鄴驚得瞪圓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就坐在自己身側的年輕男子。
他,他怎麼會知道?
然而,鳳衍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沒有什麼變化,那理所當然的語氣,就好像只是在說今天的天氣很好一般稀松平常。
「清郡王,本將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梅少鄴雖然驚愕,但是失態的表情卻並未在臉上逗留良久,只片刻,他就快速回神,面色冷靜地開口回道。
「是不是听得懂,將軍心里最清楚,不是嗎?」
鳳衍慵懶地斜倚在馬車內,口中話語听著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情緒,卻無形間給梅少鄴一種難以抵擋的壓力。
沉默,一路蔓延至馬車行進皇宮大門。
梅少鄴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原來,鳳衍向皇上討得的那張賜婚聖旨,當真是沖著玉傾去的。
他是真的想娶玉傾為王妃,這並非只是巧合,也並非只是單純的皇上指婚。
可是,為什麼……
正自思索間,馬車外已經傳來一道恭敬的嗓音︰「王爺,到了。」
鳳衍聞言,目光看了正在沉思的梅少鄴一眼,率先起身下車。
只是,臨下馬車之前,他又丟下一句︰「梅將軍盡可放心,既然玉傾如今已經入宮為後,本王自不會讓她出事。只是令愛,以後若要嫁人,只怕要換一個身份了。」
言及至此,他方才跳下馬車,大步離去。
徒留梅少鄴一人坐在馬車之內怔然出神半晌,方才下了馬車,與鳳衍朝同一個方向行去。
只是,心底里,他還沒能消化鳳衍方才所言,究竟是為何意?
春日的清晨,溫暖的陽光伴隨著一絲淡淡的清冷迎面而來。
梅玉傾用過早膳之後,在王嬤嬤和翠蘭的陪同之下,徒步前往慈禧宮給太後請安。
依著王嬤嬤所言,這會兒過去,雖不是最早的,可也絕不至于是最遲的一個。
是以,她也不著急,一邊慢慢走著,沿途欣賞風景的同時,也順便把路記下。
這不是,從出了宮門開始,她便時不時地拉著王嬤嬤問東問西,多是問一些宮里的地形什麼的。
王嬤嬤對此也是知無不言,面對梅玉傾的和善有禮,一直也是表現得不卑不亢。
這一點,讓梅玉傾心底里對她著實十分欣賞。
就這樣,大約走了小半個時辰,慈禧宮的大門,總算是近在眼前了。
可就在此時,梅玉傾卻看見另一條路上,亦有一行人正與她一般,同時朝著慈禧宮緩步走來。
仔細看去,那為首之人,一身淺金色龍袍加身,金冠束發,溫潤如玉的面容就如同此時的春風一般,溫暖和煦,帶著一抹淺淺的笑容。
而那走在他身側之人,則是一身月白色蟒袍加身,玉冠束發,俊美無鑄的面容,在陽光的照耀下,依舊冷得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
梅玉傾見此二人突然出現在這里,心里頓時一緊,眉心不自覺地微微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