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去,司馬文和鳳衍此時已經步入大殿,門外守著的幾個宮女太監,也剛給他們行了禮.
梅玉傾腳下步伐一頓,把心一橫,終是繼續邁開腳步,朝著那未知的路緩步走去。
這每走一步,對她來說,都是那麼的艱難,但是,她卻完全沒有選擇的余地。
鳳衍在進門之前,一雙深不見底的鳳目飽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卻也正是因為這一眼,頓時令梅玉傾心中越發感覺到慌亂。
「奴婢/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廓」
門前的宮人們見她走近,亦是連忙屈膝行禮。
梅玉傾心下緊張,卻也沒忘了讓他們起身。
身後春日的陽光照耀在她白皙絕美的面容上,令剛剛起身的幾個宮人皆是被她這傾世之容迷得愣了神兒,目光直直地看著她,心下充滿了驚嘆之色杰。
不得不說,她這穿破明光緩步走來的模樣,簡直比那天仙下凡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即使人已經近在眼前,卻還是給人一種只可遠觀而不敢褻瀆的感覺。
她的美,不似錦妃,華麗而又張揚。
她的長相,屬于文雅清淡的類型,一顰一笑之間,都有一種在十五歲這個年紀的女孩兒,絕不會有的沉穩與淡然。
那模樣,就仿佛她是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水,是那麼的通透而又明亮。
卻又似夜間星光絢爛的蒼穹,美麗而又讓人捉模不透。
這明明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此時,卻可以在同一個人身上得到最佳的詮釋。
王嬤嬤與翠蘭滿意地看著她制造出的驚人效果,二人唇邊都彌漫著一抹愉悅的笑意。
梅玉傾對于這樣的目光,卻是早已習慣,自是恍然不覺,繼續往大殿內走去。
果不其然,她到來的時候,這大殿里的嬪妃還沒來幾個。
就只見得兩個長相俏麗的女子坐在大殿內最末端的位子,看樣子,顯然她們的位分並不高。
此時,她們自是也瞧見緩步走進來的梅玉傾,轉眸看來的目光里,有驚艷,有同情,但更多的,卻是幾不可見的打量和一閃即逝的譏笑之意。
梅玉傾的目光,只從她們臉上輕輕掠過,便已了然她們心中所想。
如今,她雖然已經貴為皇後,可是,在她們看來,她長得再如何出色,昨夜不還是沒能留住司馬文,讓他在新婚之夜去了錦妃宮里?
這一入宮就失寵,的確是值得同情的。
但同時,她們也在估算,她翻身的機會,能有幾分?
與此同時,坐在大殿最上方的太後,則是在她出現的第一時間,雙眼一亮,原本染滿愁緒的臉龐倏然間綻放一抹明艷光彩,笑容就那麼理所當然地浮上臉龐。
她原本還擔心,該不會真是自己看走了眼,這丫頭,果真不是皇兒喜歡的類型。
可是,這樣的擔憂,卻在她見到梅玉傾的第一時間,便全都消散一空。
心底里,一看到她,那種莫名而來的信心,便又全都回來了。
「臣妾見過母後,給母後請安,恭祝母後萬福金安。」
梅玉傾在殿內許多雙眼楮的注視之下,不疾不徐地來到大殿中央,盡管心里再如何緊張,面兒上依舊維持著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紛亂的心緒未在她白皙的臉上展現分毫。
只見她微低著頭,動作優雅地輕輕屈膝行禮,靜美迷人的臉龐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一抹只有新嫁娘臉上才會有的羞澀之態。
她口中的話語,說得極是討巧,太後一听,頓時滿意地笑了。
「好,好啊,皇後一看就是乖巧懂事的人兒,皇上啊,以後你與皇後二人定要琴瑟和鳴,夫妻和諧,早生龍子,將我萬佚國發揚光大。」
毫無疑問的,太後這話,頓時令鳳衍、梅玉傾、還有早已隨著王嬤嬤退到一邊站著的翠蘭都怔住了。
他們三人都不明白,眼下這是什麼情況?
太後沒能認出梅玉傾並非梅玉瑤嗎?
還是說,其實就連太後也不知道梅玉瑤究竟長什麼模樣?這皇後當真只是她隨便選的?
可是,這怎麼可能?
當今太後,想當年在後宮中可是一位叱 風雲的主兒,做事情怎麼可能如此沒頭沒腦?
一時之間,三人臉上的表情都略有異色,心底里的疑問更是如海浪般一浪接一浪地襲來。
尤其是鳳衍,原本面無表情的臉色,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詫異。
目光看向當今太後,卻並未看出她臉上的笑容有任何異樣,甚至還顯得是那般的理所當然。
這下,他當真是弄不懂了。
猶記得,當初他進宮請旨的時候,皇太後曾親口告訴過他,這還真是巧了,她選的,也是梅家的女兒。
只不過,是嫡女。
當時,他听著前半句話,心里先是一緊,可听了後半句話,緊接著就松了一口氣。
照此看來,太後當初選的人,的確應是梅玉瑤沒錯。
可是,看太後現在的表情,又似乎是認得梅玉傾這張臉的。
鳳衍心下不解,眉頭也在不自覺中緊緊蹙起。
如果,太後當初選的,當真是梅玉傾,那麼,不得不說,這次這個烏龍,只怕當真是擺大了。
不僅如此,就連他接下來打算順水推舟接梅玉傾進王府的計劃,都不得不隨之改變。
鳳衍心里忽然覺得有些煩躁和不耐,他坐在太後下首左邊的第一個位置,梅玉傾就在他面前靜靜而立。
一時之間,他只覺得如坐針氈。
而梅玉傾,雖然心下也沒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只要太後沒認出來,那便總算是安然渡過一劫。
面兒上,只見她露出一抹十分得體的笑容,應道︰「是,臣妾知道了。」
語畢,她又是稍稍屈膝行了一禮。
太後見狀,面兒上笑得更歡了。
「好啊,皇上,你看母後給你選的這位皇後多懂事啊。」
她一邊說著,又將話茬引到了司馬文身上。
而後者,則是目光不善地看著梅玉傾,語氣冷冷地說道︰「母後說的是,的確是挺懂事。」
懂事到想方設法在新婚夜將他從鳳儀宮里請出去,而且還一字未提,讓他自願離開。
這麼懂事的皇後,到哪里去找?.
他是不是還該感謝她如此深明大義?
司馬文越想心里越不舒服,說話的語氣也不似平常那般溫潤,讓人听著竟有幾分刻意譏諷的薄涼之感。
皇太後畢竟是這宮里的人精,一听司馬文這話,便嗅出了其中不同尋常的意味。
只不過,她倒是並未往心里去。
或許是女人的直覺作怪,她總覺得,終有一日,司馬文定會喜歡上皇後的。
倒是梅玉傾,听著司馬文這幾乎有些咬牙切齒的話語,心下不由微微一嘆。
這昏君看來也不是那麼昏嘛,這會兒只怕已經發現她昨兒晚上的所作所為,皆是有意為之了。
要不然他這話怎麼听著這麼陰陽怪氣的?
不過,她就算听懂了,也得裝作完全沒听懂。
是以,只見她面兒上笑容依舊,目光四下里看了看,而後在在場之人的注目之下,幾步走到大殿下首右邊的第一個位置。
那里,自然是給她坐的。
只是,她走過去之時,卻並未坐下,而是伸手端起一旁小幾上的茶壺,動作熟稔而又沉穩地倒了一杯茶。
片刻之後,只見她端著茶水,步伐穩健地走向大殿上首處,當今太後的面前。
「母後,民間出嫁的新娘子,第二天請安時都要給婆婆敬上一杯熱茶。咱們眼下雖是在宮里,但臣妾還是想給您敬一杯茶,還望您莫要嫌棄才是。」
一邊說著,她已然跪在地上,清澈的眼眸中滿含期待地看向當今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