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突然轉向我道︰「婉儀,你如何看待這事?」
我起身道︰「皇上。臣妾以為鬼神之說雖是怪力亂神,但冥冥之中或許真有因果報應,才能勸導世人向善祛惡。」
華妃冷冷一笑︰「听說婉儀前些日子一直夢魘,不知是否也因余氏入夢因果報應之故。」
我抬頭不卑不亢道︰「嬪妾夢魘確是因夢見余氏之故,卻與因果報應無關。嬪妾只是感傷余氏之死雖是自作孽不可活,但歸根結底是從嬪妾身上而起。臣妾實在有愧,這是臣妾自身德行不足的緣故。」說到末句,語中已微帶哽咽。
這一哭,三分是感傷,七分是感嘆。這後宮,是一場紅顏廝殺的亂局。我為求自保已傷了這些人,以後,只怕傷的更多。
玄凌大是見憐︰「這是余氏的過錯,你又何必歸咎自己。狂風摧花,難道是花的過錯麼?」
眼淚在眼眶中閃動,含淚向玄凌微笑道︰「多謝皇上體恤。」
玄凌道︰「朕先去瞧麗貴嬪,一切事宜等麗貴嬪醒了再說。」
幾日不見動靜。人人各懷心事,暗中靜觀鳳儀宮一舉一動。
想起小時候听人說,但凡海上有風暴來臨前,海面總是異乎尋常的平靜。我想如今也是,越是靜,風波越是大。
消息一一傳來︰
玄凌去探視麗貴嬪時,麗貴嬪在昏迷中不斷地說著胡話,玄凌大是不快。
玄凌旨意,除皇後外任何人不許探視麗貴嬪。
麗貴嬪昏迷了兩日終于蘇醒,帝後親自問詢。
麗貴嬪移出鳳儀宮,打入去錦宮冷宮。
三日後的清晨去向皇後請安,果見氣氛不同往日,居然連玄凌也在。諸妃按序而坐,一殿的肅靜沉默。皇後咳嗽兩聲,玄凌神色倒平常,只緩緩道︰「麗貴嬪自冊封以來,行事日益驕奢陰毒,甚是不合朕的心意。朕意廢她以儆效尤,打入冷宮思過。」
我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華妃,她的臉色極不自在。以她的聰明,必然知道是麗貴嬪醒後帝後曾細問當夜之事,必定是她說漏了什麼才招來玄凌大怒廢黜。
其實當日之事已十分明白,麗貴嬪是華妃心月復,既然向我下毒之事與她有關,華妃又怎能撇得開干系。
麗貴嬪,還真是不中用,經不得那麼一嚇。可見「做賊心虛」這句話是不錯的。
玄凌看也不看華妃,只淡然道︰「華妃一向協理六宮,現下皇後頭風頑疾漸愈,後宮諸事仍交由皇後做主處理。」一語既出四座皆驚,諸妃皆是面面相覷,有性子浮躁的已掩飾不住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玄凌轉頭看著皇後,語氣微微憐惜,「若是精神不濟可別強撐著,閑時也多保養些。」
想是皇後許久沒听過玄凌如此關懷的言語,有些受寵若驚,忙道︰「多些皇上關懷。」說著向華妃道︰「多年來華妹妹辛苦,如今可功成身退了。」
華妃聞言如遭雷擊,身子微微一晃,卻也知道此時多說也是無益。強自鎮定跪下謝恩,眼圈卻是紅了,只是自恃身份,不肯在眾人面前落淚。如此情狀,真真是楚楚可憐。
皇後忽然道︰「若是端妃身子好,倒是能為臣妾分憂不少,只可惜她……」
玄凌聞言微微一愣,方才道︰「朕也很就沒見端妃了,去看看她罷。你們先散了吧。」
送了玄凌出去,眾人才各自散了。
走出宮門正見華妃,我依足規矩屈膝︰「恭送華妃。」華妃嗤鼻不理,掩面而去。
陵容見我受委屈,頗有不平道︰「姐姐先前受華妃的氣可不少,如今她失勢為何還要對她恭敬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