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泡下去,會著涼的。」話音剛落,伊落便被一扯,一張柔軟的浴巾裹著她,整個人又陷進了那人的懷里.
她驚呼一聲,而後便隨他抱著離開了浴桶。
片刻後,伊落已換上了干淨的衣裳,淺紫色的衣裙,外披月白色敞口煙紗,腰間用一條白色煙羅軟紗挽著,將優美的身姿展|露無|遺,長發柔順地散落在身後,行步間,發絲無風而飄揚,襯得她如不食人間的仙子般,讓人在不覺間輕易丟了呼吸。
除卻代邀月上台那次,這還是她第一次穿成這樣。而且這衣服還是嚴大哥在得知她是女子後請錦繡坊的人親手制作的。只是她從未穿過,不想這人竟拿來了這一套。
她坐在了梳妝台前,光滑的銅鏡倒影著清麗絕倫的容顏,微濕的青絲披散在縴弱的肩上,兩鬢幾縷發絲調皮地垂在胸前,身後站著軒轅陌,一張猶如神祗的俊美靠著散發幽香的發絲。
咋一看,兩人的容顏會讓人誤以為到了仙境廓。
伊落打開台上的木匣子,隨便拿起一根白玉簪,就要將散在身後的頭發挽起。
軒轅陌蹙眉,按住了她的手,她總是挽著男子的發式,如今也該換一下了。
她疑惑地回首相望。
「我來罷。」他說著就拿起一根紫白相間的絲帶,真有動手的興頭。
「你會挽發髻?」如果是的話,那她是不是要囧死,一個女子還不如男子會綰發。
「總不會很難的。」結果這一句讓她的尊嚴稍稍回歸,同時心里也在暗暗期待著杰。
伊落靜靜看著他修長的指生疏地在三千青絲中來回穿梭,偶爾頭皮有刺痛傳來,但是還是覺得這一刻鐘是如此美好。如果時間就這樣停止了,那該多好。
綰青絲,夢醒人間,誰把情思挽,靈魂幽幽穿越了多少個時空,才得以陪伴在他身邊,自此,魂牽夢繞,紅絲繾綣,情牽一生。
她忽然想起了這一句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靜靜端坐著,視線未曾離開過鏡中認真替她綰發的男子,耐心地等著他,似乎成了新婚妻子,那般甜蜜,嬌羞。
折騰了許久,軒轅陌總算是挽好了,沒有一般女子發髻的繁瑣華貴,只是有一根紫色和白色相間的絲帶穿插發心,在腦後盤起一個好看的形狀,插上了蝴蝶流蘇,剩下的發絲仍舊披在肩上或胸前,如此一來,倒給她添了幾分凡間之氣,顯得親近了些許。
伊落在首飾盒里又掏了掏,發現自己的玉佩竟也混在其中。她驚喜地執起,軒轅陌也看到了那月牙形狀的玉佩,觸手生暖,再一細看,他眸中閃過了一抹深色,掩蓋住了黑瞳中洶涌波濤。這暖玉墜子,可不是常人能有的。
「這玉墜倒是別致,哪里來的?」他試探著問她,語氣卻不著痕跡。
「自小帶著的,該是父母留下的吧。」伊落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失落和苦澀。
「從今天起,它可要換主人了。」這玉墜子,落兒還是不要帶著的好。
說著不等伊落同意,他便把暖玉塞進了懷里,而後,不知從哪里取出兩串由血紅色的珠子串成的手鏈,攤在手掌上,伸到伊落面前。
伊落觸踫了下,竟然也是暖玉打磨而成的。
軒轅陌將其中一條手鏈戴在她的左手上,將兩端相餃,兩指灌輸力道摩擦了一下,頓時,整條手鏈找不到餃接的缺口。仿佛天生就是連在一起的。
伊落驚奇地眨著紫眸,「這是什麼線?好生神奇。」
「金蠶絲,柔軟卻堅韌,」軒轅陌簡單地解釋著,「這樣就會不會弄丟了。」說到最後,聲音變得飄渺如煙卻帶著強硬的力量。
「倒是個稀罕物。」伊落撫著血玉,總覺得眼熟,「是那塊血玉做成的?」她記得他們第一次逛街後,他有拿出一塊血玉給南宮臨看。
軒轅陌頷首,把另一條套上右手手腕,以同樣的方法餃接上。
像是現代的情侶手鏈,原來古代的人也不是那麼沒情調的。
半晌後,「早膳已備好,先用點罷。」軒轅陌牽著她的手走向外室,兩手相握的上方,兩條血紅色珠鏈閃著曜人的光。
伊落卻垂下眸,輕聲道︰「我能不能先回伊人天下?」
走在前方的人驀然僵住,冰涼的感覺自他的手沁入手掌,明明不是冰凍,卻讓她的心感到微寒。
軒轅陌緩慢地轉過身子,如玉的臉俊美如斯,只是那雙黑眸深沉安靜得可怕,就這樣凝著她,「落兒不想留在這里?」
「是。」她面無表情,很多事,身不由己。
「如此,你走吧。」留下這一句話,他松開相握的手,側過眸,不再看她。心中翻滾著復雜的念想,如果可以,他真想就這樣不管不顧,折斷她的翅膀,將她鎖在身邊。
伊落走後,軒轅陌端看著手中的暖玉,不放過一絲細節。
這個暖玉墜子,他並不陌生,只是,為何落兒手中會有?
一切都像隔了一層霧,看得清的,只有朦朧的影子。
幸好靳穆沒有看到這塊玉,若不然落兒要承受的傷害可能就更大了。
只是,如若落兒真是如他猜想的那樣是他的女兒,那為何會淪落至此,而且毫無消息傳出,似乎,十六年前,也沒有其他女子懷上他的孩子,除卻一人,然而那人所出並沒有失蹤或死亡,只有一個,當今三皇子,南宮泉。
莫不是
霽月出現時,軒轅陌依舊陷在自己的沉思當中。
「主上——」霽月喚了聲,軒轅陌方回過神來。
「查得如何了?」
「尹未泯的事尚未有進展,但是——」遲疑了一下,霽月神色變得凝重,「嚴大娘那邊倒是令人吃驚得很。」
「說。」
「據查探得知,原來嚴大娘十六年前竟是絡徽城有名的穩婆,連三皇子都是她接生的,只是,這事完了以後,她便從絡徽城消失,在邊遠的西南邊境上生活了十年,才又搬回絡徽城,只是不再替人接生。」
西南邊境,正是落兒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