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沉吟許久,最終望著眼前那孤高冷厲的男子,語氣多了幾分凝重和遲疑,「蕭御天。」.
短短的三個字,但是魅聖卻覺得難以消化。
「蕭——御——天——」一字一字地念出來,頗有咬牙切齒的味道。眸中似掀起了駭浪刻。
魅影在一旁不明所以,看到哥哥那無意識流露出來的恨意,她只是迷茫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哥哥?」
「影兒,我們回家。」魅聖最後瞥一眼痛楚交加的御天,拉著魅影便離開。
御天心知自己不可能得到他的原諒,所以只是沉默地杵在身後,那頹敗的身影在微風中一動不動,顯得更加蕭索,冷寂。
二十年前的那些模糊的場景再次變得清晰起來。想一把血淋淋的刀子,晃動在他眼前。
那封充滿血腥味的血書,字里行間透漏出絕望,驚懼和懇求,若果他少一點猜測,定不會造成蕭家滅門的慘劇,而他現在也不會因為愧疚而在玄冰山上隱居,不再插手世事。
當年他真的錯了,那時他的心太狠,太過孤傲,如果當時他肯耐著性子回蕭家一趟,會不會現在又是另外一個場景噱。
御天忽然回過神,蒼老的面目不再是看破紅塵的無憂,而是染上了幾分寂寥和無奈。
他躍上王府的高牆,喜慶的燈籠依舊在散發著光芒,沒有白天的熱鬧喧囂,此時的辰王府已是一派祥和寧靜。這麼晚了,他的徒兒怕是入睡了,還是改天再來吧。
一聲嘆息夾雜著復雜的情緒,消散在空氣中,空曠的小巷早已沒有了人影,一切都歸于寂靜,仿佛未曾有人來過。
翌日清晨,伊陌軒內,寬大的新床上,一對男女相對而眠,兩張絕美的容顏幾乎緊貼著,微弱的光線為兩人的側臉鍍上了昏黃的光澤,柔美與剛毅,那般的契合,鼻間都是彼此的呼吸。女子的腦袋枕在男子的手臂上,臉上帶著甜美的微笑,似乎在夢中遇到了什麼美妙的事。
男子倏地睜開了眼眸,那雙如同浸染過濃墨的眸子,不帶任何情緒,看到近在咫尺的容顏時,閃過了一抹驚詫。
那女子宛若仙子般的睡顏,那般恬靜安然,不食人間煙火,仿佛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鼻間傳來她的清香,淡淡的,茉莉花香。
只是,這女子是誰?竟爬上了他的床。
他驚艷迷惑的眸頓時布滿冷色。
伊落似乎感受到了他冰冷的目光,緩緩睜開了紫眸,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宛若欲起飛的蝴蝶。
「陌——」她唇邊掛著醉人的笑,喚著他的名字,聲音尚帶著醒後的性感的沙啞,晶瑩剔透的紫眸好似陽光下的紫色寶石,閃爍著攝人心魄的光。
好美的一雙紫眸,為何她對他如此依賴,如此熟斂?心髒的地方蔓延出一陣刺痛,逐漸地頭部也似有無數根銀針在穿插著他的血肉,這疼痛讓他的心一下子堅硬起來。
「你是誰?」他掀開蓋在兩人身上的薄被,坐了起來,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冰冷。
讓伊落有種連空氣都凍結了的錯覺,那陌生的表情,絲毫沒有開玩笑的痕跡。
她怔怔地坐直身子,探究的的目光一直鎖在他身上。
「陌,你怎麼了?」
「誰允許你喊本王的名字的。」他恍若無意的目光劃過她的眼,帶著滿滿的威脅和冷酷。
伊落咬住下唇,心里某一個脆弱的地方微微顫抖,看著他旁若無人地穿衣,他從來都不喜外人服侍的。
「看夠了就給本王出去。」那充滿疑惑和受傷的視線讓他極度不舒服。
伊落心神俱驚,他的記憶定是出了問題。
「煙兒——」伊落心知此時不能惹他,唯有喚來煙兒。
听到屋內的喚聲,早在門外守候的煙兒,端著熱水便推門進了屋。
「王爺,王妃——」煙兒尚未說完話,軒轅陌便半眯起黑眸,冷厲的光線頓時射向她,隨後質問般轉向伊落,「王妃?!」
煙兒諾諾不敢言,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只是覺得奇怪,平時王爺遇上了王妃定是如同繞指柔一般,現在怎麼又恢復了平時的那副冰山樣子。莫不是王爺王妃吵架了?
「煙兒,水。」一旁的伊落早已穿上了衣服,淡淡地換了聲,煙兒連忙端著水上前,服侍她洗漱。
軒轅陌這才留意到,他的房間著實讓他陌生得很,不僅多了許多女人的飾物,現在還掛著許多紅得妖冶的錦緞和新婚所用的物品,大紅蠟燭已然燒到了盡頭,衣架上還掛著昨晚兩人換下的喜服。
這一切說明昨晚正是他的大婚日子,而這個安靜的女人,就是他的王妃。
可是…他怎麼會絲毫沒有記憶?
軒轅陌低眸,似在思考著什麼,伊落在一旁沒有打擾。
忽然,有人敲響了門,是金總管的聲音,「王爺,雅瑪公主求見。」
「知道了。」軒轅陌淡漠地回了聲,衣袖一拂,轉身離去,沒有再看伊落一眼。
午時,金總管來到伊陌軒,神色怪異地命人收拾了伊落的東西,親自帶她去了另外一個偏遠的院子居住。
伊落一直淡淡地,乖巧地听著金總管的話,沒有質問,鬧脾氣。
金總管嘴里嘀咕著些什麼話,她都沒有放在心上。
只是,她還想不明白,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突然想換了一個人一樣。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她心慌,即便是臉上再怎麼風輕雲淡,心里還是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