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墅區外招了輛的士，子歌看看時間已是九點，譚城的夜正濃，有些事情這個時間並不算太晚。
子歌在手機里找到程瀾的名字，當年夏家被查封後，程瀾的號碼也換了，如果不是上次听到她跟夏明珠的那一大段談話，她不會再費了心思去查她。
今天晚上的宴會鐘岩一定會動用所有的力量去封鎖消息，但是，無論如何封鎖媒體消息，警方的調查勢必要介入，她不會也不能錯過這樣的好時機。
電話那端的女子怔了怔，有些驚慌的問，「子歌？」
「白水。」子歌修長的腿搭在另一條腿上，微微傾斜，手掌就貼在大腿上，她的姿勢優雅嫵媚，處處彰顯著一名年輕女士的自信及氣度。
「家。」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尚文苑？」程瀾的聲音中已經透出慌張的凌亂。
夏開發經。她的笑容明媚張揚的盛開在白皙的肌膚上，一如當年的夏子歌，程瀾禁不住一愣，時光仿佛頃刻倒流，但是她們經過社會的磨礪再回不去曾經，「進來吧。」
司機師傅透過後視鏡看著身後的客人，黑色的旗袍將她的身段勾勒的異常迷人，只是那一臉的淡漠卻讓人覺得並非好相與，現下的天已經冷了許多，她卻刻意的讓風灌進來，連他都覺得冷，她卻仿佛無所覺，整個人溶在黑色里，眼楮里的寂寥分明的讓人不忍。
程瀾拿著杯子的手卻微微一頓，曾經最喜歡的飲品，現在也已經拋卻，是生活所迫還是年齡的增長喜好也在改變？
「半個小時就會到了，現在修路修的不好過，要不最多二十分鐘就可以過去，我們現在要繞個小圈呢。」看到她願意搭話，司機師傅十分樂意的侃侃而談。
將白水放在茶幾上，程瀾在她的對面坐下，子歌細細的打量她，已退卻了上學時的青澀，現在的程瀾美艷的讓人側目。
四十幾歲的老師傅，臉上有憨憨的笑容並未因她的冷淡而後退，依然熱情的同她搭話，開夜車的活不容易，自己要懂得調試，跟客人聊聊天時間就會過得很快。
她一句話，讓程瀾的眼楮里突然涌上淚霧，她偏過頭去，這是事情發生後她第一次跟子歌面對面的講話，當時她沒有勇氣去面對子歌，那些事情都是她做的，也確實是她做的，她什麼都解釋不了。
「子歌，當年的事我不瞞你，是我做的。沒什麼可解釋。」
「程瀾，我可一直沒換號碼。」
倏然回頭，子歌冷淋的語氣讓司機師傅怔了一怔，果然不好相處。
子歌蹙眉，有些詫異和陌生的呢喃，「老公？」
「不是嗎？你出來前我看到那個自己開車走的，呃，那是你老公嗎？」
「你的目的？」
「到了，這兒停吧。」子歌付了錢利落的下車，卻並未去辯解司機的誤認為。反正只是陌生人。
子歌默了默，沒有說話，但是卻依言把窗玻璃搖了上去，「還要多久？」
「喝什麼？橙汁？」
「那天在愛爾蘭咖啡，你和明珠的對話我有听到。程瀾，如果我沒有听到，這輩子我都沒打算再跟你有任何接觸。」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再放下時子歌的眼神無比認真，「所以程瀾，你解釋或者不解釋現在對我而言沒什麼特別。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管你是否有其他更好的理由。但是，今天我來不是來翻舊賬的，我有條新聞需要你幫我造勢，知道的媒介越多越好。」
「那我叫你啥？」zVXC。
原來，他說的是慕衍，真是離譜的錯誤。
夜色里，她突然揚起了笑，夜風將她的發絲吹拂進空氣里，吹散了那一臉明媚的笑。老公，慕衍與她永不會有這稱呼吧。
側開身子讓子歌進來，程瀾只覺眼眶微澀，她局促的站在門口，看著子歌施施然的坐在她的沙發上。
「程瀾，這幾年，我只是不想找你，並不是我找不到你。」
「你現在在哪里？」
「別叫我小姐。」
「鐘夏地產新任大股東夏昌源遇刺的消息相必各個媒體都已知曉，但是我要你想辦法借用資深經濟人的口去描述鐘夏的未來，不需要明確，但也隱含的指出鐘夏股票的危險性。」
說完，子歌再無留戀的轉身往外走，只是剛邁出一步就被程瀾喊住。
果斷的掛了電話，子歌只是盯著窗外飛逝的夜色，嘴角勾笑，她最好的朋友啊，曾經那麼親密無間。
「那就，再見。」子歌利落的拿起手包站起身子，「你的房間很不錯，恭喜你終于可以按照自己的心願生活了。」
打開窗戶，冷風灌進來吹的人一陣寒顫，將被風吹起的發絲撥到耳後，子歌微側了臉讓風直接吹到臉上，寒涼的風會讓腦筋更加清醒。
「你就這麼兀定我會幫你。」
「尚文苑？等著，我馬上到。」子歌說完，便沖著司機師傅吩咐，「尚文苑，5號樓。」
「如果我說不幫呢？」
「什麼新聞？」職業的敏銳讓程瀾的精神集中起來，她的身上那股子初見夏子歌時的慌亂已是不見，現在她的身上有的只是職業人士該有的敏銳。
手剛落到門鈴上，門就被倏然打開，程瀾粉黛未施的站在門內，身上是真絲的吊帶睡裙，她瞪著站在門外的女人，眼楮里還有些茫然的不知所措。
子歌莞爾一笑，卻並不回答她的問題，「程瀾，我只問你幫或者不幫。」
「小姐，把窗戶關上吧，你穿太少了會感冒的。」
子歌只是輕輕一笑，「不讓我進去，你搬了新家，我還是第一次過來。」
「跟老公吵架了吧？夫妻啊就是床頭吵架床尾和，各自讓一步就過去了。你說你大晚上的自己跑出來多危險啊。」
只是，站在尚文苑的小區外，看著車子揚塵而去，子歌慢慢的咀嚼那兩個字，老公。
「喂，哪位？」聲音嬌柔動听。
「無事不登三寶殿，找我什麼事兒？」程瀾拿著杯子，不斷的轉著圈來掩飾再見到她時心中的矛盾。子歌瞅了程瀾一會兒，才軟了嗓子詢問，「不解釋？」
「因為你是程瀾。」
「呵，別給我帶帽子了。子歌，我幫你，只是想讓自己心安。我不再欠你。」
子歌沒有接話，她徑自走出了程瀾的屋子，徑直走出一段後，子歌回身看向那扇緊閉的房門，程瀾，你從來都不欠我。可是，我不能說。因為我現在，需要利用你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