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妃寢宮.
皇妃女神大人跌倒的事情像是強風過境,幾乎在魯西法趕到寢宮的時候,這里已經被包了個里三層外三層。要不是有人專門開路,估計連這位老御醫要擠進去都不那麼容易。
香閨里,伊塔圖抓著那涼涼的手,久也緊閉著眼,只能通過她眉毛的松擰來了解她此刻正經受著痛苦。芙爾塔娜和撒爾朵,瑪爾等女官在一旁看著情況,埃爾利斯和其他希臘使者不便進入閨房邊留在外面。
魯西法的臉色難看得嚇人。「王……」「說吧。」他的神色已經告訴他接下來的話不會是什麼好話了。
「皇子是保不住了……而且,」魯西法覺得這樣的話說出去自己都想殺了自己,「情況有點奇怪,明明流產了,完全沒有流出來,這樣下去會在皇妃的月復部留下死胎。如果不做什麼措施,可能皇妃殿下自己都……」
刀光閃過,一把匕首吻上皺紋滿布的干癟頸脖。鋒利的匕刃已經嵌入皮膚,像是切魚肉一般快速沒入,那種速度使得出手沒有疼痛,一毫米的入肉,疼得老人家冷汗直冒。
法老王的神情像是要吃人一般,陰霾而晦暗︰「不管用什麼方法,救活她。如果久也跟以前有半點不同,我要你死得連你自己都覺得惡心!」
一張老臉立刻白了三分。但凡有關女神大人的事情,法老陛下可是從來不開玩笑的。「臣,臣一定盡力……刻」
那雙畫著墨綠色眼線的眼眯了起來,擲地有聲地說道︰「盡力還不夠。我要的是保證。」他收匕,用指尖抹去薄薄的一層血液,全然不顧魯西法脖子上長長的傷口正在往外冒血,又回到久也床邊為她暖手。
這是不同于埃爾利斯的狠辣。撒爾朵模著自己脖間已只是一道細細紅痕的短傷口,頓時覺得希臘王當時對自己還只是開玩笑的程度,她只是稍微滲出了些血絲,加起來不過一滴血。這老御醫被王開的道道簡直就是拉開一條血幕啊。
撒爾朵知道那種疼,撤下衣袖想給魯西法先包扎一下傷口,萬一著脖子上的傷落下什麼大害就不好了。她還沒來得及湊近過去,伊塔圖陰惻惻地回過頭︰「我有說過他可以包扎嗎?」
老御醫淡淡地推開了撒爾朵的好意,開始擺開藥箱里的器具。
一把三腳抓。
「你要干什麼?」伊塔圖記得這個好像是制作木乃伊的時候所使用的道具噱。
魯西法沒有顧一顧染紅了衣襟的血,平靜地回答道︰「回陛下的話,臣要把胎盤抓出來才能處理皇妃的情況。」
伊塔圖還是頭一次听說有這種道理。「你之前做過嗎?」
「這是臣的師長教導老臣的。老臣還是第一次嘗試。」魯西法如實回答。
可是,顯然這種回答無法滿足法老的要求。伊塔圖怎麼可能會讓久也去冒這種險?!她身體底子並不好,胎兒還沒成型,要把它找到抓出來是何等的工程量!她怎麼經得起這種折磨?
法老絕眥的模樣很是懾人。「你在開玩笑嗎?!」
一瞬間,整個內室都靜了下了。
能輕易平息帝王之怒的人正閉著眼在床上痛苦著,承受帝王之怒的人正站在那里進退兩難。
「王……」瑪爾鼓起勇氣站了出來。
他飛過去看她的,是如利劍般犀利的眼神。「說。」
老女官捏了捏衣袖,仿佛是在躊躇,終于還是勇敢地看向了殺神附身的法老王︰「不是說日前有人在殿下的食物里放了東西嗎……殿下好像提到過,那東西可以滑竅……老奴猜想那個應該可以幫助殿下滑胎出來……」
伊塔圖立刻想到了那個被處以極刑的投毒者,聲音一沉︰「不會有害她的身體嗎?」
「老奴也不確定……但是,魯西法大人應該知道一些。」
目光又落回老御醫頭上。
老人似乎是在思考,「王,這個藥物老臣不能確定是什麼,也不能亂用。如果要用藥物來幫助流胎的話,老臣需要進行更細致地檢查。」
伊塔圖會意,「全都給我撤出去。」
芙爾塔娜看上去不太願意離開,直接遭到伊塔圖毫不客氣的惡瞪,嚇得花容失色,趕緊跟著幾個女官們一起退出房去。
外面擠得水泄不通,里面卻只空蕩得剩下兩個人。哦,還有床上昏迷著的女人。
「有什麼要做的就快開始吧。」法老實在無法忍受多一秒的浪費。他的心愛正在受苦,他可以不在乎孩子,但是她如果有個三長兩短……他尚且無法忍受她在未來某一天可能離他而去,又怎麼能接受她現在就去見阿努比斯?
魯西法開始在久也身上四肢月復部系上細到難以看清的絲線。
沉默。
老人屏著呼吸感受著絲線那頭脈搏的振動和月復部的反應,灰白的眉一點點地蹙了起來。他又懷疑似的探手壓了壓久也的小月復。
「疼!」昏迷的女人一下子驚醒,疼得連四肢都縮了起來。
俊美男人心疼地撲上去握住她的手,擔憂地看著她眼神渙散的瞳︰「久也!還好吧?」
「王……」似乎是得出了結論。「老臣無能,這個情況讓老臣不知道如何推斷病情了。」
「大人,您有話可以直說……」久也一秒鐘就了解了情況,月復部一陣一陣的抽痛足以告訴她現在的狀態不容樂觀。
魯西法猶豫地看了法老一眼,才如實地回稟道︰「若是老臣的診斷無誤的話……摔跤並不是殿下落胎的主要原因……很可能在摔倒之前,胎兒已經不能很好地依附在殿下的月復部了……真是太荒謬了。」
「我在跳舞的時候,已經……在流產了是嗎?」久也顫抖的聲線直接地表露了她的意外。
可是,怎麼會呢?她明明很安分,而且怎麼會就在那麼巧的時間?情緒大變動是會影響胎兒的,但是懷孕初期只會覺得難受,絕不至于流產。那就應該不是心情的問題……那是什麼?食物嗎?……她吃了什麼呢?羊肉,水果……還有什麼?
好像因為胃口不好,這幾天都吃得很少,而且因為牛膝的事情,給她的食物都是另外做,有人驗過才送上來的。
有什麼不對的嗎?她努力地回想著。
——!
難道,難道……是芙爾塔娜的那口酒?!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