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中牟一帶的金吾軍韜光養晦厲兵秣馬,經過半月的休整重新踏上了征途。
上萬兵甲綿延不絕,太平道旗迎風高揚。趙雲、文丑、潘鳳三將得到司徒清風授令,經從新鄭以及開封二處,進兵長社和尉氏城。鐵馬精騎在山間林道叱 奔馳,哨馬飛探來回奔走絡繹不絕。
兩路兵馬晝行夜宿,林間山道篝火成渠映著月色分外空明。哨騎探馬飛掠而來,斥候入帳向趙雲稟報道,「山下發現敵軍營寨!」趙雲接到急報連忙出營探視情況。
金吾軍所駐扎的地形是在山道上,出了道口是一條溪流,在對岸有座長亭,喚作篾明亭,距尉氏城尚有十里之遙。依照進兵之初的情報,袁紹兵馬駐守尉氏城,不應該再分兵到這麼遠的一座孤亭來據守。趙雲又派哨馬繼續去打探情況,探明守軍的數量以及大致守備方位。
袁紹派兵屯守尉氏城後仍不安心,于是听從荀諶的建議又調兵扼住道口離亭。此時駐守在篾明亭的是袁紹部將韓猛與趙睿,二將各領一千五兵士依著道口立寨安營完全攔住了趙雲進兵的路線。
哨探回來時,趙雲已經招來隨行的將領文丑在主帳等候消息,探子匯報道,「敵軍依水攔道排兵布障,難以探查到具體情況。」身為主將趙雲還未開口,文丑已是極不耐煩得喝道,「管他什麼情況,我現在就率兵殺出去,將他們一並解決了。」
文丑幾次攻城都沒遇上敵手,早就迫不及待想要一展身手,現在遇上敵兵攔道,正好合了他的心意。趙雲順水推舟任由他率兵去攻寨,自己身居高處眺望前方戰況情形。
文丑率兵出道聲勢浩蕩,兵鼓雷動喊殺震天,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要來攻寨。縱馬馳騁揮刀橫向,呼剌剌飛奔而去,文丑窺著營寨盆火大喝道,「全軍沖鋒!隨我殺進敵營。」馬踏淺溪水聲四濺,迎著文丑的呼喝聲暗箭流矢從營寨中射出。
箭雨晃動著火光如同撲火的飛蛾綿綿不絕,文丑駐馬溪間攔刀擋開亂箭,羽翎刀將一支支飛箭打落水中,仿佛是一條條飛魚不斷跳躍。終究箭如雨珠,文丑擋無可擋,座下戰馬被流箭射中,受創吃痛回轉奔逃。
文丑死不畏戰,橫刀擋箭已經十分吃力,沒想到這四蹄的畜生臨陣月兌逃,完全折煞了他的威風。氣惱之余揮刀朝座下戰馬砍去,文丑斬殺了坐騎,闊步向前扯住相隨遁走的兵士喝道,「誰再敢擅退一步者有如此馬!」
此時文丑與兵士此刻已經退回了溪流對岸,敵陣營寨中飛出數騎各個引弓燃火朝著對岸射來。火矢掠過長空沒入草野,沒有射中任何一人,隨著流矢墜落,大地突然發出砰然巨響,文丑還來不及思考就被氣勁波及,撲身落入水中。
月光夜色,山道明朗而朦朧。金吾軍並沒有注意到河岸上布置得形同枯枝斷木的火種,以及隱蔽在草木之間的火雷等物。
火種主要替代引線的作用,只要火矢點燃火種就能將預埋的火雷引爆,而火雷主要由硫磺、硝酸等物配制而成。火雷威力並沒有想象那麼大,只有少部分在火雷附近的兵士被炸死炸殘,周遭士兵只是受到一定程度的損傷。
岸上火雷接二連三爆炸,文丑率領的兵士被轟炸得四處逃竄。從營寨中奔出的敵騎踐踏過溪流飛馳而來,韓猛馭馬在前,一柄環首長刀朝著狼狽不堪的文丑劈去。方才文丑被身後的火雷轟開,隨身的羽翎刀落入溪中不知所蹤,此時赤手空拳迎上韓猛的長刀,口中怒喝道,「竟然偷襲我,還敢來送死!」
文丑整個人撲身而去,探手押住刀背,頂盔撞上韓猛的胸甲。文丑勢如餓虎撲食將韓猛拽下馬背,二人相繼落入水丑霍起雙拳如萬鈞巨石朝著韓猛臉上招呼,生猛的拳頭打得韓猛門牙碎裂鮮血噴濺。
趙睿回馬來援,長槍刺落從後背擊穿文丑的左肩甲。文丑手勢一緩,韓猛橫肘擋開拳勢,反掌將他推開,手抓戰刀趨步揮砍而來。文丑雙掌夾住刀刃硬是將刀鋒止在胸前,還未等反手,趙睿的長槍又從側向刺來,文丑避無可避,翻身滾入水中。
溪水清淺正好淹沒全身,文丑鼻息凝氣雙眸如炬盯著兩柄刀刃擊來,槍刺點刀劃線,但凡世間的一切都逃不過線的切割與點的終結。
瞬間,文丑似乎看穿了生死,一股與生俱來的力量從體力激發而出,雙手一撐形如游魚朝著二人腳下滑去。盤膝旋腿劈掌雙開,掌勢貫體伸展,形如白鶴亮翅,這一掌來勢凶猛同時將一人一馬擊退方寸。
趙睿勒馬止步,回槍朝文丑斜刺而來,韓猛立身未穩又被臨空一腳踢落水丑擊退韓猛,趨身溜步從馬月復側過,頓足撐掌頂天立地,怒喝一聲將趙睿連人帶馬拋出。文丑正要迎步追趕,只見不遠處援軍殺來,趙雲單騎在先,銀盔亮甲分外明顯,紅纓槍紋如染血突刺而入。
紅纓槍來勢極快,形如飛鴻驚天而過,鋒銳的槍刃在剎那洞穿了趙睿的身甲。趙雲回眸冷顧,赤玉踏雪馬已經踏越而過,長槍回走從趙睿的身體里抽拔出,接著刺向跟前的韓猛。韓猛與趙睿兩人應對文丑已經是狼狽不堪,此時趙雲連槍揮刺,快如電閃雷鳴蛇行攀折,韓猛架刀阻攔不及被一槍刺殺在馬下。
趙雲輕輕松松完成了終結二連殺,回視著文丑以及隨行部將喝道,「跟上,攻入敵營!」文丑與二將苦戰不下,沒想到被趙雲撿了便宜,意氣憤懣不肯服輸,也顧不得身上傷勢大步前邁朝著敵寨奔去。
雙將戰死,守寨的兵士依然據守頑抗,箭雨從營寨內紛射飛出。趙雲御馬攔箭回步折走,面對如此密集的箭矢,硬闖只不過是自討苦吃。趙雲打馬歸入陣中喝道,「盾兵掩護!」營寨外架起一道盾牆將流矢擋在身外。即便如此,還是有部分兵士被亂箭射殺。
文丑推開兵士,擠到陣前拾起兩面盾牌喝道,「眾軍士隨我沖陣!」文丑吼叫著跨步沖出盾陣,兩面盾牌在掌中回旋如同兩盞磁盤,將無數的箭矢吸附在盾牌之上。隨著兩面盾牌凌空飛出打向哨崗上的弓手,文丑躍身朝營寨下滾去,雙掌如有神力朝著寨門拍去。
雙掌巨震如虎嘯山林,並沒有將寨門擊倒,文丑飛身再次撞上勢如牛斗獸,渾身聚息功氣將寨門徹底破開,隨著兩扇木寨門倒塌,身後的盾兵蜂擁而入。
寨門攻破,守軍的最後防線被打開,營寨內的弓手完全暴露在刀盾兵的攻擊之下,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肉,無一幸免。趙雲驅馬前趕扼住敗軍退路,以一當千一夫攔道萬夫莫開,但凡想要強行月兌逃的兵士都被亂槍刺死。
夜月傾斜,冰冷的風在呼嘯,而林道溪澗里躺著的尸體更加冰冷!
篾明亭夜戰,三千守軍大半陣亡,其余皆被俘虜,趙雲與文丑整頓軍士,在敵營里下寨歇息。潘鳳這路兵馬還在往新鄭的途中,四野靜謐無聲,只有星點巡火在枯木殘枝間跳動,發出 啪聲響。
同樣的夜,袁術的三路兵馬已經穿過譙郡,扼守住譙縣、相縣以及陳郡的拓縣,將梁國郡的孫堅三面包圍。
睢陽城巡備森嚴,孫堅與部將在府邸商榷著如何應對三路兵馬。孫堅說道,「四面諸侯都不可能有我們的容身之處,唯有依靠自己的力量打出一片天下。如今幽冀兩州早已是金吾軍的據地,往北是不可能的。兗豫兩州戰火連連,青徐二州不久也將受其牽連,唯今只有南歸才是出路。」
「對,揚州之地有長江天險,只要我們能順利突破袁術的防御回到江南,就沒有什麼可畏懼的了。」
「那就是了,還等什麼,我們殺回去!連三州盟軍的五六萬兵馬我們都不放在眼里,就袁術的這三兩千人難道能阻擋我們?」
「話雖如此,不過南去路途遙遠我們還得加倍小心,一著不慎,只怕要全軍覆沒!」
孫堅回顧著三人,笑道,「德謀所言極是,我們雖然不畏懼袁術的兵馬,不過還得以防萬一,免得到時候功虧一簣!只是玉璽絕非凡物,只怕我們攜帶于身就算渡過長江,也難以絕了各方諸侯的念頭,我們還得另想辦法解決。」
韓當不以為然道,「既然這樣,不要也罷,誰愛爭就給誰,不就結了。」凌操反對道,「義公所言大錯特錯,如若玉璽都可如此輕而易舉的拱手送人,那我們還爭什麼。」
孫堅打斷二人道,「玉璽是要讓出去的,不過得讓所有人都知道玉璽已經不到我們這了,同時還要用玉璽換得我們所需的糧草器械。」程普接聲道,「主公已有打算,我們自當克盡全力相助不辱使命。」
韓當似乎窺探出了孫堅的意圖搶話道,「那就讓我去,要袁術退兵,主公親自帶著玉璽去壽春。」「盡出餿主意!」凌操不滿得哼著。
「你們也不必爭了,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得先擊退這三路兵馬才有與袁術談判的籌碼,不然他會輕易答應我們提出的條件嗎?」孫堅接著說道,「袁術深怕我們逃遁,分兵三面形成包圍之勢,我們必須趁他們合兵圍攻睢陽之前將他們各個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