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派出的紀靈、張勛、橋蕤三路兵馬先後回到下蔡會合。
紀靈匪夷所思得問道,「孫堅這路兵馬怎麼可能無緣無故消失了,難道他們渡過了潁水,即便是,也不應該逃出橋將軍的視線。」橋蕤被紀靈盯得渾然不自在,辯解道,「末將一路追擊絕不敢怠慢,而且,他們明明就是朝這個方向去的,怎麼可能憑空不見了,真是費解!」
三路兵馬追丟了孫堅,二人分明是在推卸責任,張勛指著簡略的地形草圖說道,「從渦水之東得山桑、薪縣一帶至淮河以北的下蔡及周遭各城,我都派兵在各處要道巡視,全然不見敵軍身影。只有兩種可能,孫堅的兵士或者渡過潁水,或者隱伏在譙郡與汝南郡交界一帶。」
張勛在圖冊上以指畫圈繼續說道,「豫州之地山水相連,可能是你們沒有仔細搜索,他們極有肯能還隱匿在這一帶。」
三人還在討論著如何追丟了孫堅這路兵馬,哨探入堂來回報道,「現敵軍身影,此時正朝下蔡城來。」
城外風沙飄揚漫地飛卷,城樓上三員主將憑欄眺望,這路兵馬分明就是他們追丟的孫堅兵士。
紀靈輕蔑說道,「沒想到他們竟然自己送上門來,這不是找死是什麼?」其余二將都呵呵大笑應和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還請主將下令出城迎擊。」
孫堅兵士列陣在野,與排布城下的守軍對峙。城下布得是方方矩矩的點兵陣,每個小方陣以六六三十六名兵士組成,每個小方陣又以九橫十二縱相連。兵衛甲士一目了然,隊列齊伐軍紀嚴明。張勛與橋蕤二將以六縱為一股各領半數兵馬,紀靈則城樓觀戰指揮全軍。
韓當望向敵陣,只見陣形正氣凌然罡風冽冽,問道,「我們真要硬拼嗎?」孫堅令旗舞動,千數兵士也分作九橫十二縱,每個小方陣以三合為數,連同孫堅四將每人領三縱之兵。
揚槍,前指,驅馬,喊殺,架勢威蕩!
一串連貫自如的動作過後,孫堅單先出馬以同形陣沖擊,各縱兵士此起彼伏有如海浪波濤洶涌澎湃。
城樓立著五面擂鼓,紀靈抓起鼓槌朝獸皮大鼓猛力敲擊,震耳欲聾的鼓聲響徹天際。
隨著鼓聲響動,城下列陣的兵士各個喝吒連連士氣高漲。張勛、橋蕤駕馬引兵迎著孫堅的陣隊殺去,挺進的兵馬仿佛潮水滔滔不絕。
兩軍交鋒,長槍鐵戟交錯廝殺,奮勇直前的兵士持架著槍戟不斷得對敵陣沖擊,一方前排倒下後排跟上,無休止得回來搏斗。孫堅勒馬陣前,長槍撥開密集的戟陣,居高臨下趨勢橫掃,成片步卒被舞槍撂倒。躍馬橫踏飛梭如燕,孫堅再度攔開槍戟刀刃,血武拼殺沖撞出一條血路。以孫堅、韓當、程普、凌操四將為一線的兵士將守軍的點兵陣撕裂分割,兩軍穿插而過。
橋蕤打馬回走,揮槍迎上韓當的牢龍刀,槍鋒暗襲轉作風卷雲殘,槍勢隨著漫地黃沙滾滾塵埃紛揚。韓當虛晃一刀,從斜側橫斬而上,刀槍交接錯刃分開,長刀欲上還下,在交兵瞬間,刀鋒逆向打回朝著橋蕤後背劈去。
韓當刀使欲擒故縱,前招虛掩後招打實,橋蕤揮擋不及裂甲墜馬。韓當回勢轉來,刀鋒撩舞升抬過頂,裂空碎斬再以牢龍困地鎖上,橋蕤雖然負傷落馬,手中長槍鋒勢不減,貫槍穿行橫刺攔上,招做撥雲見日,似要摧散萬里雲空,兵刃再度交界,卷起漫天煙塵。
韓當以牢刀鎖住槍柄驅馬拖行,橋蕤槍刃被牢龍刀牙刃勾住難以掙月兌,隨馬滑行數步撞上陣亡的兵士殘軀,只得棄了長槍,順手抓過一柄鐵戟,盤步起身接著再度殺來的韓當刺去。韓當雙手撩刀借著馬勢使巨力將橋蕤再迫退數步,駕馬奔出一丈之地又轉勢殺來,來來回回幾番揮殺完全將橋蕤壓制在下風。
「刑天斬!」韓當幾度來回沖殺集蓄鋒銳,此時一招終結技斷頭劈來。橋蕤又一次架戟擋住刀勢,刀鋒氣勁剛猛在瞬間斬斷了戟刃,長刀破甲瓖嵌入肩臂,血肉飛濺。
「絕命鎖!」牢龍刀最善于鎖式,可以限制各般兵刃的攻勢,韓當此時愈戰愈猛,刀鋒突轉凶殘,又一刀環而來,刀鋒似能折轉在瞬間由外扣變做內環,長刀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就形同頭顱在空中拋旋弧轉,血液噴泉般將殘損的尸體掩蓋。
瓦缸不離井上破,將軍不免陣前亡。橋蕤戰死,張勛以一敵二,被凌操和程普圍攻在中間走月兌不得。程普橫刀架攔,凌操勁槍揮刺,點與線的完美結合,就如同瞬間能切割開死亡的神秘幾何單元。刀鋒閃開,長槍從萬軍叢中突出,讓人避無可避,二將配合默契刀槍承接,猶如穿針引線融會貫通,張勛被接連兩招擊落。
張勛盤刀躍起,刀轉身旋,凌空演做挽花飛影,刀花綿綿不絕朝回槍刺來的凌操打去,凌操身勢低沉,程普躍馬橫空穿過,雨點連珠天地一線。這次先槍點刺後刀橫掃,同樣讓人難以招架,又一次將張勛打落。
此刻的張勛只能用郁悶之極來形容當前的心情,在程普和凌操的圍攻下,他根本沒有反手之力,只有被動挨打的份。韓當沖散開兵陣朝著敗落的張勛殺來,
唯有孫堅在兢兢業業得陷陣殺敵。
「九龍升天!」九龍者,抱琴囚牛,舞兵睚眥,飛檐嘲風,鳴鐘蒲牢,香爐狻猊,扛鼎霸下,獄牢狴犴,馱碑負屭,避火螭吻。韓當揮刀殺來勢如九龍吟嘯飛升玄天。九龍升天九般意境,韓當演示招法以偏概全,氣勢威力上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張勛應對凌操、程普二人已經手足無措,又來個韓當更加難以抵擋,三面刀鋒槍刃呼喇而過,猶如石沉深海激起千層血浪。韓當刀快回勢再度砍來,給予張勛終結一擊。
凌操和程普愕然得看著被鮮血濺得滿臉都是的韓當,然後在心中無數遍的謾罵道,「呀的,又來搶人頭,搶戰功了。」韓當壞笑著回視兩人,手中的牢龍刀時不時朝著圍上的兵士砍去,似乎在炫耀道,「嘿嘿,補刀這活還是有些技術含量的!」
橋蕤戰敗時,紀靈就隱隱感覺到威脅,現在方才下陣,張勛又被擊殺,也不知這戰還能不能繼續打下去,高舉著伏虎槍喝道,「全軍退入城中!」
韓當賊溜溜的眼神又窺上了指揮敗軍撤退的紀靈,上次一刀沒砍死他算是天大的失誤了,這次決不能再放走了。御馬飛馳,韓當長刀頻頻出手,將撤退的兵士劈散擊潰,不聲不響得從側翼繞向紀靈。
隨著韓當殺入,敗退的軍士再次混亂躁動,紀靈迎著敵騎望去,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先時的傷勢雖然未愈也顧不得許多,拍馬架槍迎上。
「伏魔鑒,般若萬法!」紀靈狂喝一聲,金剛伏魔槍刺出,長槍破空如萬花筒般散開無數槍刃。韓當再度以九龍升天迎上,相比上一式,招法威勢更甚,若第一次只有狴犴升牢龍,此刻還多了頭狻猊化龍獅。一股黑暗之氣與另一股焰簇之息相互交融,形同冥火燃燒起萬法般若。
一沙一世界,一葉一菩提,般若之境即萬物之境,是為大乘之法。不過紀靈師學有限,修習的伏魔鑒也只是零零碎碎,此時與韓當那招法一樣殘缺不全的九龍升天硬踫硬對上,還是沒能佔到絲毫便宜。
韓當勒馬回轉襲來,再一次以九龍升天打出,一而再再而三,韓當通過不斷蓄勢來提升招法的威力,第三擊又多出一勁螭吻入蛟龍,靈水避火暗流涌動。紀靈架槍格擋被渾厚洶涌的內勁迫退落馬。
此刻,孫堅飛騎越過重重阻礙,揚馬探槍刺在紀靈身前,這一槍來得突兀又極快,紀靈根本沒有機會躲閃。譙縣交兵,孫堅險些就折在紀靈手里,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此番紀靈的生死全在孫堅的一念之間。
孫堅語氣誠懇說道,「紀將軍,還請將軍下令罷兵停戰!」紀靈早已傳令退兵,只是孫堅率兵追擊不得已而繼續抵抗,如今性命攸關,也不知他話語何義,喝聲令道,「全軍兵士住手!」
尚未退去的兵士听到喝令,紛紛棄械投降,孫堅繼續說道,「還請紀將軍回去稟告袁刺史,孫某願將玉璽雙手奉上。」紀靈听孫堅口氣也不知真假,答道,「本將即刻回揚州壽春稟明情況,一切還要由主公來定奪。」
韓當望著紀靈匹馬離去有些不甘心,對孫堅說道,「這又是為何,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再攻入壽春把袁術一鍋端了,豈不省事。」
孫堅回望身後,經過慘烈激戰,麾下兵士只剩三五百人,指著那些傷兵殘將說道,「不是不想,只是不能。」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