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有愛三百兩 打擂台

作者 ︰ 墨銀

第二天,傅九辛站在竇阿蔻門口敲門。

「小姐,起來了。今日弟子試煉,不可遲到。」

里頭窸窸窣窣了一陣,竇阿蔻揉著眼楮開了門︰「先生,我眼楮痛,又痛又癢。」

傅九辛拿下她的手,一看她的眼楮,眼瞼處有一個小癤,又紅又腫。

「你長針眼了。」傅九辛的聲音涼涼的。

竇阿蔻大驚失色︰「先生!是不是因為我看了很多師兄師弟的身子所以我才會長針眼?」

她不提還好,一提起這事,傅九辛的臉又黑了,心也黑了︰「怎麼?清心經還沒有抄夠?」

竇阿蔻又想拿手去揉眼楮,一听這話,立刻搖手︰「夠了夠了。」

昨天她不過就是說了句實話啊,先生的確比他們都要大的,現在回想起來,先生當時的臉色很復雜,後來就罰她抄清心經了。

傅九辛看著竇阿蔻又困又痛的樣子,看樣子昨天抄清心經抄到大半夜,今日眼楮又長癤子,心里不免軟了軟︰「別拿手去揉眼楮。等會兒請明空散人給你開藥。」

「喔。」竇阿蔻听話地跟在傅九辛後頭,眨了眨眼楮,又覺得癢,剛想去揉,先生的聲音從前面傳過來︰「小姐。」

竇阿蔻想,原來先生的背後也長眼楮的麼。

他們到了舞象台,台中央搭起了一個一丈高的擂台,周圍圍了清墉城的弟子們,看上去都很興奮。

唐尋真從人群中擠到竇阿蔻身邊來︰「阿蔻,你抽簽了沒?我第一場是和胡芳兒對打,顧懷璧和十二排的一個門人對打,就剩你和傅九辛沒有抽了。」

竇阿蔻听了,又擠到明空散人那一邊抽簽。

她抽到的是和殷顏對打,也就是擅舞綢帶的那一位。唐尋真笑︰「阿蔻你沒問題的。殷顏那招數,就是花拳繡腿,哄哄男人還行,真刀真槍上陣,肯定不是你的對手。」

竇阿蔻握了握自己的刀,放下心來,她踮起腳,抻長了脖子去看傅九辛手中的簽︰「先生,你是和誰對打?」

她都已經看到紙上的黑墨跡了,傅九辛倏地折起了紙張,回頭看她︰「沒誰。」

「喔。」竇阿蔻也沒追問,她知道先生的劍很厲害,她不擔心。

他們的場次被安排在後面,起先竇阿蔻還有興致擠在人群當中觀看比試,後來乏了,便偷溜出人群,去找徐離忍。

徐離忍在房前空地上彈琴,或者說不是彈,只是有一下沒一下地隨意撥弄,他听到竇阿蔻來了,回頭看她︰「你不用試煉?」

「還沒輪到我。等輪到我了,徐離給我去助陣好不好?」

「哼。」徐離忍不置可否。

他撥弄了一會兒琴弦,突然若有所思地開口︰「竇芽菜,你先生和你一起長大的麼?」

「嗯。先生來我家的時候,已經十歲了,我們一同長大的。」

「那你先生……胸前的胎記,是小時候就有的?」

竇阿蔻對徐離忍問這個的用意絲毫沒有懷疑,她皺眉竭力回想,從十多歲的時候,先生就再也沒和她一起洗過澡,而能一起洗澡的時候,她年紀又太小,她想了想,好像先生胸前是有一塊很淡的疤痕,原來那是胎記。

「喔。是有的。」

徐離忍不說話了,他想了很久,彎起唇角笑了起來。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竇阿蔻莫名其妙地看著徐離忍突然的笑容,陡然緊張起來︰「徐離,莫非你……你……你也看上先生了?」

她昨天才知道,原來有這麼多人覬覦她的先生,尤其是那個霹小靂,簡直太張狂了。

徐離忍一愣,怒道︰「胡說什麼!」他摔琴而去,留下一頭霧水的竇阿蔻。

竇阿蔻趕到舞象台的時候,剛好輪到她,她輕功不行,不知如何上那一丈高的擂台,幸好先生在後頭用內力送了她一程,她才躍上了擂台,頗有些狼狽,底下的人群一陣哄笑,朝著她指指點點。

竇阿蔻模模鼻子,也不在意,四處找她的對手殷顏。

人群里忽然爆發出一陣喝彩,竇阿蔻循聲看去,只見殷顏手腕微動,一條七彩的綢帶從她袖中遙遙飛出,纏上了擂台上的木樁,她借力一躍,自人群中騰空而起,順著那彩帶飄飄搖搖就落到了擂台上,綢帶順勢收回,像是一道彩虹鑽入了她袖中。

她婷婷立在台上,台下不知多少師兄師弟叫好。

竇阿蔻真誠地對她說︰「殷顏師姐,你真的很漂亮。」

殷顏冷哼一聲,二話不說,一道綢帶冷不防從袖中飄出,直取竇阿蔻門面。這回這綢帶里灌了內力,不是輕飄飄的彩虹,而是一條來勢凌厲露出毒牙的蛇。

竇阿蔻「哎」了一聲,堪堪躲過,那綢帶像是有生命似的,拐了一個彎,又沖竇阿蔻腦後而去。

竇阿蔻一個折腰,順勢抽出刀來,刀在綢帶上繞了幾繞,使出斬峰十二式的最後一式斬,破空裂土地往下一沖,只听絲帛斷裂之聲,殷顏的綢帶盡數斷裂。

她這一場贏得毫無懸念,招式干淨利落地斷了殷顏念想,她高興地偷眼往台下看去,只見顧懷璧和唐尋真朝她豎大拇指,先生雖然淡淡的沒什麼表情,不過看著她的眼楮里多了一些笑意。

接著是顧懷璧和唐尋真,他們倆與對手的比試十招之內就結束了,也是在人意料之中的。

最後一場是傅九辛,竇阿蔻看著他輕松躍上擂台,對面則是……厲三。

唐尋真叫起來︰「厲三?怎麼是他?」

江南厲家擅鷹爪,一爪下去,能把一個活生生的人掏出一個血窟窿來,且招式陰狠,令人防不勝防。雖說此次試煉規定了不許用本家武功,可厲三為人下作,誰也不知道到時會出什麼變數。

顧懷璧的眼神閃了閃︰「尋真,我倒更擔心厲三。」

竇阿蔻完全沒有注意到顧懷璧和唐尋真的暗潮洶涌,她緊張地看著傅九辛,心噗通噗通跳得厲害。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傅九辛,可傅九辛出劍的時候,她卻依舊沒有看清,只覺得眼前銀光一閃,劍已出了劍鞘。

「哼!」厲三輕哼一聲,側身閃過,他在清墉城練的是長槍,槍頭上先閃著幽幽綠光。

這次比試從一開始就不是簡單的弟子試煉,兩方都用上了真功夫,擂台上劍影刀光,看得人不禁屏住了呼吸。

厲三槍法雖純屬,但內力不及傅九辛純厚,一百招拆解下來,就覺得精力漸漸不濟,一招狼騰虎躍下落時,下盤有些虛浮不穩。對面的傅九辛絲毫不見疲累,劍倒是越來越快。

厲三節節敗退,心里吃驚于傅九辛的劍法。這樣的速度,在一言堂的江湖榜排名上,起碼能快過排名第四的快刀麒麟王。

他心里冷笑,盤算了一番,迎著傅九辛的劍,不退反進。他的槍比傅九辛的劍長,傅九辛要傷到他,勢必要將距離拉近,他的槍恰能在這距離內送出去。

傅九辛的劍擦過厲三的槍身,劃出鏗鏘錚鳴,這樣的距離內,都在彼此的攻擊範圍內。

眼看劍尖就要直指喉嚨,厲三陰笑一聲,槍如游龍,筆直朝前送去。傅九辛算準了他這樣的招數,折腰下彎,槍頭堪堪擦過胸前,厲三手腕一動,按下槍柄上的凸起,本已再不能送出去一寸的槍忽然又長出一小截,將槍頭發射了出去!

他的槍里有機括!

竇阿蔻看得仔細,大叫起來︰「阿辛!小心!」

然後她呆住了。那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劍法,傅九辛的劍以一種詭譎的毫無章法的態勢斜刺里收回,劍身將將擋住槍頭,應聲斷裂成兩截。

傅九辛扔下斷劍,雙手如電,擒住厲三兩掌,手上用力,厲三慘叫起來,兩只胳膊被生生卸下,傅九辛還嫌不夠,足尖往他膝蓋上踢去——「九辛!那是厲家三公子!」

顧懷璧再也坐不住了,飛身掠上擂台,一把擒住傅九辛的肩,低聲道︰「九辛,我知你痛恨厲三,想為阿蔻出氣,但他到底是厲家的人,到時候只怕交代不了。」

傅九辛眼里沉沉一片,扔下厲三的手腕,任由他倒在擂台上。

厲三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被擋落在地上的槍頭,他這招從沒失算過,當時那麼近的距離,那麼快的速度,傅九辛不可能有時間抽劍回擋,他又想起方才傅九辛詭譎的劍法走勢和招數,厲聲大叫︰「傅九辛!你用的不是本門招法!酒肉散人沒有教過你!這是什麼劍法?這是什麼劍法!」

底下觀戰的人都是練家子,也看出傅九辛的劍法不是清墉城所授,甚至不是中原武林任何一派的套路,不免都存了疑心,在暗處竊竊私語。

「這就是老夫教他的!你小子眼拙看不出來就算了,怎麼,還懷疑起老夫了?」

酒肉散人忽然出現,聲如洪鐘,將那些流言碎語全部打散了。

「師父!」竇阿蔻歡欣地跑過去,酒肉散人難得出現一次,這一次出現,正是恰到好處的時機。

「徒兒,你且先歇著去。我找你先生有事說。」酒肉散人難得一見的嚴肅,「九辛,得饒人處且饒人。今回,你有些過了。」

傅九辛垂了眼,沒有說話。

顧懷璧看著傅九辛,搖了搖頭,掠下台時,在竇阿蔻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小師妹,如果先生不是你的先生,怎麼辦?」

如果先生不再是先生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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