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行風十八歲時,十多年沒過問過他們是否還存活于這個世間的父皇竟然突然下旨賜婚。夕顏一個小縣令的女兒,長得端莊秀麗,柔和的笑容似一彎秋水。
不論初衷如何,蕭行風對這次的婚事是懷著憧憬和期望的。十里紅妝,過眼繁華。盛大隆重的婚禮,招萬人艷羨。在蕭行風推門而進洞房的那刻,緊張的心跳里是滿滿對幸福的想象;在他掀起新娘蓋頭的剎那,忐忑的呼吸是濃濃的對愛情的瞻望。
只可惜片刻間所有的幻想破滅的不留一絲灰燼,所有刻畫的美好藍圖不過是一場諷刺意味濃厚的輕喜劇。
在蓋頭掀開時,蕭行風沒有看到新娘臆想中的嬌羞無限,只有眼楮紅腫,妝容被淚水弄花,色澤繽紛模糊不清的一張慘兮兮的臉。蕭行風心底是道不清的莫名思緒,冷眼望著自己的新婚妻子,「你不願意嫁給我?」疑惑的語氣卻是肯定的毋庸置疑。
夕顏一下子用力的跪在了地上,額頭在堅硬的地板上磕得砰砰響,「夕顏對不起王爺!」
蕭行風覺得她那一顆顆的淚珠澆熄了自己所有的熱情,滾燙的心被冷卻到了冰點。看了看滿屋的紅曼,百年好合的大紅喜字,床上那套鴛鴦戲水的錦被,還有曖昧搖曳的龍鳳喜燭,蕭行風笑了起來,笑聲諷刺荒涼。蕭行風隱約的猜到了那對自己漠不關心甚至于刻骨仇視的父皇的用意,大踏步的離開喜氣盈盈的新房,腳步不帶絲毫留戀。
蕭行風听到王妃和人有染時,並沒有絲毫意外,只是自尊稍微有點受挫。在假山後看到自己名義上的王妃撲在當今太子,自己所謂的哥哥懷里哭著訴說相思之苦、離別之情的時候,蕭行風臉上現出了意外的驚訝,然後整張面容安之若素,波瀾不驚,平靜無動于衷的近似冷漠。
期待著看好戲的皇上看著絲毫不受影響的蕭行風,面上也變得無趣的悻悻然。
蕭行風冷笑的看著自己所謂的父親,「你覺得有意思嗎?」看著皇上憤怒的臉,蕭行風心中產生一種報復後的快感,雖然這場報復游戲不是自己發動而起的。父皇,你想讓我得到承受和你一樣的痛苦,可惜你白忙活了一場,不但沒有傷到我,還又一次把自己拉進了回憶里噩夢的深淵,又一次喚醒起了心中恨意難平的空洞。蕭行風站在假山後的陰影里,徹底看透了一件事的本質,只要不付出感情,只要心還穩穩當當的在自己身上,沒有交付出去,那麼就沒有什麼是可以傷害到自己的。不在乎,不期盼,就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失去的。
蕭行風從假山後走出來,看著夕顏瞬間煞白的臉,看著太子羞愧的歉然,不由得笑了起來,蕭行風甚至感覺到奇怪,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竟然還能心平氣和的微笑,真是有病,可是他卻真的在笑,而且笑容止不住的有逐漸擴大的趨勢,「從今天起,在這個世上再也沒有夕顏這個人的存在,本王的王妃就在今天因病去世。」看著不明所以望著自己的兩人,蕭行風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有一個真心愛自己的人不容易,你不要辜負!」說完蕭行風瀟灑離去,揮揮衣袖輕輕作別一段無情無愛荒唐至極的婚姻。
三年後皇上又一次下旨賜婚,這次賜婚的對象是進宮選秀的一名秀女,江南水鄉里走出來的水靈多情的女子,乍看之下竟和記憶力的母妃長得驚人的相似。相似的隆重,相同的鋪張,連走過場的順序都沒什麼變化,可是已經是滄海桑田物非人也非,蕭行風更是如戲台上的戲子一樣按著三流導演的安排,帶著嘲諷不屑慵懶的笑容,無所謂的演繹皇上想要的戲碼。
又一次站在假山後的陰影里,蕭行風看著涼亭中相擁的一對有情人,一個還是自己名義上的王妃,只不過男主角換上了皇上自己,真真可笑之極,想不到皇上竟然為了讓自己難受,竟下如此重本,不惜以自身為賭注,讓懷著自己骨肉的女人下嫁給自己的兒子。蕭行風忍不住大笑三聲,皇上,想不到你竟可悲到如此地步?蕭行風無以釋懷的恨意憤恨是那樣的刻骨,看著已經老態橫生的父皇卻又可笑的心痛,對著一張酷似母妃的臉,父皇你又該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