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突然覺得,妃茵還活著,真是太好了。……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感覺像是過去好久一樣,最初見面時候,妃茵給我一種隨時會消失的錯覺。現在的我很慶幸,當初拉住了你。
——我也……很慶幸能遇到你。基拉。
看著基拉離開房間,妃茵臉上的表情消失了,只是捂住自己的額頭。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傷口都已經恢復了,但是只是外表而已,程序依舊沒有恢復。
她很清楚,再繼續這樣下去不行,卻毫無辦法。她還能撐多久呢?還能清醒多久呢?
——妃茵就是妃茵啊,不是怪物,也不是什麼瓦魯蒂西亞之書,我認識的僅僅只是妃茵。我喜歡你,也不是為你的力量所迷惑,不是錯覺。
——妃茵不是冰冷的道具,妃茵並不骯髒,妃茵很溫暖。
每一句話都是她最想听到的,溫柔的寬恕,原諒,和救贖。
言語越溫暖,她的心只會越冰冷,感覺像是落入了冰冷的絕境,因為不得不面臨失去的恐懼,越渴望便越會絕望。
她靠著床頭,手背遮住了雙眼,苦澀的自語著,顯得疲憊而悲哀……
時間已經不夠了……越來越疲憊的狀態,大概會進入強制的休眠吧,然後在休眠中慢慢恢復破損的程序……再醒來的時候,可能人類短暫的生命已經結束,可能再也見不到基拉了。
明明是一開始她很期待的事情,沉眠一度是她的願望,最初開始的相遇巴不得立刻擺月兌這個世界這些人,但是可是現在……現在不一樣了,只要一想著可能再也看不見基拉,可能隨時都是永別,這種悲傷的心情,讓她更加的難以忍受。
——我沒有曾經。我不知道我來自哪里,只是睜開眼就到了這里。
——如果妃茵沒有來路沒有歸途,那麼就留下來吧,就讓我和妃茵一起找可以生活的地方。如果沒有家人等妃茵,那麼,就讓我來做等你回來的人。
真是,為什麼要說出這麼讓人舍不得的話呢。
好害怕,一旦不小心睡過去,會再也見不到基拉。
真的,好害怕……
好想將他留在身邊,不想再孤獨的走下去了。
如果可以留下……有沒有,不失去他的辦法?
不如,和他締結契約吧。
把他,永遠的留下來。
「永遠的……留下?」那一瞬間似乎被本能迷惑一般,沉重疲憊的頭腦難以思考,只是想要將基拉留下來的想法佔據了全部的意識。
在冰冷的孤獨猶如潮水將她淹沒的時候,想要抓緊這個溫暖的光芒,不放手。
瞳孔中那理智的黑色被鮮紅的色調所掌控。
「妃茵,你想吃什麼?」就在基拉走進來看到妃茵坐在床角落里,感覺有些奇怪的走過去,「妃茵?」就在此時妃茵猛然拉住了他的手,在基拉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就那樣被她拉到了床,基拉詫異的看著趴在自己身上的妃茵,看著她一雙眼眸猶如夜晚的火焰,鮮紅奪目,他被嚇了一跳,還沒能開口就被柔軟的東西堵住。
怎麼回事!?妃茵在吻他!?看著近在咫尺無限放大的眼眸,基拉腦袋里一片空白,眼眸收縮了瞬間又安靜的還原,就那樣順從的被吻住,心髒猛烈的跳動,耳邊一片嗡鳴,臉很燙,一點也不想推開她,妃茵的吻似乎把他體內的火焰都點燃了一樣。沒有被抓住的手下意識的攬住了她的腰。
「基拉……永遠……」與基拉深吻時,猶如氣語的呢喃,妃茵一個手放在基拉的胸口,另一個手緊緊握著基拉的手與他十指交纏,深紅如血的陣法猶如光芒憑空從他們交握的手心浮現,越來越大越來越亮,猶如光環將他們的手圈在一起。
這是契約的儀式。
締結永遠的契約吧……這樣就可以把你永久的……留下……
這樣就不會失去……?
不,不能這樣做……她猛然驚醒,與基拉十指交握的手中成型的陣芒頓時消散,正如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她險些毀掉了基拉的未來。
她不能因為自己的任性而將基拉拖入和她一樣的無盡頭的地獄。
清晰的認識到這一切的妃茵眼眸中的血色的光芒褪去重新恢復寂靜的黑色,她垂下了眼簾,松開了手,力量全部消散,就在她要從基拉身上起來的時候,一個不察被基拉翻身壓在了床上,原本松開的手也再度被他握住。因為動作變化太大,本來疲憊的大腦更是眩暈得不得了。
基拉只是憑著本能再度吻住了她,想要更加親近她,想要,觸踫她。順著她的唇瓣,下顎,吻到她的脖頸,而那溫熱的觸感只是讓妃茵偏了偏頭,讓脖頸完全露在基拉的眼前,她已經疲倦的連動一下指頭都無法做到,在基拉溫柔的吻中陷入深深的睡眠。
等基拉從沖動中清醒的時候,看著已經失去意識陷入深眠的妃茵,他白皙的臉頓時通紅,看著妃茵脖頸而鎖骨的吻痕,他真想抽自己一耳光。他這是在做什麼,想對妃茵做什麼啊,太卑鄙了。他忍著劇烈的心跳,幫妃茵把滑落肩頭的和服式衣領從新拉上後立刻收回了手,生怕再觸踫到她肌膚會做出什麼難以抑制的行為。
看了看睡的很沉的妃茵,再看了看自己,最終無奈的嘆息,走入了衛生間打開了淋浴,冰冷的水順著發絲臉頰流遍全身,淅瀝的水聲不斷的從中傳出,許久才重歸寂靜。
基拉從浴室里出來,發絲還是濕的,未擦干的冷水順著發梢肌膚流下來,流入單薄的衣領。
這時候的他已經完全的冷靜下來了,只是坐在床邊看著沉睡的妃茵,似乎在做噩夢,她眉間緊鎖,浮現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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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做什麼夢呢?
意識與現實,間隔著空間的兩端,是基拉無法跨越的距離。
就在基拉伸手,準備觸踫她眉心想要撫平那陰影的時候,妃茵猛然彈坐起,並且一口血吐了出來,噴濺在地上刺目而恐怖。基拉似乎被這一幕刺激到了,攬住了她,將她摟在懷里,擔心的,緊張的叫著她的名字。
「我沒事,只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妃茵額頭上滿是汗水,她擦去嘴角的血,嘴角的笑容卻是輕松的,或者說應該感謝那個烏魯帝西亞,不是他打破了那個領域,只怕也不會這麼快醒來。
「妃茵,你真的沒事嗎?」
如果要說沒事,也不是全然沒事吧,妃茵抬起眼瞼,看向基拉,「基拉,下次,如果我睡著了,一定要叫醒我,為此不折手段都可以。」下次就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了吧,如果真的陷入自我修復的沉眠,不知道會睡到什麼時候。
「妃茵,你不要再上戰場了。」基拉瞳孔因為痛苦而顫抖,其中被地面上那一灘血深深的刺傷,他覺得如果妃茵沒有戰斗,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她也不會在那場戰役中受傷。
「不,我說過,我會和你一起戰斗,我是你的盾,是你的劍!」妃茵听到基拉的話語反應比想象中強硬激烈。她害怕自己為基拉動搖,,她在爭分奪秒的努力著,在自己還在的時候,在自己還清醒的時候,為他抵擋更多的災難。因為這是她所剩不多的時間和力量可以為基拉做到的僅有的事情,為此不惜傾盡全力。
「我想保護你。」
「我知道……妃茵,我知道你說過要保護我,但是我會擔心,你現在是吐血,下次呢!?答應我,不要再上戰場了,好嗎,讓我保護你,好嗎?」
「抱歉,我說過,我不是人類,不需要靠著你的保護過活,你完全可以把我當做工具。」
「你這是要我眼睜睜看你死而無動于衷嗎!?」
「有何不可?只要能增加你活下去的幾率。」她繼續說道,「而且,我不會死的……」
然而基拉可不相信她的話語,打斷了她,「我做不到!」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表露心意到這個地步了,為什麼妃茵還不能明白他有多麼在意她。
「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妃茵平靜的看著他,「你和我是不同的,喜歡我,犧牲自己保護我,這些都是不值得的……你的命,比我的更加重要。」
听到妃茵的話語,所有的言語卡在喉嚨里,吐不出放不下,眼瞳里的痛苦因為忍耐而顫抖著。心里在嘶吼在咆哮著,可是這一切都無法當著她的面發泄出來,不想嚇到她,更不想傷害她。
于是只是轉身離開,在門合上時,狠狠的一拳砸到牆壁上,她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在他心里,她不是工具,不是用值不值得來衡量的。
而同一時間,門合上的時候,妃茵的手插入自己的發絲,
能遇到基拉是一種幸運,她終于明白了,人的感情,因為她也有點想擁有……也許這樣是貪婪吧,明明擁有這樣幸運了,與他相遇,卻渴望更多。
那一瞬真的好想賭一把……可是這種任性,只會將他拖入這個地獄吧。
從看到烏魯帝西亞的記憶起,她對基拉的愧疚更加的濃厚,如他所言,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罪孽和錯誤。
「請不要再這樣繼續溫柔的對我,因為我……無以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