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使號在黎明沙漠的那一行人帶領下穿越沙漠進入海峽領域。只要穿越這里,就會距離原本的目的地,地球總部更加近吧,距離他們下船遠離這一切的希望也更加的近。無論是希望在即,亦或者面對海的廣闊,都讓人原本因為沙漠而焦躁的內心平靜了下來,好了起來。
看著那些孩子面對海洋憧憬的表情,瑪琉艦長笑了起來,「你們可以輪著去甲板休息,把話傳給艦內的所有人。」
听到瑪琉艦長的話語,塞依,多爾,米莉亞利亞幾乎都要歡呼起來,芙蕾和卡祖依都同時呼出一口氣,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但是當芙蕾想要出去的時候,卻被卡祖依叫住了。「芙蕾。」
她有點奇怪,她和這個人並不熟,只是因為都是塞依的朋友才有些交情,「什麼事麼?」
似乎知道自己和芙蕾沒有多深的交情,所以對她說話也有些猶豫「芙蕾對參軍的生活,怎麼看?」
「比我想象的更加的艱辛。」芙蕾抱怨道。
而听到她的抱怨,卡祖依像是找到了同盟一樣,兩眼放光精神了起來,言語也連貫快速了起來,「果然是這樣對吧。是啊這麼難熬,怎麼可能不艱辛。」
听到他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語,芙蕾的眉頭有些不耐的皺起來了,「你到底要說什麼。」
卡祖依卻沒有察覺她的神情和語氣的變化,抱怨著,「之前在沙漠沒想到竟然資源緊缺,連水都沒有,看著沙漠中那些人的生活我都有點後悔參軍了,早知道下船就好了。」
「與我有什麼關系,當時如果你下船,就會和爆炸的船一起陪葬了,別忘了這一點。」
「誒!?難道芙蕾不想下船,不後悔嗎?」卡祖依很驚訝,原本以為這個大小姐參軍只是一時沖動,現在一定會後悔,卻沒想到她是這樣的態度。
「即便到了總部,我也不會下船,如果你想離開,隨時都可以,沒有必要把自己的目光放在別人身上。即便死在戰場,也是我的選擇。」說完芙蕾不再看這個懦弱的少年,傲然的轉身離去,留下卡祖依悶然無語不知道在想寫什麼。然而他們交談的地方距離甲板也只是一個轉角的距離,芙蕾走幾步還沒有到甲板就已經可以從門口看到了甲板外的海洋。
而妃茵正站在甲板的柵欄處看著她似笑非笑,卻嚇了她一大跳。「你什麼時候在這里的。剛剛……你都听到了?」對妃茵說話,芙蕾有些底氣不足。
「我一直都在這。如果要說之前你和那個男孩的話,誒,我都听到了。」對于偷听還說的這麼理所當然,好像不是她的錯,她一直都在,而他們沒有察覺對話聲音說的太大的錯一樣。
「你和我初見時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妃茵的話語,那平和的贊美讓芙蕾一下子紅了臉。無法坦然接受對方的贊揚而轉過身去,「那還用你說。」語氣中的自豪得意無法掩飾。這樣看芙蕾,沒有當初的驕縱和任性,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子。
普通的……人類少女啊……妃茵嘴角只是微微上揚。
「你在笑什麼。」察覺到妃茵的偷笑,芙蕾睜大了眼。
「不……沒什麼。」很快她嘴角的弧度轉瞬即逝,快的好像重來沒出現過,芙蕾睜大了眼也沒逮住端倪,最後只能放棄,看著妃茵面對大海的側顏也有些愣神,「你也,變了不少。」
「是嗎?」
「恩,真不可思議啊,我們竟然能夠這樣聊天。」芙蕾面對大海說道,想當初最後一次對話還是那樣的拔劍囂張的狀態,現在想來時間也沒過多久啊。
對于芙蕾的話,妃茵一笑置之,沒有回答,因為她已經累得連話都不想多說了。
「最近的你可沒有初見那麼有精神了。看起來也心事重重。」
「是嗎,我看起來很沒精神?」已經這麼明顯了嗎?
「對,那時候的你鋒芒畢露的樣子,總之很精神,尤其是掐住我脖子的時候。」想到那個時候,芙蕾的臉色都有些發綠,心有余悸。
「你看起來並不恨我想要殺了你?」
「因為當時我也真心想殺死你和基拉,只是你太強了,贏不了你,而且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意識到吧……」死亡是件多麼痛苦的事情,活著是多麼的艱辛,多麼的僥幸,「所以我想,如果死亡都是那麼痛苦的話,那麼在我還活著的時候做點想做的,反正人注定一死不是麼?」
「……」妃茵有些詫異的看著身邊似乎成長了的少女,還沒有開口,芙蕾又說話了,「倒是你,怎麼回事,怎麼憔悴了這麼多,完全沒有當初掐我的氣勢了,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
「的確要死不活了……」對于她毫不客氣的形容,妃茵牽了牽嘴角。
對于這實話,芙蕾毫不在意,甚至覺得她在開玩笑,「看你這臉色蒼白的,完全不保養自己的皮膚吧,作為一個女孩子怎麼能不打扮自己,我都替基拉可憐。下次洗澡後來找我,我來教你保養,女孩子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精神十足的給自己男朋友看嘛。」
——女孩子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給心上人看呢。
這似曾相識的話語,愛莎也說過呢。妃茵感覺到好笑,大概就算此刻她反駁什麼,芙蕾大概也和愛莎一樣,听不進去吧。所以就隨便她在自己耳邊絮叨了。
「其實我很佩服你,妃茵-婓修。」忽然的,芙蕾靜了下來,然後如此說道,「你可以勇敢的和基拉一起上戰場,而我到現在還是只能做後勤,連你的十分之一都做不到,當初叫囂著為父報仇就是一場笑話。……我……我……很抱歉,當初那麼不知深淺的指責你還有基拉。」芙蕾想要笑,可是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她低下了頭。一直想要像妃茵這樣勇敢,努力的讓自己成長起來,可是卻依舊什麼都做不到。
所有活在戰爭中的孩子,都在自責自己的無力,所有的人都在慘痛的失去中,鮮血淋灕的成長。
妃茵看著面前哭的妝容幾乎都毀掉的芙蕾,無奈的嘆氣。自己這是怎麼了,看著她哭听著她的道歉,竟然會有些懷念當時她驕縱凌厲的指責她和基拉的時候,至少那個時候的芙蕾,還是幸福的吧。
「好了,不要哭了,你不是說女孩子要漂亮才能見人嗎,哭腫了雙眼的話,就不漂亮了。」妃茵伸出手去,撫模她的臉頰,擦去了她的淚水。「你,並沒有任何的錯。我也很抱歉,當初對你做了殘忍的事情。」
芙蕾有些錯愕,那一瞬連哭也忘記了。對上妃茵平和的眼,那雙漆黑如墨的雙眼沒有了當初的諷刺,疲憊中帶著溫和,和這大海一樣一望無際卻意外的能讓她的心靜下來,又似乎蘊含著很多沉重的讓她無法形容的悲哀,恍若被迷惑般,芙蕾迅速的回神,想到自己哭的狼狽的模樣,她立刻背過身去擦去臉上的淚水,「我,我才沒有哭。剛剛都是你錯覺了。」
對于她的逞能,妃茵只是笑起來,這樣的芙蕾才是最初那個驕縱精神的她。
「你這樣,很幸福。這樣沒什麼好羞愧的,也不用敬佩我,因為你和我不同,我是注定沾染鮮血,注定有朝一日作為武器,作為劍,折在不知名的角落。你不同,如果可以的話,你就這樣活下去,一輩子不觸踫鮮血就夠了,殺人的事情,戰斗的事情,由專門的我來做,就夠了。」
為了掩飾自己臉上淚痕而背對著妃茵的芙蕾詫異的轉身,結果對上的卻是妃茵面朝大海背對著她的景色,看起來格外的寂寞。
芙蕾用力搖頭把這種錯覺甩出腦外,然後離開了這里,因為她上甲板已經夠久了,得回去換其他人來休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