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他們預料的一樣,人並不是一口氣到來,西餐廳也沒有完全封閉的包房,只訂到了一個有著綠化植物隔著的角落,厚重的大理石台面給人非常冰冷的感覺,繁復的桌面上各式刀叉種類繁多,水晶杯從小到大一字排開,每位的前面都擺了六個杯子。
看看其他人個個都很自在,鄒盼舒也不由感嘆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從小要學的東西真多,他雖然也陪著吃了不知道多少次西餐,卻還是對這餐桌禮儀有點排斥,太過于中規中矩到拘束,很不適應。
原先就已經說過了先到就先吃,因此十二點一到,他們五人就開始各自點了自己的一份,正好此時柏子競到了,看他和啟光的樣子也是已經去過房間放行李了。
任疏狂再次給他們相互介紹了一下,柏子競意外的竟然也知道任慕海,這不由得令任疏狂稍微多想了一下。
「這里有一種專門珍藏的波爾多紅酒,是他們特意去波爾多訂購的,可以品一品。」柏子競坐下來就給了建議,他自己也順便點了餐,直接就要了兩瓶這種紅酒,讓大家都嘗一嘗。
差不多到了十二點半,張豐唯與黃靜怡才姍姍來遲,黃靜怡不停道歉,說是自己的原因耽誤了張豐唯的時間,也沒人與她計較,其實是沒有一個人與她熟悉,當然除了任疏狂。
黃靜怡從小的良好家教讓她具備了隨時都能參與話題的能力,很快就與大家打成一片,特別是她就坐在任若曦身邊,對著任若曦更是透著一股子親切勁,完全不見過年時那股傲慢。
鄒盼舒看著她談笑風生,一身典雅又不失俏皮的裝扮,女敕黃色的真絲襯衫扎在縴細的腰上,下面是一條寬大嬉皮風的綢褲,非常飄逸迷人,精心打扮過的臉,長及腰間顯眼的烏亮長發,心里很有點不舒服,也不是鄒盼舒太小氣,實在是黃靜怡那種刻意的漫不經心讓人刺眼,怎麼看都有一點對鄒盼舒的挑釁之意,何況那些曖昧的照片還清晰如昨,最後他只好不看任何人,低著頭吃自己的那份牛排。
任疏狂眼神如炬,一切看在心里卻沒有表現出來,他有點後悔當初沒阻止張豐唯的提議,現在黃靜怡是自己的合作伙伴,為了自己兩人的將來,也不能隨意做什麼,暫時看在沒有什麼出格的份上,只能忍了。
算下來一桌人已經有九位之多,如果仔細去看的話,S市的三巨頭核心人物都在場,加上柏子競作為商業大家,張豐唯是B市第一大軍方勢力的嫡系嫡孫,真是一份不可小覷的勢力。好在此處角落封閉性較好,何況也不見得人人都認識,才沒有招來什麼人前來攀附。
餐後有人建議要消食,也不要浪費了這大好春光,六月初在S市郊,還正好是最美妙的踏春時節,大伙兒也就附和著漫步在紅葉山莊的林蔭道上。此刻沒有各類樹花在開,不過道路兩旁依然種植著各種花卉,也一樣有著濃郁的奼紫嫣紅的氣息,這麼一大幫帥哥美女遙遙行走,自然是一番絕佳的風景,每次交錯的客人都頻頻回頭不停張望,最後他們實在有點受不了這種觀賞物似氛圍,幾人一起租了一條大船,到湖上垂釣。
六月中的陽光已經有點強烈,特別是午後時分更是厲害,男人還不覺得有什麼,兩位女士已經受不了轉戰到船艙內,老艄公很識趣地咕嚕咕嚕把船慢慢地搖到一大片樹蔭下,山莊還真是下了大功夫,連這種情況都能照顧到。只見船背後是蒼翠的樹木,蟲鳴鳥叫非常的幽靜,而前面就是碧波蕩漾寧靜悠遠,真不愧是遠負盛名的度假休閑之地。
船塢內任若曦若有所思,一雙美目顧盼生輝,她與任疏狂只有五分想象,接了幾分任將軍的大氣,臉龐很是英氣,只有一雙眸子是和任疏狂最相像的,接了他們的媽媽的眼楮,如果半眯著看人是非常有壓迫力的。
此刻她就是這樣半眯著看黃靜怡,因為知道了黃家最後的選擇,也就不需要虛偽應對,說話就有點不客氣了。
「我弟弟和他愛人過得挺好的,他變得越來越愛笑了,我不希望你參一腳破壞什麼。」
黃靜怡正在沏茶的手一頓,近期鍛煉得有點犀利的雙眼刷一下掃視了任若曦一眼,轉而看了在船尾依靠著釣魚的任疏狂和鄒盼舒,遞給任若曦一杯茶,才緩緩說道︰「你放心,我沒想要參一腳。只是有點不甘心罷了,不過你看他們那樣,我親眼見了才相信真的有同性戀這回事。」
黃靜怡也毫不避諱,她原先確實有著一點點想法,畢竟任疏狂這樣出色的男人可不好找,越是靠近就越被誘惑,好在她還算清醒,早早就起了戒備心知道不可強求,比起任疏狂不會被愛的妻子的角色,她還是更希望能夠得到自己一輩子的自由。
「那就好。我看你剛才有點出格,才會提醒你。」任若曦早年可是和肖庭誠有得一比,一個是道上的大哥,一個是道上有名望的大姐大,說話歷來不留情面,但如果你是他們認可的人,那就基本上一輩子高枕無憂吧,他們肯定會全心全意護著你。
鄒盼舒偏偏就是這種情況,兩個人都看著任疏狂在與他交往中變得越來越有人氣,笑容更多,也都打從心里認定了他的身份。
肖庭誠望著在船塢內的兩位女士,很有點爭鋒相對的意味,他因為心底有著悸動,不知道何時開始很是關注任若曦。不過此刻什麼都還沒挑明,畢竟肖庭誠早年放縱慣了,可以說是聲名狼藉,要不是任疏狂和小宇的事出突然,打了個措手不及,忙著小宇的後事和任疏狂的病,說不定他還真就混著黑道毀掉一生了。
小宇的死也給他敲了警鐘,加上對他們兩人都心懷愧疚,竟然就此洗心革面重新奮斗出一份事業了。
即使到了國外,肖庭誠也是一夜偏多,難以與哪一個女人保持超過三個月以上的交往,費心費神試過幾次後他也就隨了性子干脆只談性不談愛,卻不曾想多次與任疏狂一起回國,因為他與鄒盼舒的事情而與任若曦這個年少時有點仰慕的對象頻繁交流,不知不覺中衍生了自己都弄不清的情愫。
此刻的肖庭誠,長這麼大突然開始對自己的過往非常之在意,真想有個時空機器好讓他回到過去,一定會從小就好好學習,哪怕不如任疏狂出色也不要留下那麼多令自己感到難以啟齒的詬病,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如此在意一個人,這個人還是好兄弟的姐姐,比自己大了五歲。
現在他正是最困擾的時期,讓他走出去又沒有那份勇氣,似乎總缺點什麼,可是讓他完全放棄,干脆再去找幾個大波女郎纏綿一番,他卻又沒有了興趣,甚至覺得有點惡心了,這可不是什麼好狀態。
是以,那天在任疏狂家里聚餐後才會試探性問了一句,可任疏狂滴水不漏的表情,肖庭誠吃不準到底自己這位兄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至于任若曦本人,肖庭誠就更吃不準了。
再聰明的人,遇到自己的愛情都會是一個傻子。誰都以為自己能夠超月兌,偏偏墜落的時候誰都逃不月兌。
任疏狂感受到有視線在自己背上,借著收魚線時的動作一偏頭,霎時把船塢和肖庭誠的表情納入心底,他那一瞬間的目光透過空間直視到肖庭誠的內心,把自己的鼓勵表露之後才慢悠悠地轉回身,望著因為釣到魚而興奮不已的鄒盼舒,只覺得天地間最美好不過如此了。
肖庭誠一震,剛剛還煩惱著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做,就收到了任疏狂的鼓勵,他確信自己沒有看錯,畢竟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一抬手一投足都能夠猜個不離十,這才想到自己能猜到任疏狂的動作,任疏狂必定也能猜到自己的動作,頓時就釋然了。
望著天上悠悠白雲在飄蕩,想著從小就混來混去的生活,孤身一人在海外的寂寞,肖庭誠才終于下了決心,大男人就該有擔當,不試一次誰都不知道結果,既然從小到大就看中這麼一個人,那就沒必要退縮,于是放著拋在平靜湖面的魚竿,果斷的邁著堅定步伐走向船塢。
這些人享受的都是垂釣的悠閑時光,到了四五點鐘,有人收獲滿滿比如任疏狂二人,也有人一條都沒釣上來比如啟光,最後清點了一番後也都把那些可憐的魚兒全部都放生,開始轉戰到麻將桌去了。
這一層樓面有一間特別大的套房,客廳非常大擺了兩桌全自動麻將桌,當然這是提了要求山莊才派人來換掉的,不過一看四周圍的設置就知道肯定考慮過這個因素。
鄒盼舒是很好奇,九個人兩桌,他自己提出來不玩,因為他不會,所有人都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哄堂大笑著分了兩桌。肖庭誠、任若曦、張豐唯和黃靜怡一桌,剩下的人一桌,鄒盼舒在任疏狂邊上旁觀。
大家一旦開打時間就過得飛快,晚飯也都是各自叫了點心直接送到房間來,就擺在邊上的茶幾上,每次一送就是一桌的點心,輪流著吃完後又繼續酣戰。
鄒盼舒是看得昏昏欲睡,他從小在家里就一個人,親戚家的孩子也都不太願意和他玩,因為大人都會告誡自己的孩子這個人克父母不要玩到一起去,到稍微大些又意識到自己喜歡男人,就更不敢與同齡人玩耍,結果硬是塑造了他這樣什麼玩樂都不會的性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其他三人還都是針對著任疏狂來,麻將本來就靠算,一個人針對你還能掙扎,三家都針對你的話,那就是任人宰割了。
任疏狂已經算盡了心計,可也斗不過同樣聰明的幾人的聯合,剛開始還能支撐,後來是越來越不濟,頻頻失利,好在他心態好,只當給鄒盼舒開開眼界,並不介意輸贏,雖然也覺得老是輸很沒面子,不過反正鄒盼舒看不懂,一直在小雞啄米似地打瞌睡。
「有句老話叫做情場得意賭場失意,疏狂你沒忘記吧。」到結束時,柏子競看著已經趴在任疏狂腿上睡過去的鄒盼舒,揶揄了一句。
「就當送你們幾瓶酒好了,也沒什麼值得炫耀的。」任疏狂笑笑,把已經睡熟的鄒盼舒抱起,也不管桌子沒收拾就率先出門回自己房間去了。
他的神情溫柔而沉穩,仿佛懷中抱起的是易碎珍貴的寶物,每一步落下去都踏實有力卻又不會顛到懷中人,還未收去的笑意誰都能夠看得出來是因為他感覺到幸福。
任疏狂這完全不避諱的行為,看在各人眼里就是各種不同的反應了,不過他本就是唯我獨尊之輩,本來就不在意,盡管多了任若曦和任慕海,一樣不會改變自己半分。
任慕海一整晚都沒怎麼說話,麻將結束時也不過才凌晨十二點半,他隨口問了一句要不要去酒吧坐坐,沒想到還真有人附和,一看是肖庭誠和張豐唯,也不知道這兩位陪著女士玩麻將是不是太郁悶了,反正一臉復雜。
柏子競和啟光擺擺手,他們兩人這幾天在回眸忙得夠嗆,到了這里就希望去溫泉里泡一泡睡個懶覺,不願意去酒吧湊熱鬧了。
兩位女士更不願意熬夜,也就告辭回了各自的房間。
任慕海無奈,聳聳肩與兩位男士一同去了此處有名的酒吧,據說這里零點時分開始的艷舞遠近聞名,他們幾人都是見多識廣看不上這種節目,但架不住名氣遠播,一進入酒吧就是人聲鼎沸,真不知道哪里來的這麼多客人,白天明明就沒看到多少人影,可看看擁擠的酒吧就能管中窺豹知道這家度假山莊到底有多少人前來。
機靈的侍應生很有眼色的把他們引到吧台前比較靠邊的位置,因為此處已經因為角度的關系看不到舞台上的表演,就連音樂也不顯得那麼刺耳,雖然喧囂聲還是避免不了,卻已經好了很多。
張豐唯和肖庭誠都是無比適應這類場所,張豐唯隨手就塞給了幾張小費到侍應生緊繃繃的皮褲兜里,手掌還惡劣地捏了一下彈性十足的臀部,侍應生見怪不怪拋了個的眼神施施然走了。
任慕海嫌惡地扭頭,他只是想找個地方喝點酒,可不是要來點亂七八糟的一夜。自從上次配合任疏狂之後,他就對這個干哥哥產生了好奇心,事後還多方了解,更是從任將軍處得知了任疏狂的略帶著瘋狂的計劃,也不由得為他的決心而震撼,這個兄長的形象才徹底的高大起來。
雖然任慕海還是對自己以後接掌任家的能力毫不動搖,卻也不得不承認任疏狂是個難得的對手,頗有點惺惺相惜之感,再看他與鄒盼舒之間水潑不進的甜蜜,萌生了幫助他們的想法。前幾天他也試探過一回任將軍的底線,意外發現了松動,只不過任將軍是絕對不會親自拉下臉率先妥協,既然這樣就要有其他人推動才好。
他與任若曦私底下商量過,希望鄒盼舒出國之前能夠去探望任媽媽,讓任媽媽見見真人,留個印象,再談論起來就難免會有所顧慮,說起來任媽媽對外人一直都比對家人更寬容,唯一就是對任疏狂要求太嚴格,寄托的期望太高。不過這事情最好要瞞著任疏□作,他們吃不準任疏狂會不會因為舍不得而拒絕。
任慕海為這事今天特別的沉默,喝了幾杯酒下去,就和肖庭誠討論起細節來,張豐唯一听是私事,很自覺轉身避開,開始環視酒吧內的人,酒精有點上頭他感覺到欲.火焚身似地,想找個合意的人等下來一回419,免得浪費了如此美妙的度假之旅。
他舉著杯子,透過檸檬黃色的杯壁緩緩地轉悠,漫無目的挑挑揀揀,驀然,眼神一定動作也僵住了,他看到一個絕對不應該再有交集的人,也是自己這輩子唯一吃了大虧的男人,那男人竟然還是他們第一回見面時的身份,就站在轉角吧台的另一頭,張豐唯心底一顫,不知道怎麼心里的欲火一下就被撲滅,很不甘卻也知道這個人暫時惹不起,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不能在S市鬧出什麼事情來,慌忙轉過身放下杯子,重新叫了一杯酒,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失態。
等他轉了身,卻不知那調酒師對目光極其敏銳,早已發現了他,只不過任務在身按捺住了,心里也不知道是否轉著什麼心思,遠遠犀利的眸光瞥了一眼張豐唯和他身邊的兩人,立刻認出了另外兩人。
作者有話要說︰
到周五都是每天三更,周五完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