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費揚古驚四阿哥悟。
「上車!」費揚古低沉的聲音把詩雅從疑惑中驚醒了,抬頭看看,大阿哥不知何時已走了。連忙上車,還沒請安詩雅便被費揚古那鐵青的臉嚇著了。看詩雅已是上車,費揚古抬手免了她的禮,用著很是低沉的聲音朝外面吩咐︰「去請大少爺速來!」說完,一言不發的轉弄著拇指上的扳指。詩雅覺得很是壓抑,可是也並不敢動,生怕弄出聲音來,打擾到阿瑪。
辰軒來的很快,上車給費揚古請了安後,就靜靜的坐在一邊,只是抬頭朝著詩雅無聲的笑了笑,表示安慰。兄妹二人並沒有等多長時間,費揚古就開口說話了︰「詩雅,最近就呆在馬車上吧,沒事就……就……就學學女紅吧!」憋了半天,費揚古才說出這句話。說完後,仿佛突然間失去了信仰一般,迷茫的看著正前方的車簾。
詩雅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阿瑪會突然這樣,雖然她相信阿瑪不會做出什麼對自己不利的決定,但是,這樣突然的禁足,還是讓詩雅一時招架不住。沒有理會兒女們震驚的表情,費揚古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才轉過頭,盯著詩雅的眼楮說道︰「詩雅自年幼受傷,雖回師門治療數年,但是病根難除。因回途顛簸,又因出手為父救傷,致使舊傷復發,需精心調養,不得勞累。對外,也是這個話。」最後一句乃是說給辰軒听的。
「是,兒子(女兒)遵命。」詩雅知道這個時候就是有千言萬語都只能先答應阿瑪的話。辰軒安撫的看了詩雅一眼,便轉過去請教費揚古︰「兒子回去就給家里寫信?」「不必,這封信,為父親自寫。」費揚古使勁的揮了一下手,「咚」拍在了馬車壁上,詩雅立馬就感覺整輛馬車都顫抖了起來。
辰軒也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然後才眼含期待的對費揚古說道︰「阿瑪,妹妹還小……」豈料,話還未說完就被費揚古打斷了︰「再小……也是要長大的!」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詩雅一眼,然後才一字一頓的說道︰「辰軒,你記住,我們不能護她一輩子!」詩雅,就感覺這短短的一句話就仿佛要用盡阿瑪所有的力氣似的。
「阿瑪!」詩雅弱弱的喊了一句。「罷了。是阿瑪沒用。」費揚古此時心里真的是酸甜苦辣五味俱全,頓了頓,還是咬牙說了下去︰「詩雅,阿瑪接下來要說的,你必須認真的听好了,記住了。」詩雅在費揚古迫人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女兒知道了。」「不,必須謹記!」費揚古緊緊的盯著是詩雅,毫不放松。詩雅只好起身跪下,認真的承諾︰「今日阿瑪教訓之言,詩雅必定謹記終生,若有違犯……」「好了。沒人願听這些個有的沒的,起來吧。」費揚古連忙截住詩雅的話。
待詩雅坐定,費揚古閉上眼楮,緩緩開口︰「詩雅是我費揚古最小的孩子,也是我費揚古唯一的女兒。自出生以來,我就視之如珠如寶。我一心情願的以為我可以和我的兒子們好好地護著她一輩子快快樂樂的,讓她永遠都學不會憂愁和悲傷。可是,今天阿瑪才知道,阿瑪錯的有多離譜!」
這句話結束的同時,兩行清淚順著費揚古的臉頰滾落了下來。辰軒和詩雅就像是被燙了一般,慌忙跪下︰「阿瑪……」沒有給予一雙兒女開口的機會,費揚古用手在臉上胡亂一抹,便責備道︰「這是做什麼?還不快起來!」看著滿臉擔憂的兒女,費揚古強迫自己笑了笑︰「辰軒,你這麼大了,做事怎可如此沒有定力?」。
扶起一雙兒女,費揚古很是牽強的笑了笑,然後接著說道︰「咱烏剌那拉府立府至今,不過是謹言慎行,凡事都要依著規矩。只要做到這些,那麼不管是遇到什麼事情,那我們總能保住祖宗基業,為以後發展做好準備。」。
「可是,阿瑪雖然不敢有違祖訓,一言一行皆是如此做來。可到底是被這浩蕩的皇恩迷住了眼楮啊,行動上有些進退失據了哇。不說別的,但說在處理詩雅的事情上,阿瑪就做的不是很好。」說到這里,費揚古抬頭示意急欲說話的詩雅安靜,先听他說完。
「六歲便能覺察所有太醫都難以診出的牽心毒,時隔三年又救治好重傷昏迷十數日的阿瑪。阿瑪是真的為有這樣的女兒感到驕傲的!可是,阿瑪忘了。在阿瑪驕傲的同時,這也是自己的女兒正面臨的前所未有的危機!本來憑著阿瑪的官職和功勛在選秀前為自己的女兒辦個免選是沒問題的。」
「阿瑪也一向很是相信,自己這樣安排必定能夠保護女兒一輩子。誰知,今天大阿哥的一番話徹底的絕了阿瑪的念想。大阿哥話里話外透露出來……透露出來……皇上已經決定要詩雅嫁進皇家。一旦,到了選秀的年紀,皇上就會下旨指婚了。皇家不是那麼好進的,那里面的規矩甚是嚴謹。」
「阿瑪琢磨著,皇帝現在有這個心思,是可以肯定的。只是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的幾年時間會有什麼樣的變化。所以,詩雅你必安靜的呆在府里,千萬千萬不能再和這些阿哥們有什麼接觸,更加不能和太子殿下有什麼瓜葛。不要以為你的那些小動作皇上不知道,那不過是皇上顧慮著你的師門,才給予你的逍遙。阿瑪這里有句話要你記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還有……嗯,還有,以後不許再單獨見四阿哥可是記住了?」。
「詩雅謹遵阿瑪教訓!」詩雅默默的跪下,甚是緩慢的給費揚古磕了個頭。她的心中後悔愧疚就像兩把梭子一樣來回穿梭著,扎的她生疼生疼的︰她自以為很完美的計劃,沒想到卻是這麼的不堪!給自己的家人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和困擾!怪不得主座大人要把自己拎回去特訓呢!
費揚古這次沒有讓詩雅立即起來,而是接著一字一頓的吩咐道︰「從現在開始每天默寫祖訓三遍于酉時之前交與我。回去吧。」詩雅又磕了一個頭領了這份責罰,才恭恭敬敬的退下了。詩雅很是感激自己的阿瑪,她知道這是阿瑪在保護自己。
不提這邊詩雅回自己的馬車默寫祖訓,費揚古和辰軒又是如何的確定接下來整個費揚古府的行動方針。但說,這里四阿哥在知道大阿哥去給費揚古探病之後,頓時周身充滿了憤怒的冷空氣。當下,就吩咐蘇培盛趕緊也去備禮,也要去探病。蘇培盛接到四阿哥的旨意,並沒有像以前那樣伶俐的去安排,而是臉色大變,死死的抱住四阿哥的腿就跪下了。
「爺,奴才的好主子爺!您先別忙著生氣,您好好兒的想想,咱現在不能去啊!」蘇培盛沒有理會四阿哥那愈加旺盛的怒火,一個勁的著急。四阿哥聞言,抬腿就是一個窩心腳踹了過去︰「爺的事,豈是你能過問的!好大的規矩!」。
蘇培盛沒有被窩心腳給踹走,而是愈加的抱緊了四阿哥的大腿,哭著勸諫道︰「爺!四爺!我的好祖宗!此時不能去呀。奴才知道四爺是怕大阿哥從中作梗,可是,如果爺現在趕過去,無疑是將詩雅格格和費揚古大人一家放在火堆上烤呀!爺,你靜靜氣,好好想想,必定會想得比奴才周到全面呀。」。
還別說,四阿哥听到蘇培盛一句話點破了自己的心事,便也不再沖動了。靜下心來仔細的尋思了一番,越想心越驚,越想心越涼。幸虧早就將蘇培盛收到自己手中,要不,恐怕自己現在又是大難臨頭了吧?可是這奴才這麼輕易地就能猜透自己的心思,還是要敲打敲打一番才是。
四阿哥微眯著眼,冷冷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蘇培盛︰「爺的心思也是你能揣測的?什麼時候爺要听一個奴才的話行事了?爺可曾說過要親去探病?要不是現在是在爺自己的營帳里,爺的名聲豈不是全毀在你這個狗奴才的身上了?」「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蘇培盛听著這話,便知道主子不會親自去探病了,心里很是高興︰「奴才妄猜主子心思,實在是罪不可恕。請主子重罰!」「罷了,先記著吧!」四阿哥並沒有真的懲罰蘇培盛,「還不快去備禮!」蘇培盛咧著一張嘴,笑呵呵的下去備禮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四阿哥都沒有見到詩雅身邊的奴僕過來。開始的時候還是很納悶,甚至懷疑是不是大阿哥和費揚古達成了什麼協議。因此,心里對詩雅和費揚古充滿了憤恨。可是當四阿哥在康熙的御駕前見到已是痊愈的費揚古悲戚著一張臉的時候,那滿心的憤恨突然就變成了慢慢的擔心。
當他听到詩雅因為長途跋涉加上又給費揚古治傷,致使三年前的舊傷復發的時候,四阿哥只覺得自己的靈魂生生的就那麼被撕裂了開來。這邊費揚古給康熙解釋詩雅的八僕八婢等問題,四阿哥是一點也沒有听進去。只是他還是知道在康熙面前不能表現的太過了,否則便不是關心詩雅,而是在害詩雅了。
費揚古結束了重傷新愈後的第一次覲見,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去了。四阿哥也在一天的跋涉後回到了屬于自己的營帳里。這時候,蘇培盛拱手送上一個小荷包後就退了下去。四阿哥不解的接過來,打開看了看。突然醒悟︰自己的做的事還是不夠縝密。自己還是輸在年輕氣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