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背一涼,側首焦急望著一鳴前輩,一鳴伸手示意我稍安勿躁。我緊揪著他的衣袖,穩穩靠著他,盡量將呼吸放緩,努力平復在胸腔內亂撞之心。
院內負手而立之人,正是之前淺墨逍懷疑過一瞬的白先生,白點蒼。往日里的白先生性子淡雅如水,這些年亦是助我頗多,我著實不知現下該如何待他。憑良心,我很想視其如父輩親人,也想如往日里承諾的那般,在他花甲之年,定會承歡于他的膝下。但若因私心,我亦不想讓橙玉的悲劇繼續發生下去,此事終究需要有個盡頭。
「幾位若不願現身,白某自不奉陪,告辭。」
「何必這般著急,祭師。」
幾乎在同一時,臨近幾棵樹猛晃了幾下,另外三位前輩,連同穗娘和淺墨逍一道,足點院牆,平穩落于院內。落地之時,五人迅速分開,圍著惑無心和白先生站成一圈。
短須黑發老者手中不知何時托一方八卦盤,微微上前一步,微笑頷首道︰「佔樂城大祭師,早前便聞先祖所談頗多,今日得此,實乃幸事也。」
白先生眯眼打量老者,視線落于八卦盤之上,而後了然一笑,「沙場陣術,流師。原來是單家後人。」
短須黑發老者手中八卦盤一轉,退回原位仰首大笑,「不愧是大祭師。」話音未落,轉瞬又斂笑正色,似嘆息般開口︰「不過,今日我等施小計將祭師引出,並非為敘舊而來。」
白先生大方點頭,淡淡掃了眼惑無心,「也罷,三十年前施法操控橙玉被這愚人撞見,我留了他性命那日起,我便料到會有今日。」
惑無心此刻已然不似先前時那般瘋魔,神情早在五人出現之時便冷凝下來,嘴角優雅揚起,卻是自嘲︰「糧草憑空消失,大將無故失蹤,四郎亦不知下落,這不過是爾等所為?」
穗娘抱臂而立,聞言不耐望了眼惑無心,「今日這結果,不過是你自尋的。作甚麼要費盡心機奪橙玉,胸藏野心不顧兩城子民執意開戰?你若私自帶了蕭遠譽,二人過那些個神仙眷侶的日子,何必惹得大家兼生煩?」
我無奈彎唇,穗娘這一番奚落之言,怕會惱了惑無心吧。
哪知惑無心竟不惱,清雅揮袖,笑道︰「你所謂的神仙眷侶便是屈居人下,遭受世人異樣眼光,受人指點?」
惑無心搖頭︰「穗姑娘,若我不能站在最高處,我與四郎便不會有真正相守的一日。只有讓眾人都跪倒與我腳下,方能堵住悠悠眾口。」
「愚不可及。」穗娘別過臉,輕嗤一聲不再看他。
惑無心向著短須烏發老者走近幾步,謙恭行了一禮,「前輩,晚輩用途已盡,可否告知四郎下落?」
老者點頭,「待此事一了,自會將你家伴侶還你。」
我分明見惑無心身側拳頭收緊,下一刻卻見他又是恭敬行了一禮,而後轉身對白先生道了聲歉意,便從五人圍成的圈內走出,靠院牆而立,一副置身之外的模樣。
「幾位費盡心機,看來今日是要定白某之命了。」
白先生突然轉了個身,衣擺因他的動作而揚起。衣擺落下之時,我的心竟隨之跳得莫名飛快。此時的白先生,渾身散發出懾人的壓迫感,一雙銳眸緊盯著我與一鳴的方向,令人不寒而栗。
「他早已察覺,你好生呆——」
便是這一瞬,白先生出乎意料地騰空而起,在一鳴尚未反應過來,便以快于任何一位老者的速度向這方向而來。
一鳴攬著我一個旋身,欲將我往放置與樹後枝杈上,卻已來不及,終究快不過白先生。
緊要關頭,一鳴攬著我腰間的手驀地松開,自行飛身往後緩了幾步,最後伸掌擊向白先生的一襲,卻只勉強承受住,身體隨著白先生的掌風直直往後退,在撞上身後樹干之際,迅速旋身避開,緊接著便左腳在右腳上一蹬,往院內五人而去。
白先生在一鳴旋身之際便勘破他的企圖,早已一個退步攔在一鳴身前,在一鳴展臂之時,又伸手襲向一鳴胸口。
于此同時,院內三位老者齊齊飛身而出,在白先生掌心即將觸及一鳴之際,各自拖住一鳴手腳,迅速往後一扯,繼而短須黑發老者手中八卦盤迅速轉動,一絲紅線便隨著從八卦盤內伸出,其余三位老者見此在同一時間扯住紅線,幾個躥身來回,便用紅線將白先生框住。
整一個過程看在眼里,我幾乎不敢喘一口氣,待記起方才一鳴松手之時,我亦從樹上落下後,我才察覺自己並不曾摔落。
透過抱著我的那雙手,傳來熟悉之感,鼻中亦是記掛了許久的味道。雖說當下事態緊急,我卻依舊忍不住鼻尖酸澀,在一瞬間落淚。
正待怯怯抬首,蕭棠之卻突然將我放下。
雙腳站定,轉首之際,他已收回手邁步走向我身前,背對著我。
我伸手欲攔住,卻又放下。似乎,我有些明白何為近鄉情更怯了。
深吸口氣,我亦知此刻並非敘舊表心之時,便微微上前一步,更靠近些蕭棠之,同他一齊站立,仰首望著空中四人。
只這一岔神的功夫,白先生便從紅線陣中逃出。四位前輩時退時近,與白先生相纏,卻始終無法再次結陣。
「四人功夫均傳自白先生,如此斗法,終將落下風。」
青突然出現,隨後便是慕容。青只看了局勢一眼,便將戰況剖析而出。
我下意識望向慕容,卻只見她微蹙眉,繼而道︰「當年叔父教我醫術之時,無意間曾說,他此生唯一克星,便是父親所制的一味毒藥。」
我大驚,「不可。那是你叔父!」
慕容搖首,「我只消這一說,父親所制毒藥何其多,若要單單尋出那一味,怕是難事。」
我噎了噎,垂首心道,慕容說這些無用的作甚。
「你看看這個。」慕容從袖中取出手札一本,遞給青,「父親死前交給我的,當時玩笑說此為叔父生平最看重之物。他用了大半輩子才將此物調包而得。」
慕容望著我與蕭棠之,神情微愴,「看完這個,慕容想請城主護白先生一命。」
我與蕭棠之,青三人均為慕容凝重的語氣所詫異,便急急從青手中拿過手札,三人從頭看至尾。
「南宮城主在上,佔樂祭師白點蒼以命起誓,此生定助城主討還佔樂血債,一統三城。點蒼幼時有幸得奇玉一枚,此玉尋常為碧綠之色,然在點蒼生辰之日,夜泛橙光,點蒼由此喚其橙玉。點蒼因奇鑽研橙玉半生有余,終而在不惑之年偶得機遇將其勘破。」
「錦陽攻城當日,點蒼為無能救民實感自責。遂只得應承城主,百年之後,血仇終將得報。之後十年,點蒼日夜以血養玉,只盼終得一日將自身血魄融入橙玉之內。點蒼之諾永生不敢忘,然因點蒼急于求成,險些為靈性初成之玉吞噬血肉。幸有得道方丈相助,逃過此劫。然,點蒼亦與方丈面前立誓,血債不可親討。」
「未得完全,點蒼率先身試橙玉之能,現身兩百年後。身處錦陽城,點蒼實難忍受無法手刃仇人之痛,遂決定將城主帶來與此,安置與莫曲寧家之女寧越之身。點蒼無顏再見城主,只盼城主血仇得報當日,負罪與城主腳下。」
「未久,橙玉初現枯竭之象,點蒼猜測與城主相干,便暗中設計將其送至城主身側。誰知,點蒼此舉竟釀下大錯,橙玉日漸侵蝕城主雪魄,點蒼深知,照此以往,城主定然為橙玉所吞噬。無奈之下,點蒼只得擅作主張,先將蕭氏三郎之前世魂魄帶至此地;時隔一春秋,城主組建隱門,彼時又因橙玉枯竭,將良氏長女帶回。至此,點蒼再次釀下禍端。」
「橙玉認主,唯識城主血魄,又因城主分娩體內精血不足,橙玉自動陷入休眠。待點蒼察覺之時,橙玉已認定小姐之身,彼時,城主元氣已傷。點蒼愧之,卻已無力挽回。血仇未報,點蒼唯有將此任交與小姐,故擅自偽造城主手札,以‘滅錦家,損蕭家’之事,托付與小姐。」
「點蒼未料,世事會因點蒼無端之舉而異動。橙玉、隱門、異世之人以及宿體宿命,皆在點蒼掌控之外。」
「而今,三城尚未統一,點蒼自身亦日漸呈衰敗之象。小姐脾性大異與城主,點蒼不忍將血仇之事繼續加之與她。遂只得毀諾插手,暗中聳動惑無心,利誘錦函,唯望此二人相斗相纏,我等坐收漁利。待城主大願完成,點蒼定以血謝天,身祭橙玉。」
「點蒼唯有一願,望人死身伴城主之側。」
「白先生」
我松開手札,怔怔望向空中與一鳴等人相纏身影。手札為白先生在娘親死後所寫,字句皆血淚。
當是怎樣的衷心,才有如此之舉。身養橙玉,為主謀劃,為主心憂,為主毀諾,亦為主逆天。娘親,這就是你要報血仇的代價,你可看到了,娘親?
我擦去頰上淚水,劈手奪過手札,趁幾人不備沖出樹叢,「白先生,白點蒼。南宮城主口諭」
「今三城人定民安為城主者,當以子民為首」
「當日佔樂戰敗,實乃歷史歸宿,南宮前世之繆認,今世覺悟」
每念一句,白先生動作便緩一分,一鳴等人便佔上風一分,我的痛亦因他身上漸多的傷口一分。
喉間哽住,我掩唇將淚揩去,顫抖著深吸口氣,再次揚起手札,含糊喊道︰「祭師點蒼」
「夠了!」
白先生驀地停手,我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看著一鳴四人同時將掌對向白先生胸口。
「住手——」
我歇斯底里嘶吼出聲,卻麻木得不知自己喊出的為那兩個字。眼中只余了白先生落地之後,揚起的塵土以及同時從他口中噴奪而出的鮮血。
身後、院牆內閃現幾個身影,齊齊聚向白先生。在一鳴四人欲再次出手之際,青、慕容和蕭棠之齊齊抬掌將人護住。
我渾身力氣盡失,跌坐在地,失神望著正對著我笑的白先生。
「白先生」
「小姐,城主之意,點蒼已明。」
「白先生」
「咳咳——」
眼中再次充斥血紅之色,我不知何來的勇氣,撐起手就那麼瘋爬著向白先生而去。期間不知是誰伸手將我攔住,我皆奮力掙扎,拳打腳踢,心中只想著白先生不能死。
身體驀地一輕,一怒一下,重重回身揚手揮向身後之人,「放開!!」
「啪——」
清脆響聲以及手心傳來的痛楚將神智微微扯回半分,我愣愣望著抱著我的蕭棠之,因我的一巴掌,他臉微微側著,之後只稍稍看了我一眼,便又繼續抱著我前行。
「放開」我別開臉,輕微掙扎。
他不語,又加快步子走了幾步,最後將我輕輕往地上一「丟」,我卻不顧的此,在見到白先生之時,便往他身前靠去,尋了他的手握住。
「白先生」
白先生用往日最熟悉的笑對著我,「白某犯的最大的錯,便是未將心中所想告知城主,告知小姐。方才被他四人四掌所襲那瞬間,白某方想明白。這些年,白某心心念念放不下的血仇,早已成了魔障、私欲」
「白先生」
我猛的搖頭,卻不知說些什麼。
「小姐,口諭點蒼已明,余下之事,僅憑小姐處理。白某此生犯錯太多,已無顏面對城主咳咳——」
「藥呢,藥呢,白先生,你帶了傷藥可對?」
我掙開他的手,執意在他身上尋著藥。白先生口中不斷溢出的鮮紅,早已刺進我心間。
「小姐」
手被握住,我咬唇忍住哭泣而出的聲音,只不停搖著頭,口中含糊,「白先生我我不要你死」
「咳咳——若若我不死,橙玉便不亡」
「不不亡便不亡」
「小姐小遲,好生听白先生幾句話,可好?」
我搖頭,「不就不听」
「小遲如今既是妻子,又是母親,許多事情,該要有自己的判斷和主見。」
「」
「小遲幼時備受冷落,因而心境較之常人多疑,易患得患失。」
「」
「時至今日,小遲該將身邊之人看明白了吧?咳咳——蕭城主實屬良人,這些年白某一直知道,錦家和蕭家兩族,皆為他和淺墨逍所救。咳咳——這,算是減輕了白某的罪孽罷」
「小遲,你要記得,日後行事需先三思,遇事需先鎮定。切莫輕信他人挑撥之言,孰親孰遠,你心中要分明。」
「但你也需留個心眼,咳咳——日後,多听蕭城主與你七哥教導,莫再讓人掛心了。」
我挪身,托起白先生的頭,抬袖輕輕擦去他嘴角溢出的血,卻怎也擦不趕緊。我心中大慌,狠狠捶著自己雙腿,終是忍不住大哭出聲,「藥呢!藥啊!嗚嗚——」
「叔父」
我見慕容蹲身,似抓到了救醒,撲上去扯了她的袖子,「慕容,你定又傷藥的,快喂他啊,快啊,嗚嗚——慕容,他是你叔父啊」
慕容落著淚點頭,從腰間取出藥丸,當著我的面塞進白先生口中。
我頓時充滿希冀,只願白先生能挨過此劫。至于橙玉,宿命之事,早將之拋諸腦後。
「蕙兒,你性子孤僻,叔父這些年對你關照不多,對不起你爹。」白先生微闔起眼,望著慕容,「在你爹墓前一丈處,叔父將畢生所學編記成冊,埋于土中。待我身去,蕙兒可將叔父所學傳于後人。蕙兒放心,那些均是我今生所學,皆與橙玉無關。」
慕容輕應著,抽泣點頭。
白先生又對青輕招手,青亦跟著跪在慕容身側,「先生請放心,青定將慕容視如己命,不讓她受半分委屈。」
「好。護衛,蕙兒性子冷,又倔。可她這幾年心心念念皆是你,你可莫要再辜負她了蕙兒雖是我佷女,白某卻早已將她當做生女。日後,將他交給護衛,白某便安心了」
我抬手掩住白先生的口,抖著唇顫道︰「為何說的像遺言不許再說了。」
白先生輕拉下我的手,費力笑道︰「不不說了。」
之後卻又偏頭,視線尋了立于一旁的一鳴,「可否將它給白某?」
我預感不對,正欲將他攔下,白先生卻突然從地上躍起,以一開始他襲擊一鳴時的速度,奪過橙玉,便凌空而去。
「今日之後再無橙玉」
「白先生——」
「叔父——」
我緊緊攥著手中白先生的手札,心絞得再難呼吸,只哭得緩緩蹲□。
娘親,你為何留給女兒這些,為何
但願,事情到此皆了,若再有他事,娘親你要女兒如何不恨你?
三月後。
寒冬如往年般,冷又陰,今年的錦陽城,梅花開得異常好看。
莫曲傳來消息,水斛因才能杰出,推舉為城主。良辰清亦在回錦陽城的途中,她終究未將最後一劑藥下至水函身上。與她一齊回錦陽城的,是精神失常神智變為孩童的水函。良辰清說,她下的藥將水函變為如今模樣,她似乎更喜歡如今單純如初生嬰兒的水函。
惑無心自那日後,便不曾見到蹤影,隨之消失的,還有蕭遠譽。
一鳴前輩自那日後,便決定歸隱,如今隱門仍為淺墨逍所掌。淺墨逍重新將隱門職責確認為「護民,維安。」
一行人從白先生百日之祭回來,途中恰遇今冬的第三場雪。
我們是在回錦陽城的路上發現白先生的。當時,他已沒了氣息。我與慕容二人均哭暈了過去。
醒來之後,蕭棠之說白先生是要回錦陽城尋我娘親。我與慕容听了後,便直接披了白縞,參加蕭棠之為白先生準備的葬禮。
那幾日的記憶,著實單薄,只覺天全沉了,雙眼苦到發疼,疼道麻木。
慕容之後告訴我,那日她喂給白先生的,不過是尋常提神藥丸。白先生心肺俱毀,又一心帶著橙玉求死,怕是神仙也救不回了。
那日下葬,我手捧橙玉,慕容手拿手札,將這二物,一齊隨白先生葬下。
立碑之時,慕容與青執意在「先父白點蒼之墓」下方,後人落款處,刻上他二人之名。我與蕭棠之對望一眼,亦跟著將名字跟在他二人之後。
踏著地上的薄雪,我輕輕拉了拉蕭棠之衣袖,將他往後拖了拖,繼而對其余四人道︰「你們先回去,我與蕭棠之有事要辦,稍後便回。」
青已不再以蕭棠之是瞻,點了頭便拉起慕容轉身繼續前行。
穗娘與淺墨逍則相攜而立,嘴角皆帶一抹壞笑,齊言「有、事、要、辦」便也笑著離去。
我臉色微訕,偷偷望向蕭棠之,他卻別著臉,一臉無表情。
自莫曲回來,除卻白先生葬禮上與我說過幾句話,蕭棠之已足足三月未與我開口了。夜間亦是宿與書房,只有在半夜偶爾睜眼假眠之際,才能感受到落在我身後的兩道視線。
我眼眶微熱,兀自走上去拉了他的手,輕握︰「蕭棠之,我錯了」
他微微回轉過頭,卻依舊側對著我,握在我手心的手,卻緊了緊。
我趁機又黏近幾分,蹭了蹭他手臂道︰「當日你要二笨帶話與我,要我對你不離不棄,要我可以恨你怨你,甚至要你的命,但是,不能舍了你,棄了你。」
蕭棠之神情微動,我頓了頓身,側身攔腰抱住他。
「我也是這句話。你要對我不離不棄,可以恨我,怨我,甚至殺了我,卻不能舍了我,棄了我。」
「蕭棠之,我們注定此生要相攜相伴一生。以前我們都曾有過錯,讓那些都跟著白先生走可好?人這一輩子,太短了,我不想浪費在于你相互置氣當中。」
「我承認,以往我時常疑你,是我錯了。其實,那日轉身離開相國寺我便後悔了。蕭棠之,我很喜歡你,我也知道你很喜歡我。若是如此,莫再不理我了,可好?」
「蕭棠之,我雖然有時不信你,但我更明白,我那是不信我自己,可那時我唯一堅信的便是,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如今我想明白了,卻依舊還是那句話︰蕭棠之,我喜歡你。」
絮絮叨叨抱著蕭棠之說了這許久,他卻未給我任何反應。心中希望突然落空,我緊了緊圍在他腰間的手。即便他之後再如此對我,哪怕是一年、兩年、十年甚至一輩子,我都不能將他放開。
「蕭棠——」
「有多喜歡?」
低低的四個字,卻將我準備已經的眼淚逼了出來,我額頭在他胸前蹭了蹭,歡喜道︰「比任何人,任何過去的錦遲安都喜歡。」
蕭棠之胸膛輕震,悶悶而笑,「可還會撲倒為夫?」
我一怔,隨即仰首望著他。
紛揚白雪愈漸變厚,簌簌下落。落于蕭棠之幽深雙眸之上,覆住雙睫。
我不自禁踮腳,拂著他帶笑的眼角,自己亦是咧嘴而笑。
在他眼中笑意更濃之時,我將手移下,勾了他的嘴角,狡黠道︰「夫君要一日幾撲?」
不曾料錯,回答我的是蕭棠之勾起的嘴角,和愈漸湊近的臉。
唇舌交纏之際,我禁不住嘆息,這一次,定將細水流長。
作者有話要說︰說好的HE結局,感謝各位一直以來的支持!
正文結局已出,若是哪出有BUG,定要提出來,
在番外放完之前,阿初會將其糾正!
啊,《嫁》這文到此,就只余番外了,阿初動手寫文時間不長,
能有這麼多人一直陪著阿初,倍感榮幸!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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