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進房間的時候發現地板上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潘滿滿和我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看來這里的裝潢都價值不菲。進門是一個比較狹窄的大廳,放著鞋櫃衣櫃,左手邊右手邊各有一條走廊,正對著的是一面大大的落地窗,不過落地窗被窗欄遮了三分之二,看不清楚外面的情況。
潘滿滿和年錦一起抬著房菁菁,放進了左手邊的走廊盡頭的房間里面,房間里只有一張大床和幾個簡單的家具,但是地毯和牆面看起來都很奢華。和史胖子的空中四合院一樣,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住處。我沿路數了一下,左手邊的走廊里面有4扇門,也就是有4個房間。雖然我默默地仇富,但是話說回來,不知道史胖子現在怎樣了,是不是和可可一起轉移了。
回到大廳的時候發現葉獨和那個灰襯衫的女人正在說什麼,年錦也在一旁皺著眉頭听著。實話說雖然葉獨還穿著金毛獅王姐姐的紅色大衣,但他和冰塊灰襯衫姐姐的氣質和動作還真有點像,真不知道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不過年錦回頭的一句話徹底打碎了我心底的幻想——這位是葉獨的朋友,姓吳。」葉獨看到我們略顯疑惑的表情接口道︰「叫她阿九就可以了。」
年錦把我和潘滿滿拉到一塊兒,趁那個女人說完︰「你們先去整理洗漱一下吧。」之後轉身和葉獨走掉的當兒,悄悄和我們說︰「人家難得給我們提供個落腳點,咱別多問別多听,免得惹高人生氣。」我聞言嘟囔道︰「編號怎麼跟間諜特工似的,別葉獨和她都是」潘滿滿搖搖頭說︰「高人不是壞人,也許那個女生只是排行第九。」
我還想說什麼,被年錦制止了,他朝我使了個眼色,說︰「先什麼也別想,去洗個澡換個衣服,回頭我們再討論。」我低頭看看自己滿是泥的楔子,在厚厚的米白色地毯上留下了好多腳印,也難怪阿九姐會冰塊臉不爽了。
我被安排到的房間和房菁菁的就在隔壁,進門左手就是于是,和隔壁公用的,因此有兩道門。進門後就看到衣架上已經擺著一疊整齊干淨的白色T恤和褲子。我關上門窗,把浴缸放滿水,拖著疲憊的雙腳打開蓮蓬頭。
洗掉臉上的污漬的時候水流打在傷口上,痛得我差點喊出來,眼淚都在眼眶里面轉了幾圈。不過這痛感也把我從剛剛進紅館的震驚中拉回神來。
黑暗的現實像于是毛玻璃外面逐漸降臨的夜色一樣籠罩在我身上和心頭,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從帝都大學圖書館遇到白眼男女,到在派出所過得驚魂一夜,再到大柵欄邊上的四合院,以及走入營地,一幕幕如同過電影一樣在我眼前閃過。可可的失蹤、葉獨的詭異行徑、和陸熙的決裂,再也見不到爸媽的擔憂像一塊塊是石頭壓在心上,讓我的胸口陣陣發悶發痛。
為什麼我這麼倒霉?為什麼會好端端遇上末世?為什麼我這麼廢柴?為什麼好像所有人都在努力只有我不知所措?這些原本就永遠也得不到答案的疑問在前幾天一浪接一浪的危險襲來時離我遠去,封存在記憶最深處,卻又在這時候翻騰出來。
我用力錘了一下牆壁,晃晃頭把自己從問題中解月兌出來——這種情況遇到過多少次了?雖然各有不同,但是無助的感覺卻無比類似。我是怎麼了?這種時候還能怨天尤人麼?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這麼軟弱?什麼時候又開始承認自己廢柴了?我閉上眼楮,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
我越來越相信,政府不可能再把喪尸控制在海東區範圍內了,更不可能快速解決這次危機。鼠疫、,哪一次不是要過了很多時間才能得到控制?在此之前,隔離也好管制也好,看起來微不足道的細菌病毒——是叫盤古一號麼?還是什麼的,微小的他們總能從人類的指縫間逃走,到最後也正因為此而以星火燎原之勢威脅我們的正常生活。
防不勝防啊!
「小金!你沒事吧!怎麼這麼久?」一聲遲疑的呼喊聲從門口傳來,潘滿滿他們大概是覺得我洗太久了,擔心我出什麼事情,才來問我。
「沒事!我馬上就好!」我從已經冷掉的浴缸里面站起來,擦干身體後穿衣服。髒衣服我直接丟進了垃圾桶,現在實在是沒有心情洗衣服。
走到客廳的時候發現阿九和葉獨都不在,只有頭發濕漉漉的潘滿滿和年錦坐在柔軟巨大的沙發里面。潘滿滿正在聚精會神地看報紙,年錦則整理茶幾上的食物。
我在年錦的對面坐下來,時鐘指向了八點,「當當當"門邊古老的鐘聲連續響了八次,打破了客廳的沉默。原本以為有千言萬語要和他們講的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潘滿滿指了指茶幾上擺著的KFC全家桶說︰」九姐剛剛去買的,現在是特殊時刻,沒想到KFC居然還開著。「
我望向夜色沉沉的窗外,只能看到小院子的青色圍牆和紅色小木門,外面的路上有溫暖的黃色路燈燈光投射進來,空氣中模糊飄動中一些顆粒物,不知道是下雪了還是飄著小雨。年錦拿起一塊吮指原味雞遞給我,對潘滿滿說︰」沒有什麼特殊時刻,報紙上的說法還是醫療事故導致的暫時小範圍管制。」
潘滿滿把報紙折起來,嘆了口氣說︰「可惜只有兩天前的報紙。這兩天媒體沒發話,網上已經在瘋傳恐怖分子襲擊的可能了,今天中央電視塔倒了,更是傳得沸沸揚揚,說是被一顆作廢的核導彈擊中的,他們以為在看《碟中諜4》啊!「我點點頭,沒說什麼,繼續吃著最愛的原味雞,這幾天實在是餓狠了,恨不得把手指都吞進去。
年錦見我不答話,笑了笑繼續說道︰「阿九是軍方的人,這里暫時還安全,不用擔心。我們今晚先避一下,明天看金淵譚那邊的情況再考慮下一步的去向吧。」
潘滿滿的表情突然一冷,說︰「軍方的人?那不得把我們全給交上去麼?現在軍方應該在全城找從海東區和營地逃出來的人吧!」
我結果潘滿滿折起來的報紙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帝都兩個機場四個火車站兩天前就已經全部都管制了,出去帝都的人全部要經過非常復雜的安檢程序,滯留的旅客怨聲載道,政府對此的解釋就是遇到了和一樣的情況。而海東區全區戒嚴說得是恐怖分子組織的醫療事故,至于通訊故障也是恐怖分子的干擾;目前還沒有恐怖組織宣布對此次事故負責等等;當然最後的解釋是各種政府官員第一時間趕赴現場,一張白色帳篷前面,一個官員正舉著手大聲說著什麼——鼓勵大家挺過這一關,都過來了,這次的醫療事故實際上還沒有的傳播性那麼高,大家不必驚慌雲雲。
報紙上一個字兒都沒有提到軍營觀察區的事兒,也沒有提到大柵欄和安檢出口的事兒,更沒有提到軍隊大範圍進駐的事兒。
原本我還在想哪些通過了3天觀察期後走出軍營的人會給外面的世界帶來什麼樣的騷動,但是現在看來大可不必。因為集中區還沒有建立超過三天,就已經被喪尸攻陷了。想到這里我警覺地停住了思路,集中區會被攻陷,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面前兩位參與的逃離計劃。
「你們是怎麼離開海東區的?」我開口剛一問,就覺得自己問錯了,因為我分明看到了沖出海東區的過程。
潘滿滿見我終于講話了,一個激動搶在年錦前面,像倒豆子一樣開始和我談起了他們的遭遇。
原來潘滿滿那天從火炬大廈上摔下去,本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卻被大媽的指甲掛在了一個突出的空調機上。在九層樓的高空中吊了很久,潘滿滿因禍得福,居然也有了異能,而異能的內容就是「可以控制身邊的」空氣粘稠度「。我不知道這究竟是一種和房菁菁一樣的場的控制力還是其他什麼,總之他可以使自己身體一定範圍內的空氣阻力變得很大,空氣分子壓縮,範圍越小,阻力越大。用這種變態技能不但制服了大媽,也讓摔下去的他毫發無傷,一行人之後在大廈樓下會和,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逃跑,陸仁背著暈過去的性感姐姐,他扶著年錦,再加上教務阿姨最後居然好死不死撞上了一大群從大柵欄那邊過來的喪尸群。
混亂之中教務阿姨奮起擋住了一波,但是背著性感姐姐的陸仁和潘滿滿他們卻被沖散了。他們倆跑了一段遇到了葉獨,帶著幾個異能者把零散喪尸清理了,之後就把他們領進了一個很大的車間。
車間的牆壁都包了鋼鐵,窗戶也比較嚴實。那里聚集了一批葉獨救下來的平民。
更讓人震驚的是,這些平民里面居然也有異能者。潘滿滿講到這里,我徹底證實了自己在裝甲車里面對那疊「絕密檔案」的猜想,果然異能者不止我和房菁菁,人數甚至不在少數。他們大都對政府前三天的放羊政策徹底絕望,自己組織起來保護家人,其中有可以跳起來有五六米高的、力大無窮的異能者各種,大家都對葉獨很是信服。
之後的事情比較簡單,在異能者的合力和葉獨的帶領下,他們組裝了汽車車陣,並捕捉了一些喪尸關在里面,帶了二十幾位平民(其中有九個異能者)趁軍隊進入海東區的時候沖出了大柵欄。而關于我們軍營的消息居然是從九姑娘那里提供給葉獨的,也許采用的也是衛星電話等形式,這只是潘滿滿和年錦的猜測——畢竟葉獨對軍營的了解程度,對軍隊行動的確定性都讓大家很是疑惑,但是他明顯的軍隊背景也給了大家安全感。
我听完之後一時間竟然愣住了,甚至沒有說起陸熙的事情。心里五味雜陳,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高興的是他們終于平安回到了我身邊,難過的是他們居然經歷了這麼艱難的一段過程。
但是這段經歷里面總有一些奇怪的說不出的感覺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有一點怎麼也說不通
——「如果葉獨能夠了解到軍方的消息,那他早應該知道今天早晨軍隊進入海東區的計劃,為什麼他不等軍隊進來對平民實施救援,非得采用突破海東區大柵欄的行為呢?」
我咬著嘴唇,一字一句地說出了那個最大的疑惑,「這種做法不僅會導致喪尸病毒向外蔓延,更會讓逃出來的你們變成罪犯。」
作者有話要說︰我默默爬回來,等待你們的飛刀飛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