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落獨自在院子里逛的不亦說乎,北宮淨月的院子里種滿了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而且有很多都是她不曾見過的。
她本以為在一株花上能開出幾種不同顏色的花朵,已經是大自然的一個奇跡了,可在這里她看到的不僅僅如此,她還看到一種樹上開著幾類不同品種的花。
不知不覺,花無落就逛到了前殿,前殿的院子兩側種滿了「歲寒三友」——松、竹、梅,青幽幽地看起來讓人有種心神安靜的感覺,樹間嘰嘰喳喳跳來跳去的小鳥們打破了這邊寂靜,給這片偏安一隅的天地增添了幾分春意的旋律。
花無落轉身抬頭就看見「禁寧宮」三個字,她的眉頭不經意間蹙了一下,這麼優雅的地方怎麼會娶這樣一個名字,「禁寧,禁寧……」顧名思義就是不得寧靜的意思嘛。
花無落踏著細碎的腳步緩緩向里面走去,當她走進門時,里面的景象更是讓人大為吃驚,里面的布局很優雅,可是遍地竟然種的紫色的罌栗花,紫色看起來神秘高貴而優雅,看起來卻有種說不出的孤獨與悲傷,不知為何,花無落總感覺有種接近死亡的感覺。
可更讓她疑惑的是,罌栗花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入藥,有鎮痛、止咳、等功效,但它本身是有毒的,倘若長期吸入它的氣息,可能會造成輕微的中毒,一般情況下是很少有人在居住的院子里種這種花。
想到這里,她忽然想起那片開得極其艷麗的曼珠沙華,她實在不明白,為何北宮淨月會在自己的院子里種這些花,從他種的那些草藥看來,他是懂醫理的,怎麼會不知道曼珠沙華和罌栗花都有毒呢。
她沿著青石板鋪成的小路走去,剛走到轉角處,就听見一個女人的聲音,她趕緊停下腳步,正疑惑要離開還是繼續听下去,這樣會不會算是竊听啊,正在她心里猶豫不決的時候,屋內竟傳來什麼東西摔碎的聲音以及女人的辱罵聲。
「就是因為你這個孽種,本宮才在這里沒有了出頭之日,時常受人牽制與冷眼,要不是你,本宮說不定已經是南楚的後宮之首,都是因為你這個不該來到世間的孽種,毀了本宮的幸福不說,還帶給本宮如此多的不幸與不堪……」
花無落將腳步放得很輕很輕,心里面像只小鹿一樣砰砰地跳個不停,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別人發現了,好不容易走到發出聲音的屋子的窗戶下,用手輕輕將窗戶戳了一個洞,當她看到里面的情景時,更是驚訝不已。
北宮淨月靜靜地跪在地上,他的目光悠遠而寂寥,蒼白的臉上掛著不為人知的無奈與哀傷,在他對面站著一位裝束高貴優雅的女子,北宮淨月看上去竟與那個女子有三分相似,他們難道有什麼關系,會不會是姐弟關系,可為什麼北宮淨月會跪在地上?從她的容貌看上去最多也才三十出頭,但她整個人看起來不像中原女子婉轉柔美,她的美更有一種大漠的孤寂與冷傲。
花無落忽然想起越叔在西園對北宮淨月說的話,他說︰「岑妃娘娘來了。」難道這位女子就是越叔口中的岑妃娘娘嗎?
忽然間,岑妃娘娘像是變了個人似地,之前的戾氣陰鷙在此時此刻已消失的無影無蹤,變得就像一位溫柔優雅善解人意的女子模樣,她上前輕輕扶起跪在地上的北宮淨月,聲音柔和的就像春日的陽光一樣甜美︰「月兒,我們在這里生存也屬不易,希望你能理解我。」
「淨月理解。」北宮淨月淡淡地說道。
「他說再過兩年就來接你回去。」岑妃娘娘的語氣好似變得很哀傷,她緩緩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灰暗的天空,喃喃說道︰「那里的天空不像這里,整天陰沉沉的,就算有陽光也照不進人的心里來。」
岑妃娘娘悠遠的眸子里似回憶,是哀傷……
「您在哪里淨月就在哪里。」
岑妃娘娘听到這句話,眼神忽然變得很冷漠陰鷙,轉身就給了北宮淨月一個耳光,又將桌上盛滿水的茶杯狠狠向他砸去,北宮淨月竟絲毫沒有要閃躲的意思,杯子在他的臉色劃下一道血痕,看的花無落連忙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發出聲音來,心想怎麼會有如此狠毒的女人。
而岑妃好似什麼都沒看見一般,嘴里不還不停地辱罵道︰「你個不長進的東西,他既然說了要接你回去,你就得回去,那里才是你的家,你要記住,這里沒有一個人是你的親人,你在這里什麼都不是。」
岑妃娘娘說完就怒氣沖沖地離開了屋內,待這片雅致卻不平常的地方又恢復一片寧靜後,花無落才將緊繃著的心放了下來,剛輕松地呼吸一口氣,就听到北宮淨月淡淡的聲音︰「進來吧。」
花無落四處敲了敲,除了她與北宮淨月,這里沒有第三個人,當然北宮淨月的話是對她說的,她緩緩走到屋內,北宮淨月竟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一般,神色淡然地收拾著地上的碎片。
花無落從懷里拿出一張手絹,緩緩走到他面前,然後蹲在他旁邊,擔憂地說道︰「你的臉……我幫你處理一下吧,要是久了傷口會感染的。」
北宮淨月抬頭,神情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繼續收拾地上的碎片,語氣漠然的說道︰「我沒事。」
「可是……」
還沒等她說完,北宮淨月又繼續說道︰「你一定覺得很意外吧。」花無落听得出他的語氣中有一絲自嘲。
「她是……岑妃娘娘。」花無落試著問道。
北宮淨月對她的問話,並沒有覺得驚奇,只是淡淡地回道︰「她是我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