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認識你們上一屆的一位學長嗎?叫沈易揚,以前是校籃球隊的隊長。」那一日的午後,在校園里的葡萄藤架下,笑得開懷的少女推著坐在長椅上少年,「今天听辦公室里的老師說他讀了警校,很厲害哦!」
她滿是崇拜的語氣讓少年很是不爽,他微仰著頭,從枝葉間稀稀疏疏灑進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柔和而美好,「沒听過。」
「那不跟你說了。」
見她要走他一把拉住她,「說說。」
然後,她說了一大堆,听得少年漸漸眯起了眼楮,等到周圍靜下來以後他才問道︰「所以說,你對那個沈易揚印象不錯?」
「嗯,陽剛帥氣,身材也不錯——」
「給你喝。」他把吸了幾口的牛女乃塞進她的手里,起身拍拍手然後把吸管送進她嘴里,「約了楚燁去打球。」
年少總會有憧憬,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淡化了那種渴望,有些東西是虛而不實的不適合擁有,所以只能向往。年少時的他有,她也有,當他走出迷霧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是孤單一人,以前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人早沒了蹤跡。
驕陽熾烤著大地,他卻感覺胳膊一片涼意。拿了墨鏡重新戴上,他邁出了堅定的步子。就這麼走到她身邊去也不說話,韓眠只看了他一眼便又轉過頭去和沈易揚交談。
「這一片的治安我們會加強的,要是以後有什麼事兒直接打我電話就好了。」
「好,謝謝學長親自跑一趟。」此刻她臉上的笑容是他這些日子以來沒看到過的,自然而恬美。「今天麻麻煩你了。」
沈易揚注意到了旁邊站著的男人,還有他陰沉的面孔,只稍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跟學長還這麼客氣?」說著他便笑了起來,「以後有什麼麻煩直接找我就好了,一定當任務給你辦好。」他落在她臉上的眼神內夾雜著一些說不清的東西,很溫暖,讓人如沐春風。
韓眠突然微紅了臉頰,她向他身後的道路看了看,客氣道︰「你要是有事的話就先走,不耽誤你時間了。」
沈易揚回頭看了眼站在路邊車子旁等著的同事,那群人正朝他不安好意地笑著,他揮了揮手瞪了他們一眼便轉過頭來,似乎看出了韓眠的窘迫,他笑笑,「那你忙,我先走了。」
目送著沈易揚離去她才反身往里面走,韓 一路默默地跟著她進了店里,經過門邊的時候也注意到了一仍在一邊的鎖孔,他盯著看了一會兒心里七七八八也有了些頭緒。
韓眠逕自走進廚房,盡管目視著前方可總能感覺到後面的人一直跟著,她圍了圍裙擰開水龍頭開始洗杯子,耳邊忽聞他涼涼地聲音道︰「被撬鎖了?」
她緊捏著杯子的把手,平復了很久才沒讓自己氣得把杯子往他臉上招呼去,他這樣的語氣總讓人感覺他是在幸災樂禍!擦干淨手里的杯子,她換了心情道︰「是呀,要不是被撬了我還不知道學長被調回C市了,說來我還得感激撬鎖的人呢。」
他倚在門框上,右手握拳抵在牆壁上,唇邊忽然綻開一抹笑,「感激他為你拉線了?」
她也笑了,背對著他聳了聳肩,「有點兒。」
「沒丟什麼吧?」他隱含著關切問道。
「沒有,被過路人發現了,據說是個醉漢。」她頓了頓又說︰「那人估計也是喝多了糊涂了才來撬我的鎖。」
突然期近的身影讓她一驚,險險地勾住杯子的把手,她蹙眉看著站在自己旁邊的人,他的胸膛緊挨著她的肩頭,從他身上傳來的熱度還有他起伏的胸膛讓她猛然一怔,往後退了幾步她仰起頭看著他,不滿著語氣問道︰「干嘛?」
逆著從百葉窗透進來的光線,她看見他皺著眉緊抿著唇,臉上帶著倔強的表情,這種表情她很熟悉,以前他們吵鬧是總有一個要先低頭,他是那個低頭次數最多卻也心里最不甘的那個,事後他總說太丟面子了,這樣說的時候他還是摟著她的腰,從他的瞳孔深處看到的只有一個她。
「我不知道你這兒出事了,我給你留了電話,你可以通知我的。」
「謝謝。」她嘲諷著口氣道︰「找警察更快。」
「找我也很快。」他不服氣地反駁道︰「我會讓人幫你辦得妥妥當當。」
聞言她塌下了肩,有些無力地看著他,「你每次都這樣,韓 ,什麼時候你能真正地獨當一面?一有什麼事兒想到的都是別人能搞定,那你自己呢?你都活了這麼大歲數了不能有點兒擔當有點兒作為嗎?」
他默默看著她,也不辯解,等到她停止了他才緩緩道︰「那我想要有擔當一回你給我機會了嗎?我想負起一個男人還有一個父親該負起的責任,是你一直不給我機會。」
「你的有所為不是要體現在這個上面,你的夢想呢?你相當飛機師,可後來呢?你變成這個樣子回來了,靠著家族的蔭庇你過得逍遙自在,有什麼事兒都是家里給你承擔。」她反手指著自己的胸口,「我是一個母親,我明白作為一個母親的心情,想寵孩子可又想他有出息,有時候會很矛盾。你出生的家庭很好,也許你的家人對你的期望不高,可是韓 ,你不能給世人這樣的眼光看你……」
他突然打斷她,「那你想讓我怎麼樣?你說,我可以去做。」
她的心里涌過一絲酸澀,垂下手搭在流理台上,她盯著正在滴著水的水龍頭出神,滯固的氣流圍繞在周圍,松了咬在唇瓣上的牙齒,她直直地迎上他的視線,「以後不要再來這里了,安心的去工作,然後,成家立業。」
幾乎是沒有思考他很快地否定了,「除了這個。」
「我對你的要求只有這個。」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兩人的角色似乎換了過來,他一下子變得理直氣壯,面對她毫不隱晦道︰「我想要成家立業,要是我跟你求婚你會答應我嗎?」
她一愣,未曾想過他會如此直接地說出來,心里頭一下子像炸開了不知所措,腦中中突然閃過以前的畫面,她很快變得鎮定,輕嘆著搖了搖頭,「不會。」
「為什麼?」
婚姻是美好的,是相愛的兩個人要攜手共度一生的約定。「你……愛我嗎?」
舌尖像是打結了一般,他和她的視線交匯,看著她眼底變得深沉地黯然,這一刻他貪戀地看著她臉上的寧靜,啞著聲道︰「我說愛你你相信嗎?」
「不信。」她笑著搖了搖頭,「所以我也不會答應。」
像是料到她的答案一般,他收斂了渾身的銳氣,有些頹然地低下頭。
韓眠看了他一眼便開始解著圍裙,「與其在我這兒浪費時間還不如回去工作,到現在為止我還是很感激你沒有告訴沫沫真相,你也不必心懷愧疚,當年我爸說得好,是我自找的,可我也不後悔,一個人誰沒有那麼點兒荒唐事呢?」
他緩緩抬起頭看著她,突然就撲了上去,手臂將她帶進懷里,下一刻唇就覆了上去,「相信我,是真的……」
她一下子驚嚇的不知如何是好,睜大著雙眼看著他卻被他額前的碎發遮住了視線,想要掙扎卻被他固定在雙臂和流理台之間,他的唇貼著她的,毫無章法地啃咬著她的下唇。漲紅了臉她突然推開他,然後用手背抹著自己的嘴巴,「你……」
余下的聲音被他吞進月復中,這一次不再像剛才那般溫柔,他一手固定住她的腦袋以後繞過她的背後鉗住住她的一條手臂,還有一條剛好被他固定在兩人的身體之間。
胸腔氧氣越來越少,在她差點兒喘不過起來的時候被她鉗住住的胳膊突然模到流理台邊緣的杯子,她艱難地用手指勾過來,幾乎是不做他想地一下子襲向他的後背,趁他吃痛之際她再次推開他,接著便是一聲清脆的響聲……
她捂著右手橫在自己胸前,猶帶著喘息怒視著他,「想跟我耍流.氓嗎?」.
他捂著半邊臉頰看著她,「為什麼不相信我?」
「不相信你你就能為所欲為?我相信的是我自己的心,你說你愛我不覺得可笑嗎?我是誰?我是你為了別人舍棄過的女人!」她揚起手臂指向他,「你捫心自問,你的心里最在乎的不是你的肖露露嗎?你想要我還是要孩子,如果你想借由征服我奪回孩子的話那你的計量就太拙劣了,你知道一個人死心的感覺嗎?我對你已經死心了,不會再激起什麼波浪了!所以,我拜托你……」她的手指慢慢移向門邊,「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她突然噤聲,而後不可思議地喃喃喚道︰「沫沫……」
「媽媽,你們在吵架嗎?」沫沫巴著門框,探進來一顆小腦袋,「為什麼要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