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悠揚的琵琶聲響起,殿中飛過一人,鮮紅的絲緞衣擺拂過每一個矮桌,在殿中盤旋了一圈,桌上的酒杯竟然都被酒盛滿,贊嘆聲此起彼伏,眾人的目光一齊聚到這團紅色之中,飄揚的紅色緞帶落下,一張邪媚妖艷的面頰出現在眾人眼前。
月罌對面坐著的三公主南宮緋雪輕輕吸了口氣,臉上泛起了紅潤,嘴角微微地揚起,這一切都沒逃過月罌的眼楮。她也十分好奇,來的人究竟是誰,這麼好的輕功,向下看去時,也稍稍愣了一下。
只見殿下站著一個修長的身影,紅色的絲緞衣服裹住了單薄的身體,晃動的燈光下,隱隱約約看到衣服下白皙的肌膚,仿佛精致雕刻般的鎖骨從衣服下凸顯出來,修長的脖頸細膩而又光滑,在柔順濃墨般的緞發下顯得越發白皙。眉若彎弓,眼似深潭,向上斜飛的眼線自然天成。嫵媚撩人的眼風從月罌的臉上掃過,黑色的瞳仁流動著似水的柔光,如夜風切割過的筆直地鼻梁下,一點紅唇輕抿,若有若無的向上勾著,簡直媚到了極點。
琵琶聲再響,殿下之人開始起舞,這舞不像剛才女子們那般嬌柔,卻更加魅惑三分,有力時似鼓聲低沉,柔美時身子又如蛇般靈活,不變的是面頰上的撩人之色,又添了些許的慵懶。
看得殿下所有人都如痴如醉,深深著迷,月罌心里也是一動,這男人,真美。
一曲結束,琵琶聲停,舞也既停,只見男子上前單膝跪倒,輕啟薄唇,
「花尋參見女皇。」
如陽光般溫暖而又柔美的聲線穿透力卻很強,月罌一愣,這個聲音,似曾相識。
南宮熙蘭抬起手,微微笑道,「起來吧。」
「是。」紅衣男子在幾家親王的矮桌前微微俯身算是見禮。
最後徑直走向月罌,在她面前停下,抬頭對上她的清澈的眼眸,眼楮里閃過一抹溫柔。他伸手拿過桌上的酒壺,斟了滿滿一杯酒端起,
「花尋恭賀小公主病愈。」
月罌沒有多想,沖他點頭笑了笑,接過他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對面忽然傳來輕微的咳聲,順聲望去,見四公主面色難看地飲酒。心里忽然想到了這個名字很熟悉,就是花園中听見的那個和四公主幽會的男子。
回頭看了看婉兒,只見她似乎明白自己的疑惑,也對自己點了點頭。回想著他們剛剛的對話,若有所思,看起來他與那幾位公主關系都很微妙。
南宮熙蘭並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笑著說,
「花尋啊,許久不見,住得可還好?」
花尋眼角眉梢帶著笑意,「謝女皇厚愛,花尋在王宮住的很習慣。」
「既然習慣就在宮中多留幾日,我自會告知你的母後,讓她不要擔心你。」
「是,一切听女皇吩咐。」他縴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掩住細長美目下的光芒。
花尋出現之後,殿中的氣氛緩和不少,除了舞蹈,琴棋書畫,舞劍作詩,他似乎樣樣精通,月罌不由得撇撇嘴,這取悅于人的功夫,真是沒少學。
南宮緋雪一改先前陰冷的態度,上前挽住花尋的手臂,柔聲地呢喃道,
「花尋,陪我合奏一曲,可好?」
花尋頷首微笑,不著痕跡地躲開了她的手,退開一步,向她微微俯身道,「三公主請上座。」
南宮緋雪用笛,花尋用琴,笛聲與琴聲完美的交織在一起,在這莫大的宮殿中盤旋纏繞,余音不絕。月罌對樂器也算略懂,她微微蹙眉,為何這琴聲越來越快,似乎有意逃避著什麼,而那笛聲,在他之後緊迫地追逐。她只是一瞬間產生的想法,也許,是自己多慮了。
一曲作罷,殿中響起了掌聲,南宮緋雪現在是涑南王唯一的女兒,即使成不了少皇,也是富可敵國的親王;而花尋又是女皇眼中的紅人。那些趨炎附勢的大臣,既想討好女皇的歡心,又惦記著巴結涑南王,于是連連對二人進行夸獎。
南宮魅影看兩人如此默契,心里惱火,抽出腰間的窄劍,翻身躍出,直刺向花尋的咽喉。月罌心里一緊,剛想喊聲小心,卻被婉兒拉住了衣袖,回頭疑惑地看向她,婉兒輕輕地搖了搖頭,再次轉過身時,卻已明了。
只見花尋微微一偏頭,一劍走偏,從他耳邊劃過。南宮魅影一反手,劍光一閃,又刺向他的面頰。花尋勾唇一笑,腰間一軟,向後仰去,劍身從他絕美的容顏上隔空劃過,又被他躲過。南宮魅影連刺幾劍,都被他巧妙地躲開,心里越來越氣,招招緊逼。花尋沒辦法,只好一伸手,在她進攻的空擋,兩指夾住劍身,她頓時停住了動作。
南宮魅影一咬銀牙,恨恨地說道,「花尋!」
他松開了手指,往後退了幾步,俯身一笑,細眉斜飛,張揚撩人,
「四公主承讓了。」
說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再也沒看她一眼。除了月罌,殿中所有的人似乎都對這番情景見怪不怪了,仍然彼此敬酒寒暄,噓寒問暖。月罌看著眼前情景,想到自己剛剛見她一劍刺向他時,竟有些著急,不由得自嘲一笑,對著婉兒低聲說,「原來是打情罵俏,險些誤了人家的好事。」
這細微的話語被這殿中的喧嘩掩去,卻不經意地傳到了他的耳中,他笑容有一瞬間僵硬,細長的眉眼向上微微揚起,隨後,慢慢地飲了杯中酒。
幾位公主與各家親王及大臣們互相敬著酒,雖然是彼此面和心不合,可這表面功夫做得卻是滴水不漏。偶爾也會有人過來敬月罌幾杯酒,都是些千篇一律的祝賀之詞。前世一直獨自生存的月罌,對待這種場面也很習慣,逢場作戲雖然令她不齒,但此時此刻,也只能如此。
今日殿中,除了她自己,只有三位公主到場,剛剛挑釁過她的四公主南宮魅影,和她對面的三公主南宮緋雪,還有一位就是一直坐在她身邊不發一言的清冷女子,六公主南宮想容。月罌似乎覺得還少了一個,此時也不便多問,心想著人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