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語 第二十一章 血珠子

作者 ︰ 慕小司

「我自然知道你的原則,不過還未到你那時所說的期限。」熙蘭端起茶盅,刮了刮茶葉末,望著浮上浮下的茶葉,卻沒心思喝下去。

「女皇還有什麼事情吩咐,花尋一並去做就是,只是這期限,現在想改一改。」他想到前不久出的那次意外,心里卻不再像以前一樣鎮定,此時只想盡快帶她離開皇宮。

「月兒再過不久就會被封少皇,整個南月國以後還是要交給她打理的。即便此時出宮,以後還是要回來的。」

花尋听完驀地一笑,眉目舒展。他縴長卷翹的睫毛輕動了動,溫柔的話語絲絲入耳,

「雖然各國都稱她為天降祥瑞之人,但對掌管南月國這件事來說,對她是強迫不來的。何況女皇還這麼年輕,這事也並不需要這麼急。」他說得句句在理,但卻令熙蘭眉頭蹙起。

「想必你也知道我沒有那麼多時間了,否則也不會與你做交易……」說完深睨了眼花尋,見他神色不變,暗自冷笑,原來他什麼都知道。端起茶盅,將已經有些涼意的茶輕啜了一小口,唇齒間卻泛著絲絲苦意,

「我想讓你為我再去尋一樣東西。」熙蘭想了又想,終是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

「請女皇明示。」

「血珠子。」

花尋倚在靠背上的慵懶身子頓時僵住,斜飛的眼角中媚意瞬間收斂。

「你應該知道那是何物吧。」熙蘭慢慢地吸了口氣,看他的反應必然知道。

「血珠子,極陽之物,只能養在溫熱的血液中,見空氣而碎,溫度或高或低都不可。相傳這血珠子乃是天上之寶,在世間本是罕見,女皇怎會得知?」他狐媚的眼眸流光閃過,疑惑地看向南宮熙蘭,言語里難得地有些嚴肅。

熙蘭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問道,「那你又如何能知?」

花尋微愣了片刻,隨後撇臉笑了,自己竟然這麼失態。再轉過頭時,眸子里又恢復了先前的玩味之色,

「恕花尋今日冒昧了。只是血珠子極其罕見,不知女皇能否給個提示,我也好有地方可尋。」

熙蘭絲毫沒有介意他剛才的質問,反而嘆了口氣,神色有些淒然,

「正是因為不知,才拖到了現在,眼下只希望你能多盡些心思了……我知這件事有些困難,但只要辦成,無論你提出什麼條件我都能答應。」

花尋看著眼前的女人堅定的眼神,平日里可是很少見到的,也自然知道這事對她的重要性。他幫了她許多年,但從未見過她今日這樣的神色。嫣紅的闊袖拂過,慢慢地起身向她行了一禮,輕聲道,

「這事花尋記下了,至于小公主之事,還希望女皇及早給我個答復。」說完唇角慢慢勾起,見熙蘭點頭之後,這才再次行了禮轉身離開。

他慢條斯理地邁出門檻,心里暗暗地念到,血珠子嗎?那也是自己一直想找的東西,原來她也要找,只是不知她要找來做什麼。

眼角余光見剛剛那幾個宮女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略微一愣。隨後轉頭看向她們,嫵媚的眸子含著笑意,輕點了點頭。

幾個小宮女被他妖媚攝人的眼神撩得心亂成了一團,一個個小臉紅得像隻果一般。眼巴巴地看著那抹嫣紅背影,咽了咽口水。

他細膩圓潤的肩膀在嫣紅的絲袍下若隱若現,微微敞開的領口露出一段白皙溫潤的脖頸,順滑的墨發垂到了腰間,發尾處用一條同樣紅艷的絲帶松松地系著,薄薄的下擺被風一吹,輕貼著修長的雙腿。只一個背影,就勾魂至極。也難怪一個魅惑的眼神,就引來幾個宮女的如醉如痴。

花尋出了殿門,橙色的夕陽灑在美艷細滑的臉上,讓心底也跟著有些溫暖。忽地想起那日月罌念的兩句詩,笑容不禁蕩漾在唇邊。

月罌沐浴過後,躺在軟榻上長吁短嘆,翻來覆去郁悶得很。

婉兒看她這麼折騰,歪頭想了想,走近了些,俯在她耳邊輕聲地說,

「如果公主真那麼想出宮,婉兒倒是有個主意。」

月罌秀眉一挑,來了精神,「什麼主意?」

婉兒一笑,臉上露出些許得意之色,

「听金竹園的小侍說,慕公子的輕功了得,想必從這守衛森嚴的王宮出去,也不是難事。」

月罌記得婉兒說過,金竹園是自己在宮外的私宅,自從她進宮以後,那里一直由慕離打理。她听完「哈」了一聲,伸出魔爪在婉兒水女敕的臉上掐了一把,

「你傻了吧?剛剛才被他逮著,現在倒想著讓他幫忙?」

婉兒被她一說,想想也是,不過腦海里閃過剛剛的畫面,笑得若有所思,又低聲說,

「不過依我看,慕公子倒是十分寵著公主的,只要你求求他,說不定他就帶你出去了。」

月罌輕呸了她一聲,讓她低聲下氣地求人,她可做不到,索性面朝里轉過去,拉長了聲音,唉聲嘆氣道,

「罷了罷了,我就是一只被關在籠子里的小鳥。」

坐在外殿看書的慕離听到了她的牢騷,微微搖頭苦笑,這宮中上下幾千人,哪一個不是籠子中的小鳥?

抬頭看窗外天色已晚,這才放下手中書卷走進內室,見婉兒正拿著玉梳給她梳理頭發,也就輕輕走了過去,沖她點了點頭。

婉兒會意地將手中梳子放于桌上,弓身退了出去。

月罌趴在軟榻上,頭埋在枕頭里,垂下一只胳膊晃來晃去,看起來閑到了極點。

「公主為何想要出宮?」

月罌听到是他的聲音,翻過身子,頭枕著一只胳膊,仰視著面如冠玉的俊儒男子。雖然知道他從小就是自己的夫君,但卻不知道他的心是不是屬于自己。剛產生了個念頭又馬上打消,這麼多年自己一直躺在深宮之中,兩人完全沒有感情,又哪里談得上交心?于是拉長聲音道,

「因為悶啊!」

慕離看著她慵懶的樣子,抿唇笑笑,

「即使想出宮,也不能這麼正大光明地出去。」

月罌听他說這話心里暗喜,從回來開始就思索著如何出宮,他這麼一說正好為自己提了個醒,

「那要怎麼出去?」

他坐在軟榻邊上,一手撐在她腰側的塌上,淡淡地答道,

「可以從圍牆偷偷翻出去,不過……」

「不過什麼?」她來了精神,翻身坐了起來。

「牆外護城河幾十丈寬,公主可會游泳?」慕離平靜的面容上帶了幾分笑意。

月罌神色黯淡,會是會,可如果變成了落湯雞,出去不得被人笑死。再有,即便是翻牆出去,也免不了連累到他人。抬眼看向他,卻覺得他眼神中帶著戲謔之色,心里一堵︰原來在逗她!

氣得沖他瞪了瞪眼,但他這不卑不亢的態度,倒讓她發不起脾氣來,索性扭過臉不再理他。

慕離見她不悅,也收起了些許笑容,拿過桌邊玉梳,將她如瀑的黑發隨意挽了幾下,梳了個簡單發式,又用玉簪固定好。月罌趴在軟榻的靠背上,也不理他,腦袋里正快速地盤算著明天應該想個怎樣的法子出去。忽然听他柔聲道,

「宮中有一處美景,公主一定沒有去過。」

「哪里?」月罌轉回頭,小狐狸般的眼楮閃耀著疑惑的光,這幾天宮中上下幾乎都走遍了,哪能還有什麼美景。

「去了便知。」他看著她透著粉女敕的臉龐,淡然一笑。

月罌這才歡喜地起身跳下了軟榻,「去看看。」

听他這麼一說,倒來了興趣,自己正覺得憋悶,出去轉轉也好。于是七手八腳地披上外袍,胡亂地系上了帶子。

慕離見她的扣子歪歪扭扭,不禁搖頭笑笑,伸手解開,又為她重新系好,隨後熄了桌上幾盞最亮的油燈。月罌一愣,「為何熄燈?」

「以免惹來是非。」

月罌一愣,想想也對。借著屋內昏暗的那盞油燈光亮,向門口走去。慕離卻一把拉住了她,

「我們不走門。」說完攬住她的腰,從窗戶飛身躍出,三下兩下就上了樓頂。

月罌一驚,雖知道他的輕功了得,可沒想到會這麼好,低頭看去,自己已經離地那麼高,不由得心里一慌,忙緊緊地抓住他胸前衣襟,一股淡淡竹香瞬間侵入鼻息。

慕離縴長的睫毛輕輕一顫,垂眸看了看身前嬌小玲瓏的人,眸色微黯。她柔軟的身子緊緊地貼著他寬闊的胸膛,只覺得心中仿佛有片羽毛輕輕地拂過,一股暖暖的情愫在翻滾,低沉了聲音暗啞地說,

「別怕。」

隨後腳尖輕點,離開了賞月殿。呼呼的風從他們的身邊吹過,兩人的白色衣擺驀地向後展開,如兩只白鶴在身後隨行。本在他額前的發絲,此時全部向後飛揚,露出了整個絕美淡然的臉龐。

過了約半盞茶的時間,月罌覺得已經快到這王宮的盡頭了,正想問他還有多遠。他從屋頂又向上縱身一躍,這才穩穩地停住。月罌俯視了一下腳下,深不見底,不由得一驚,

「這樹怎麼這麼高?」

慕離笑笑,沒有說話,把她輕輕放在了已經干枯無葉的樹枝上,怕她掉下去,攬在她腰間的手也就那麼自然地握著,沒有放下。

「這是顆千年古樹,自然比公主平日里見的樹木要高大很多。」

她模了模身下的樹枝,十分粗糙,這樹枝居然都有一人抱那麼粗。想了想仿佛走出了很遠,

「是不是還在宮中?」

慕離指了指枝干的下面,隱隱約約地看到了宮牆邊緣,柔聲答道,

「這樹枝下面便是宮牆。」

月罌呃了一聲,向下看去,隱約會看到這樹枝確實是探出了宮牆的,心里開始合計,如果能從這里跳出去就好了,只是這樹也未免太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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