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語 第五十三章 天降祥瑞

作者 ︰ 慕小司

月罌出了魅影殿,深深地吸了口氣,覺得五髒六腑都通透清明。

她暗暗覺得那縷魂魄實在聰明,居然將計就計地喝下有毒的茶水,既讓魂魄回歸,又順勢讓南宮魅影覺得報了仇,化解了些許仇恨,真是一舉兩得。雖然她剛剛對南宮魅影說的那番話有真有假,甚至還有些威脅的意味,但她卻覺得十分必要。眼下她只想安安靜靜地生活,至于那些爭斗,實在不想參與。

她在得知了自己進宮原因的時候,便問清楚了一件事。先前听說自己是天降祥瑞之人,只當是出生時天上出現了幾道彩霞之類的無稽之談,一直也沒太在意。但後听婉兒八卦才知道,原來事情並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麼簡單,否則當年也不會出了那麼大的亂子。

她出生前的幾天,女皇不得不去參加眾國君主三年一次的聚會,那年恰好在花霰國舉行。她那時已有七個月的身孕,按理說不易車馬勞累,但那聚會十分重要,是去簽署近三年不再發生爭戰的協議。沒辦法,她只能起程前往花霰國。

車隊到了三國交界處的時候,熙蘭忽然覺得月復痛難忍,御醫診脈之後卻說,怕是快分娩了。眾人都以為這個孩子只得七個多月,不是死胎就是先天有什麼病癥,但只是心里懷疑,卻不敢明說,只能戰戰兢兢地臨時搭了個帳篷,忙得一塌糊涂。

不料月罌出生之後,除了又瘦又小,身體卻與平常孩子一般不二。眾人這才放下心來,如果稍有不適,隨行的一干人等,全月兌不了干系。

更神奇的是,月罌出生後不久,他們所停歇的地方居然憑空出現了二百多根竹子,金光閃閃,簡直像是從天上忽然掉下來的一樣。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各國,由于即將舉行友好聚會,這種奇異的現象,自然被人傳為是上天派祥瑞之人來保佑眾國平安,再無爭戰。

待女皇到了花霰國之後,眾國君主紛紛送上各國珍寶,簡直把那個新出生的小嬰兒,當成了神仙一樣供著。不僅如此,許多鄰國還答應送上與她年紀相仿男孩,只希望從小做她的夫侍,以便與南月國親上加親。花尋便是其中之一,只不過他是主動央求熙蘭帶走他,與他母親無關,這都是後話。

雖然月罌一直不太信神仙一說,但也確實覺得,那件事實在稀奇。任她這個見識了無數高科技的現代人都無法理解,當時的「天降祥瑞」究竟有什麼貓膩。

回了賞月殿之後,月罌把內室的雕花木門一關,說是要休息片刻。以婉兒為首的幾個丫鬟也就各自去忙,沒再來打擾。

她走到那幅山水畫前停了下來,伸手模了模小船上的那個身影,雖然只得手指一般大小,卻雕刻得極為精致。表面光潔滑膩,想必常有人撫摩。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像是在對那畫中人說,又仿佛在自言自語,聲音低沉哀婉,

「雨舟啊,我此時還沒有能力為你報仇,你怪我麼?」說完唇邊含著淺笑,眼眸中的哀傷溢于言表。她表面上雖然裝作若無其事,可心里的傷痛卻是任何人都無法知曉的。

視線掃過船上人脖頸與發絲間的空隙,卻是一愣。抹了抹眼,又湊近了一些,那地方被刻得極為精致,深深地凹陷遠遠看去像是他濃密的發絲。而此時,她卻從凹陷處發現了一個小孔,極細極小,若不是她今日離著太近,怕是不會在意,不由得心生疑惑。

拿過荷葉包里的繡花針,沿著小孔慢慢地插進去,撥弄了兩下,听見里面傳來細微的「 嚓」聲,只是一瞬,便不再出聲。

她取出了繡花針,望了望四周,沒有任何動靜。她與那縷魂魄同屬一脈,此時想想,便明白許多。還記得那時婉兒對她說,當時雕刻這副壁畫的時候,還出宮請專人將後殿的池塘整修了一番,怕是這副壁畫做過什麼手腳。

如果要挖暗室或是暗道,必然會平白無故地多許多土,而那時整修池塘同樣會挖出許多土,這樣兩處的土放在一起被運出,才能掩人耳目。不由得挑了挑眉,看來那縷魂魄雖然孱弱,但卻沒少在這里折騰。只是她此時不知道,與那針孔對應的鑰匙在哪里,否則倒可以解了疑惑。

干枯的樹枝全部被冰雪覆蓋住,晶瑩剔透。風吹過,細碎的雪花掉落下來,洋洋灑灑地飄著,比下雪時更美上三分。

院中寒冷刺骨,蘭心殿內卻溫暖如春。

熙蘭坐在軟榻上,手包裹在月罌細女敕的小手上,愛憐地拍了拍,

「明日你去還願之後,就隨花尋一同去園中小住些日子。」

月罌喉嚨微哽,此時竟然有種錯覺,好像自己是要嫁出去的閨女。看著熙蘭滿眼的不舍,心里更是酸楚。月罌攬過她的胳膊,強顏歡笑道,

「母後,我還想在宮中多留些日子。」

「為何?」熙蘭眉梢輕挑,有些疑惑。

月罌靠在她的手臂上,喃喃低語道,

「我想一直留在您的身邊。」她一直的心願,就是與親人共同生活在一起。眼前這個人,雖說已經時隔多年不見,在前些時候還發生了一些小插曲,可心里終歸是把她劃在一起的。

熙蘭垂眸看著她濃密的發絲,眼里閃過一抹光芒,抬頭睨了眼殿下坐著的花尋。他唇角的笑意有些凝固,視線從月罌臉上掃過,與自己對視。

她輕輕一笑,眉眼說不出的柔順,那眼神仿佛是在宣告著什麼。花尋笑意只是一瞬間僵硬,隨後又慢慢化開,回視著熙蘭,心里已經明了。為何她忽然同意月罌離宮,無非表示她答應了自己的條件,而她用這招,恰好是戳到了月罌的軟肋,認定她離不開她,讓月罌主動提出留下。

兩人在月罌看不到的方向含笑對視,屋中仿若攏上一層硝煙,淡淡的,卻沒有任何味道。直到月罌抬起了頭,兩人才各自收回眼眸,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你真要如此?」熙蘭撫了撫她濃密的發絲,極順,極柔,仿若流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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