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語 第七十九章 前所未有的怒氣

作者 ︰ 慕小司

慕離微愣,心中卻霎時明了,他偏頭一笑,眉間說不出的舒展,

「公主是在懷疑我?」

月罌沒放過他面容的任何變化,可遺憾的是,她看到的只是淡定安然,甚至有一點不明不白的失落。慕離轉回頭鎖著她的眼,臉上的笑容卻一點點地消失,像他平日里見到任何人時一樣,平淡溫和,卻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香料是用來安神靜心的,公主向來睡不踏實,王夫臨終前特別將這種安神香的方子交給慕離保管……公主,還想知道什麼?」

月罌只覺得慕離此時像是換了個人一樣,俊儒的面容極為冷漠,唇角輕勾,卻看不出絲毫喜悅之色。她知道他不高興了,他那麼聰明,自然能看出自己對他的猜疑。喉嚨哽了一下,搖頭答道,

「沒什麼了,走吧。」說完,她看向前面石子小路,眉間緊鎖,難道是自己猜錯了麼?如果先前的香料與他沒有任何關系,那問題便出自後來的香料,是女皇嗎……她輕輕地透了一口氣,心里亂得像是一團麻,混亂的頭腦卻偏偏幫不上任何忙。

慕離凝視著她略顯蒼白的側臉,眼中翻卷著濃雲,他一夾馬月復,雪色的追風立刻飛奔了出去。

兩人從剛剛來時的路上經過,此時太陽早已落到地平線下,天色已有些灰暗。前方不遠處干枯的古槐樹下,無情領著的那隊侍衛仍在原地不動,侍衛們一個個都顯得無精打采,三五成群地小聲嘀咕著什麼。

無情極其郁悶地坐在樹下青石上,盯著地面某處,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什麼。

月罌與慕離對視了一眼,還沒等她說話,慕離便心領神會地帶著馬向那棵老槐樹的方向走近了些。

無情覺得面前過來一匹馬,心情極為煩躁,皺了皺眉抬頭望去。待看清了馬上坐著的月罌,頓時一躍而起,眼中閃爍著訝異之色,

「公主?」

月罌點了點頭,她此時身穿女裝,與先前經過時自然不同。現在想想這無情當真只長了一根神經,平日里常在她身後跟著,卻認不清女扮男裝的自己。

「你在這里做什麼?」

無情一閃而過的驚訝之情立刻退去,冷峻的眼眸向慕離望去,寒聲道,

「慕公子不許屬下進金竹園一步。」

月罌明知道他為什麼在這,還是假意問上一問,听他說完,猶豫了片刻。從他們白天的對峙來看,兩人顯然存在著什麼隔閡,她只將婉兒帶進了園子,再沒有任何人跟著。雖然她從心底不想懷疑園中的那些人,可還是想謹慎一些,不管這無情是不是與自己一條心,將他帶進園中,總能起到一定作用,至少,他與園中的人會相互制約的……

想到這,她偏頭對慕離說,

「他是我的貼身侍衛,可否……」

「公主既然決定了,那慕離就不多說什麼了。」他還沒等月罌說完,便溫和地打斷了她的話,而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再看她一眼。慕離神色淡然,不急不緩地又說道,

「不過那隊侍衛卻不能進去半步。」

月罌剛剛見識了他是如何將女皇的侍衛攔在門外的,此時也不便多說什麼。雖然她是這園子的主人,可知道了園中先前發生的那些事之後,也就知道慕離這麼做的原因所在。轉過眼眸對無情點了點頭,

「就按他說的做吧。」她見無情想要再說些什麼,又補充道,

「剛剛的事我已經听說了,暫且不要再提了。」

無情終是咽回了要說的話,頷首退在了一旁。

慕離掃了眼他身後跟著的一隊侍衛,此時已經齊整整地站在兩旁,都有些忿忿不平。他勾唇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塊牌子拋給了無情,和聲道,

「前面不遠處有座院落,如果無情侍衛的人不嫌棄,可先住些日子。」

無情接過牌子,是一塊刻著「慕」字的玉牌,濃密的眉頓時挑起,這是慕家的身份牌。在江湖中拿此牌者,便如同見到了慕家的主人,其價值可想而知。

月罌看了眼無情閃爍的目光,也就猜出了慕離那塊玉牌的重要。她剛剛那麼懷疑他,此時他卻為了自己,不僅打破了曾定下的規矩,還安置了其余的侍衛,一時間心里起起伏伏,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慕離見他已經收下,掉轉馬頭就要離開,卻听見無情在身後又追問道,

「等等……」

「還有何事?」慕離側目而視,俊雅的眼眸卻聚起越來越多的寒冰,月罌只是匆匆一瞥,便覺得他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王者霸氣,隱約地還透著絲絲寒意。

「在下要保護公主的安全。」他這意思簡單明了,要跟著他們一起去。

慕離半闔了眼眸,覺得胸口涌出了前所未有的怒氣,這種感覺從未有過,揚眉與他對視了片刻,

「安全?」他驀然一笑,耳鬢的墨發在逐漸暗沉的夜色中,更顯得黑如潑墨,聲音透著蝕骨的寒冷,

「你別忘了,她只是你的‘公主’,卻是我的‘妻子’!」說完,一揚馬鞭,駿馬飛馳而去,只留下細碎的灰塵慢慢地飛揚。

無情站在原地,眉頭慢慢擰起,片刻之後,他轉身對一隊侍衛吩咐,

「你們先去那院子候著,不許惹是生非。」

眾侍衛連忙應了,紛紛離去。

無情翻身上馬,睨了眼手中的那塊玉牌,向金竹園的方向策馬前行。

肅靜清幽的連廊中,一襲紅衣的花尋倚坐在石凳上,望著竹林間抖落下的細碎白雪,洋洋灑灑,比落雪時更美上三分。眼前的景色雖美得恬靜悠然,卻勾不起他半點興趣。剛剛自己只是回房換了身家中長袍,出來時便听說那兩人出了園子,至于去了哪兒,那些小廝都搖頭說不知。

如在平時,他倒可以輕松地「听」到他們的聲音,可昨日整整尋了她一晚,心血耗得太過嚴重,此時稍稍一凝神,頭疼得就如同炸開一般,索性不去想了,在園中悠閑自在地賞起雪景來。他對慕離的那身功夫也是極為放心的,而且他心細如發,只要與他一起,月罌自然不會受到任何危險,但怕就怕在她不與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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