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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了這些黑衣人之後,慕離從一個活口得知,他們還有另一群人埋伏在附近,準備將月罌捉去,送到前面不遠處的宅院中。
他听完立即策馬前去,剛到那院落附近,正與南宮緋雪的人打了個照面。他見這些人所穿行裝與剛剛動手的黑衣人一模一樣,絲毫沒有手軟,均未留下活口。
當他走進那個破舊的院落時,忽然看見南宮緋雪正在屋中吩咐黑衣人出去尋找,這才又將那些人一劍解決。而南宮緋雪從看見他時,就覺得沒了後路,用這些黑衣人做了擋箭牌,自己則飛快地爬上馬車,逃之夭夭。
慕離心思完全在月罌身上,看著馬車離去也並沒去追,而是三步兩步進了房間。沒過多久,就看到奚墨抱著月罌從暗道里走出來。
他坐在馬車上,輕輕拂過她額角的發絲,露出那張白皙干淨的小臉,輕抿了唇,心里空落落得厲害。
馬車到了園子,他將月罌抱回了花月軒後,自己匆匆趕到了墨苑。院中新來的小廝正端著一盆水進去,瞧見慕離忙行了禮。
月罌第一次去花霰國前,曾對奚墨說這里總要有個侍從,並不僅是為了照顧他,也能讓院子不會顯得太過冷清。她雖然只是建議,但月罌走後,奚墨想來想去,竟然主動要了這個小廝過來,為此眾人都感到極為詫異。
慕離點了點頭,看著銅盆中的溫水,淺聲問道,
「你家公子怎麼樣了?」
小廝恭恭敬敬地端著銅盆走在他身後,輕聲回答,
「馬車走出沒多遠,公子就忽然昏倒,這會想必還沒醒呢。」奚墨平日里毒發昏倒是常有的事,小廝並不知道這次的詳情,只能將表面看到的情況一一回答。
「提前備下的藥可讓他服下?」
小廝連連點頭,又答道,
「起初公子不用,後來還是他昏倒之後小的強行為他灌下的……」說完似乎覺得有些不敬,忙止了話,垂著頭不再多說。
慕離暗嘆了口氣,他果然還是這樣擰著,也沒再開口問什麼,匆匆進了屋子。
不出所料,那個清瘦男子果然靜靜地躺在床上,氣息微弱,臉色有些發青。走到床邊,輕喚了幾聲,並不見奚墨醒來,心里悶悶的難受。而為他把脈之後眉頭蹙得更緊,也更為疑惑。
按理說,從他引了那兩種毒到他體內開始,便會被毒反噬,只需短短的時間,五髒六腑就會被侵蝕,命不久矣。然這一路所用的時辰不短,自己提前備好的藥丸也只起到緩解毒蔓延的作用,此時此刻藥效也應該過了。而他的脈搏雖然混亂,卻並不像是毒氣已經攻心,反而像是被什麼東西阻止著。
慕離凝眉思索了片刻,隱約地猜到了些什麼,想必與他原本體內的毒有關。眼楮忽然一亮,馬上對那小廝說,
「去把我留在馬車上的藥材取來,煎好之後即刻送來」
那小廝雖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看見慕離這麼緊張,忙連聲答應,匆匆地跑了出去。
他先前去赫納哈族尋找子母毒的解藥,雖沒得到成藥,卻得到了其中幾味重要的藥材,本想著全部找齊之後制成解藥,無奈被奚墨提前引了毒。此時此刻,也沒時間找全其他的幾種,只能暫且拿來一試,希望能起到些許作用。
月罌悠悠地轉醒,覺得這一覺睡了好久,偏頭看去,卻見慕離正半臥在身旁,手撐著頭,似乎睡著了。
腦海中即刻想到了失去意識前的事,不禁蹙了蹙眉,仔細回憶了一番,又恨得牙癢。南宮緋雪,我本不想爭奪這個皇位,才不屑與你作對,沒想到你幾次三番來害我,看來再不能由著你了
可平靜下來之後,她又有些迷茫,自己是怎麼逃出來的呢?記得她殺了那個男人,想逃出去又听見有人進來,那時的頭腦有些渾濁,隱約地記得那人將自己抱住,還說了些什麼,心底頓時一驚。然她凝眉回想著腦海中那些支離破碎的片段,白衣、金竹香氣、溫柔的男子,以及記憶中自己一聲聲的呼喚,緩緩地眨了眨眼。
偏頭看著面容溫潤的男子,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原來是他……心里起起伏伏,難以平靜。對這個人來說,她總是小心地試探與對待,兩人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似乎有什麼東西擋在面前,難以跨越,然而,如今走到這一步,他們終是陰錯陽差地在一起了,想想又覺得心里踏實下來。
月罌抿唇一笑,暫且將那些惱人的事放在一旁,此時此刻,只是想這麼好好地看著他。伸手環住了他的腰,鼻息間滿是他身上熟悉的好聞的味道,心里漾開柔情蜜意。
慕離忽然轉醒,下意識地垂眸看去,見她烏黑的大眼里掛著笑,眨巴眨巴正盯著自己看,也勾了勾唇角,
「醒了?」
月罌點了點頭,回憶起他們纏綿旖旎的那些片段,臉上一紅,竟有幾分害羞。忙垂下眼眸,縮在他的懷中不再看他,手臂卻抱得更緊。
「感覺如何?」慕離輕撫著她的長發,言語溫柔憐惜。他昨晚在墨苑處理好一切之後,又返回了花月軒,見她還在沉睡,把過脈之後,才稍稍放心。她體內的毒果然都解了,剩下的余毒只要服下幾日的藥即可。
然他問的是這個,听在月罌耳畔卻變了味道,她動了動身子,仍有一絲疼痛,不過更多的卻是歡.愛後的滿足感。輕嗯了一聲,在他胸前蹭來蹭去,已沒有了往日那般拘謹。她覺得,他們此時身與心都已經結合在一處,已經是最親近的人了,便不再像原來一樣顧慮那麼多,兩人之間那道無形的屏障似乎在一夜之間被打破。
慕離微微一怔,略想了想便明白了七八分,一顆心簡直沉到了湖底,試探地解釋道,
「昨晚我去得太晚了……」
「剛剛好……」月罌咬了咬唇,不好意思再說什麼,抬眸向他看去,見他眼中滿是掙扎與痛楚,不解地又問,
「你有心事?」
他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即便與自己一起,也只是偶爾表現出狡黠的神色。除了這些,她很少能看出他的心思,而此時,他的眼神太過明顯。
慕離一愣,透過她純粹的眼眸看見了自己目光中的掙扎,赫然驚醒。忙搖了搖頭,向她溫和地一笑,掩飾了心中的不安,淡聲道,
「沒事,只是有些懊惱罷了。」他知道引毒的方法,從昨日到了那小屋開始,就覺得心底疼得厲害。明明知道引毒之人會被毒反噬,命在旦夕,也仍嫉妒得厲害,一顆心就那麼在水里火里掙扎,說不出的滋味。
然此時看她的樣子,明顯是不清楚昨晚的人是誰,以為是自己,霎時間又有了別樣的感觸。他進了那間小屋後,便聞到一股催.情香的味道,此時看來,她昨晚的意識怕是一直模糊的,這才認錯。
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解釋什麼,他有點明白了奚墨的意思,一時間心潮翻滾,難以平息。那個人雖然看似冷漠,對世事毫不關心,但對她卻有著這樣深厚的感情,實在讓人心生震撼。
即便千百個不願,他仍要暫時擔著這個虛名,只希望那人能快些醒來,親自將一切事對她坦白。
昨晚他給奚墨灌下解藥,雖然一直沒有清醒,但體內的毒卻暫且壓下,實在蹊蹺。另外,冰寒毒幾乎是進了他的身子之後就被化解,此時他體內的僅是殘存一些子母毒罷了,其余的便是原本根深蒂固的毒。
慕離想了整晚,隱約地覺得與他體內原有的毒有關。這些年他偶爾趁著他沒有意識的時候為他診脈,總覺得那些毒並沒有侵襲他的內髒,仿佛有一層保護膜將他五髒六腑護住,而中了毒的唯有血液,這點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慕離想了片刻,注意力又放回到眼前,感覺懷中人身子玲瓏有致,像棉絮一般柔軟,又黏人得緊,讓他一直平靜的心湖突然像被什麼攪動。兩人緊緊地貼在一起,溫香軟玉在懷,即便是聖人,也不免會動了凡心。念頭剛一閃過,身子便起了反應,臉色立即一變,不自在地向後退開。
月罌覺得他身子忽然僵硬,低低一笑,眉眼間盡是滿足與歡喜。然感覺到他的退縮,只當他也是不好意思了,縮在他懷中更是笑個沒完,讓慕離更為窘迫。
一向淡定從容的男人,此時竟在一個小女人面前失了風度,實在沒有比這更為懊惱的了。他拍了拍她的背,強壓著身下萌動,和聲道,
「時候不早了,起來吧。」
月罌應了一聲,也知道不該再這麼黏他,畢竟外面守著那麼多丫鬟侍從,大白天的如果在屋中做些什麼,該多丟臉。她剛一放手,身旁的男子便迅速下了床,向前又緊走幾步才慢慢停下。
慕離臉色有些不自在,望著窗外燦爛的陽光,默聲一嘆。他很早以前便想與她成為真正的夫妻,無奈總是錯過,沒有機會。然此時良辰美景,他卻實在提不起心思……
「早飯已經備下,我在外面等你。」慕離淡淡地說了一句,隨後匆匆地出了內室。
月罌看著他脊背挺直,離去的步子有些慌亂,只當他是不自在了,抿唇一笑,沒太在意。她平日不喜歡別人侍候,也就自己起身梳洗,走出內室,見桌上果然擺了許多可口的小菜,可他人卻不在外面。
接過婉兒遞過來的筷子,疑惑地問道,
「慕離呢?」
「慕公子急匆匆地出去了,想必有什麼事。」婉兒小心地回答,同時看了看月罌,見她沒什麼異樣,有些疑惑。剛剛慕公子出去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對勁,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她還以為這兩人又發生了什麼矛盾,好在只是自己多想了。
月罌點了點頭,簡單地吃了些飯,便吩咐備車,準備去皇宮見見母親與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當她到了蘭心殿,發現院中並沒有下人,疑惑地走了進去,卻發現南宮熙蘭還沒有起身,外室只有幾個衣衫不整的俊俏男人。他們見月罌臉色不悅,忙討好地行了禮,剛想貼近她,卻見月罌眉頭一蹙,立刻灰溜溜地各自散了。
他們覺得有些奇怪,各自長相均是一等一的好,平日里女皇和三公主對他們都是百依百順,寵溺得厲害,為何這女人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對著他們?幾個人出去之後小聲議論,難道這少皇殿下不喜歡男人?
南宮熙蘭听見外室的聲響,慢慢地起身,邊系著睡袍軟帶,邊懶洋洋地走了出來。一見是月罌,臉色即刻不悅了幾分,淡淡地問道,
「我明明告訴過你,不許去花霰國,你可听進去了我的話?」
她不提還好,一提起這個,哥哥的模樣立即浮現在眼前,月罌有些氣憤,提聲答道,
「總歸是血脈至親,我如何也不會絕情到不聞不問」
「你的意思是說我絕情?」熙蘭聲音陡然尖銳,這旁敲側擊的話她倒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月罌先前答應過花尋會小心謹慎地查清楚真相,可面對此時的局面,她絲毫不想相讓。既對哥哥的死感到痛心,又對這個母親心存怨言,再也無法維持面上的平靜,又反問道,
「親生兒子從小男扮女裝,這些年又扔到花霰國不聞不問,連死後都沒有半點心痛,難道您還不絕情?」
熙蘭面色大變,飛快地四下看去,好在內室沒有旁人瞧著,強壓下心頭震驚,低斥道,
「你胡說什麼」
「我有沒有胡說,您心里清清楚楚自己的兒女都成了棋子,對待旁人的女兒卻百般信任,若不是你這些日子對南宮緋雪如此縱容,她怎麼敢昨晚偷襲了我,險些置我于死地?」月罌盡量壓低了聲音向她說道,無論如何她也是自己的母親,還要盡量維持著她的臉面。
熙蘭眉頭蹙起,看著怒目而視的月罌,火立刻竄到了頭頂,她不容許任何人對她忤逆,即便是親生女兒也不容許。還未等她發作,門外忽然傳來丫鬟的低聲稟報,
「陛下,雪晴殿的丫鬟來了。」
熙蘭眉梢一挑,忽然想起昨天南宮緋雪說,今天要給自己帶幾個新挑的少年,臉色即刻緩和了幾分,冷睨了月罌一眼,暫且壓下憤怒的心思,淡聲道,
「讓她進來。」
然而那丫鬟一進來就撲倒在熙蘭腳邊,邊哭邊低訴道,
「陛下,三公主不見了」
「不見了?」熙蘭下意識地看向月罌,見她也目光詫異,只得又問,
「什麼叫不見了?去哪兒了?」
丫鬟眼角瞟向月罌,又快速地收了回來,斷斷續續地哭訴道,
「三公主昨天說,她與殿下近來有許多誤會,想來想去也覺得是自己的錯。因此昨天親自去金竹園賠不是,可這一走就沒有回來。直到剛才,奴婢派出去打听的人發現公主的侍衛全部遇難,公主卻沒了影蹤,這才來陛下這里,求陛下派人去尋找公主……」說完又是一陣低低的哭泣。
熙蘭皺了皺眉,看向月罌,疑惑地問道,
「你剛剛說,昨晚見過緋雪?」
月罌冷睨著跪在地上哭成一團的丫鬟,心中冷笑,也不知道是這丫鬟自作主張,將髒水全潑到自己身上,還是這一切都是南宮緋雪的計劃,只為了嫁禍于人。不過不管怎樣,她此時都有些說不清楚,只得如實回道,
「是,見過。她對我下了媚.藥,又扔下一個男人,後來匆匆走了。」
熙蘭詫異地看了月罌一眼,像是在判斷她話中的準確性,默了片刻才對那丫鬟說,
「你先下去吧,我會派人去尋。」說完喚來門外候著的丫鬟,吩咐宮中侍衛出去盡快出去尋找。
奢華的殿宇中,又剩下她們母子二人,經過剛剛的小小事件,屋中的氣氛已然少了些剛剛的劍拔弩張。熙蘭淺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道,
「沒想到她是這樣一個人吶……」
月罌眼底閃過詫異之色,疑惑地問道,
「您相信我說的?」
「你是我的女兒,我自然會信你說的,只是她平日做事很是得體,又深得我心,我先前才沒去多想。」
月罌暗暗松了口氣,卻听她又說,
「這事孰對孰錯,還要等她回來我親自問過,你暫且先回去吧,等有了消息我會派人喚你進宮。」
月罌等了片刻,見她不再多說什麼,只得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覺得有些奇怪,母親的態度為什麼忽然轉了個彎。前些日子與她提起南宮緋雪對自己的陷害,她總是說一場誤會,絕沒有相信自己半分。而今日卻十足地相信自己,實在蹊蹺,無法理解。
而南宮緋雪怎麼會消失了?她知道昨晚那些黑衣人都被殺了,南宮緋雪卻趁機逃走,本以為她會回到皇宮,這才親自前來,沒想到卻撲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