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語 第360章林家兄弟

作者 ︰ 慕小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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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罌不明白那孩子為什麼嚇跑了,經過這麼長時間,她身體中僅存的力氣也化得干干淨淨,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鼻息間滿是藥味,臉上身上火辣辣的疼,她顯然是被疼醒的。朦朦朧朧地看見眼前有個男子正往自己臉上擦著什麼,面貌看不真切。月罌似乎覺得對方對自己沒什麼敵意,這才又放心地沉沉睡下,這些日子,她實在太累了,不僅身體疲乏到了極致,心也累得接近停止。

她做了很多夢,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夢見了許多。各種人各種事交雜在一起,亂得一塌糊涂,甚至還有一些穿著奇怪的仙人,在自己面前蕩來蕩去。在所有極近雜亂的夢結束之後,她夢到了婉兒。

那天,她帶著園子里的一群丫鬟在千月湖上溜冰,你追我趕的好不熱鬧。她團起雪球用力向婉兒投來,可一個身影卻擋在她面前,月罌看清來人之後氣氛地叫囂,

「潼兒你再護著她,我就告訴管事去,讓他扣你一年的工錢」

可是,夢中的少年並沒有像往日一般溫和可親的笑著,反而沉了臉,居高臨下地對她說,

「那你要我如何?要我看著她被欺負?要我看著她死嗎?我告訴你,她已經死了就死在你那個蛇蠍心腸的母親手里我將她留在你身旁,你卻連累她為你而死,你們南宮家的女人全都該死」說完,那少年面容開始扭曲,驀地抽出腰間長劍,直刺向月罌的胸膛。

月罌嚇得連連後退,眼淚忽然掉了下來,連聲說著對不起。她起初還躲來躲去,可後來就停了下來,為什麼要躲著呢,婉兒就是被自己害死的,難道自己不該償命嗎

冰冷的長劍刺入胸膛,她卻感覺不到半點痛苦,緩緩地閉上眼楮,眼淚卻止不住地淌下來︰婉兒,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姑娘,你醒醒姑娘」敦厚急促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將月罌從夢中拉了回來。

月罌緩緩地張開眼楮,又見到了前次醒來時看見的那個男子。

男子見她像是清醒了,這才舒了口氣,隨後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齒,極為燦爛,

「做惡夢了嗎?」。

她動了動嘴唇,嗓子卻啞的厲害,不答反問道,

「你是誰?」

「我叫林遠,前些天見你昏倒了,就把你背了回來。要喝水嗎?」。林遠也不等她回答,徑自走到了桌邊,取了一個小瓷碗,又倒了碗白開水,轉身返回床邊。

月罌撐著身子坐了起來,覺得有了些力氣,看來身子已經見好。接過水咕嚕嚕地喝了幾口,隨後才開口又說,

「謝謝你了。」

「舉手之勞罷了,若不是我那個弟弟說見到了……咳……」林遠險些月兌口說出那個字,猛然間止住,咳了一聲之後才又說,

「我跟著他過去一瞧,才看到你已經昏倒在那里了。」

月罌點了點頭,又道了幾聲謝,雖說這麼表面道謝沒什麼實質性的作用,但她此時身無分文,也不知道該以什麼方式感謝人家。

「請問這里是什麼地方?」

「金竹鎮,不過鎮中心還是有些距離的。」

月罌深吸了口氣,原來這密道一直通往金竹鎮,自己竟然從皇宮一路走了來,看來從逃出來開始,應該過了兩三天了。

林遠見她目光迷茫,像是在思索什麼,疑惑地問道,

「姑娘怎麼一個人到了這兒?」

「呃……」月罌不知道外面的情形,此時也不敢冒冒失失地打听,更不能說太多,生怕再遇到什麼危險,沉吟了一下也沒回答什麼。

林遠听出來她不願說,心中雖然有著萬千疑問,卻也沒強迫她。

一股米飯的香味飄來,勾人得緊,月罌不自覺地吸了吸鼻子,肚子極不爭氣地叫了一聲。她臉一紅,不好意思地模了模肚子。

林遠無所謂地笑了笑,看上去便是個不拘小節的人,

「我煮了些米粥,姑娘可喝些?」

月罌連連點頭,這些日子一直昏睡,也不知他給沒給過自己東西吃,此時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她剛想下床,又被林遠攔住,對方笑呵呵地又說,

「你身子剛見好,可別亂走亂動,我把粥端來,你在床上吃就行。」說完便走出了屋子。

月罌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忽然幽幽地嘆了口氣,陰錯陽差的,自己竟然又逃過了一劫。四下環顧這間屋子,普通的木桌木椅、木制家具,雖然看起來很簡單,卻干淨整潔。

正在她打量房間的時候,忽然發現門外露出一個小腦袋,正是她昏迷前遇見的那個小男孩。男孩探頭向里面張望,起初還有些畏畏縮縮,可見到月罌向他招手,這才勉強蹭到近前,一副小心戒備的模樣。

「你叫什麼?」月罌不清楚他為什麼這麼怕自己,只得溫和地問道。

「林清。」

「剛剛那個人,是你哥哥?」林遠和林清,這倆人的名字倒是很好听。

男孩點了點頭,和她說了幾句話才發現,原來這個人並不是鬼。索性壯著膽說道,

「你是從皇城來的嗎?」。

月罌眼皮一跳,目光疑惑地將他看著,試探地問道,

「為什麼這麼問?」

男孩指了指自己的臉,猶猶豫豫地回答,

「你的臉,和那些皇城逃出來的人一樣……」

「我的臉?」月罌不解他話中的意思,疑惑地模了模自己的臉,即刻愣住。往日光滑細膩的肌膚,此時坑坑窪窪,稍稍用力一踫就如針扎般的疼。她先前一直逃命,並沒在意這些,可如今才發覺有些不對勁。

「你們家可有鏡子?」

林清點了點頭,蹦跳著跑到屋中的一個櫃子前,將里面的小銅鏡取了出來,返回遞給月罌。

當她看清銅鏡中的模樣時,手一抖,鏡子驀地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男孩嚇得一跳,連忙將銅鏡拾起,戰戰兢兢地問道,

「姐姐,你怎麼了?」

月罌模著自己的臉,終于知道這孩子為什麼見到自己喊著鬼就跑開了,原來她的臉在那場大火中被落下的梁木砸到,此時大半張臉焦灼一片,已經完全看不出先前的樣子,的確如鬼一般……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完全沒有力氣回答。她從醒來時就想著,等打听到這面的情況之後就去花霰國,無論如何也要找到花尋。不管今後是報仇,還是要隱姓埋名地過一輩子,她都要與他一起,再也不分開。而此時,憑著這張丑陋到極點的臉,她還有什麼資格去找他……

她先前從未在意過容貌,認為那不過是副皮囊罷了,可毀容這事真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才深刻地體會到了自卑。這個世界並沒有發達的美容技術,想要去掉這丑陋的疤痕是絕不可能了,那她此時還剩下什麼?還有什麼資格去高攀一國皇子?

「姑娘,先吃飯吧……姑娘?」林遠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里面放著一碗白粥和兩樣小菜,可一進來就瞧見月罌失魂落魄的模樣,頓時一愣。

月罌呆愣愣地看了看他,隨後點頭接過,一勺勺吃著,卻沒了先前的食欲。林遠只是坐在一旁矮凳上看著她,心中雖然擔憂,卻沒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臉上的燒傷明明是新的,想必先前一定經歷過什麼,可她卻這般鎮定,如果放在旁人身上,即便不能為了容貌被毀而尋死覓活,也必定會大哭大鬧一場。

可他如何能知道月罌心里的苦,她盡量維持著冷靜,只是因為她已經習慣于此。無論承受了怎樣的壓力與打擊,她都會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因為慌亂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她一定要弄明白那天的火究竟是怎麼回事,如果真是母親所為,那她絕對要為那些白白死去的人討一個公道

這頓飯雖然清淡到極點,可月罌卻覺得如同美味佳肴一樣。但由于她心里有事,只草草吃了一碗就把筷子放下。林遠將東西收拾下去之後,再返回房中卻看見月罌正準備下床,忙上前幾步將她攔住,

「你要什麼,我給你拿。」

「我準備走了,謝謝你這些天的照顧,嗯……我現在身無分文,等回去之後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我不是因為要酬勞才救你的」林遠提聲說了一句,隨後偏開眼眸看向一側,臉色有些不喜。

月罌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並不是所有人做好事都惦記著回報的,只是自己前世的經歷以及今生的遭遇,讓她把陌生人的救助與施舍都想象得懷有目的。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林遠抿了抿唇,回眸向她看去,卻見到一雙清麗秀美的眸子,黑到純粹。明明是極其簡單的一雙眼楮,此時卻卷著一抹濃濃的傷痛。他不知道她究竟遭遇了什麼,怎麼會落得如此狼狽,但他從見到她的時候,就一眼認出了她是自己很久以前就心儀的女子。

林遠臉上有些不自然,剛剛听她那麼說心里的確有些別扭,不過又一想,她又不認識自己,說些客氣話也是自然的。想了想才又問,

「能告訴我出了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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