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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罌隱約地覺得有些不對勁,他酒量極好,兩人認識這麼久還沒見過他酒後發飆,就算他真喝多了也不會這麼恐怖,想到這急聲說道,
「你究竟怎麼了?有話好好說」
童昕停住了腳步,目光陰冷,听她說完勉強壓下怒火,只想給她最後一次解釋的機會。他指了指茶壺,冷聲問道,
「你在茶水中加了什麼?」
「什麼意思?」月罌听他這麼說,視線飄到茶壺上,不太明白話題怎麼扯到那兒去了。
童昕見她目光迷茫,像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冷哼了一聲又說,
「這營帳之中只有你一個人進來,茶水中又加了催.情藥,難道你要說與你沒關系?」
「我沒加過那種下三濫的東西。」月罌收回目光,與他坦蕩蕩的對視,終于明白他為何這麼生氣了。
「那麼,被子里那個兩情蠱又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她的確不知道,原來那蟲子叫兩情蠱麼,誰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
童昕冷笑了一聲,覺得自己太幼稚了,竟然想到她會坦白一切。他只是想給她一次機會,卻沒想到既然能用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她就絕對不會輕易承認。
想到這,童昕再沒有猶豫,身子突然向前躍起,一劍刺向月罌的咽喉。
月罌嚇得身子一旋,躲過了這一劍,還沒等站穩,對方手腕翻轉,又刺向她的前心。她左躲右閃,只剩下招架之力。她沒想到童昕的功夫這麼了得,看起來平日里與她切磋絕對是逗小孩的。
童昕一劍快似一劍,招招狠絕,直奔她的要害。月罌起初還躲得過來,可越來越難以躲閃,更別提還手了。再這麼下去,自己非得被他殺了不可,于是邊躲邊喊道,
「那蟲子是紅嫣放的剛剛她來過」
童昕動作一頓,隨後眸子半眯,越發確定了她是敵國派來的細作。他反手又是一劍,同時冷聲說道,
「她從未來過軍營,你又如何知道她的名字?看來你這些日子查探的東西很多啊」
月罌頓時語塞,她早就知道紅嫣的名字,從兩年前就知道,可是她該如何解釋,難道要坦白她的真正身份嗎?她躲閃得稍稍遲了一些,童昕一劍便刺在她的肩頭,鮮血驀地噴了出來,好在她迅速後退,否則這條手臂算是廢了
事到如今,再不能隱瞞下去,她可不想死在他手上她捂著流血的肩膀,剛想坦白一切,不料帳門處飛快閃過一個身影,迅速竄到月罌身前,直接握住了童昕的手腕,沉聲道,
「住手」
營帳中頓時恢復了寂靜,月罌連連喘息,手腳幾乎沒了力氣,抬頭看向來人,正是宴會上一直沒有露面的風玄。
童昕憤怒地看向風玄,低吼道,
「放開這小子是南月國的細作」
「你冷靜些」風玄絲毫沒有因為他的話針對月罌,而是手掌用力,直接將他手中的長劍奪了過來,扔在一旁。
「你小子瘋了?」童昕又要去奪劍,卻被風玄攔住去路,對方臉一沉,訓斥道,
「我看你小子才瘋了事情沒弄明白,劍拔弩張的做什麼什麼時候能改掉你這毛躁的性子」風玄說完瞪了他一眼,隨後向外喊了一聲,立即有侍衛架著一個女人進來。
童昕見到進來的女人不由得蹙了蹙眉,沉聲問道,
「帶她來做什麼?」
被架進來的女人正是紅嫣,她略微垂著頭,眼里滿滿的都是不甘,只差一步就做到了,只差一步他心里就只能有自己一人了,可偏偏這麼倒霉,她死也不甘
風玄見他恢復了冷靜,慢慢地透了口氣,轉身坐到桌前,緩聲道,
「讓她自己說」
紅嫣冷笑了一聲,使那張嬌美的面頰露出一絲邪惡。她抬頭鎖著童昕的眼,唇角輕勾,淺聲嘆息,
「看來我們這輩子是無緣了呢……」說完轉過頭去,並不回答。風玄見她不想說實話,只得冷冰冰說道,
「我們放出去的探子有人叛主了。」
童昕飛快地看向風玄,從他冷凝的眼中已經得到了答案,再看向紅嫣時,全部了然,
「是你透露了我軍的消息?」
「不是」紅嫣一口咬定,面目有些扭曲,
「我只是想得到你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風鰲國的事」
風玄正襟危坐,輕睨著紅嫣,淡聲說道,
「這次將你們這些探子收回來,就是為了查出內鬼。剛剛宴會時只有你一個偷偷模模地溜了出去,你剛走不久,就有敵軍偷襲我軍後方營地,還好我提前部署,否則此時你我還能這麼安穩地對話麼」
紅嫣柳眉高挑,對他這番話並不認同,立即反駁道,
「我剛剛離席只是來這營帳給他下藥,並不是為敵軍提供情報的」
童昕眼神一晃,忽然听懂了他們的對話,沒有像風玄一樣追究叛主的事,而是指向床上那個不住扭動的蠱蟲,冷聲問道,
「那兩情蠱也是你放進去的?」
「沒錯我用血喂了它兩年,只要它爬進你的身體里,你眼里心里就只能有我一個人了可恨功虧一簣,我兩年的努力全白費了」似乎是意識到秘密泄露,紅嫣已經沒了起初的平靜,將這些年的不甘一股腦地全說了出來,
「我就是因為喜歡你才會為風鰲國效力,才會委身青樓為你打探消息,可你卻根本不在意我這些年我忍辱負重,天天遭受旁人的嘲諷,為的只是有朝一日能伴你左右,可後來才發現,你的心早給了旁人我不甘心好在有人給了我這種蠱,說是能牢牢地抓住你的心,可我偏偏這麼倒霉,竟被你們抓住你殺了我吧,如此也算一了百了,我不欠你什麼,我會讓你欠我一輩子」紅嫣情緒激動,壓抑了若干年的苦楚全部爆發出來,生生喊得兩眼通紅。
偌大的營帳中,只有幾個人各自不同的喘息,童昕凝視了她許久,目光中滿是失望,他輕聲開口,似乎有些無力,
「你可知兩情蠱還有什麼其他用處?」
紅嫣呼吸起起伏伏,難以平靜,仰頭看著這個深愛的男人,一言不發,等著他的解釋。
「兩情蠱以一人之血養成,制成之後送入另一人體內,確實可以讓對方忘記一切,只記得飼養蠱蟲之人。但是,只要二人身心相通,便會同時暴斃而亡,這是那些喪心病狂的人為爭奪不喜歡自己的人所用的最終法子,這樣對方永遠不可變心,兩人也永遠會在一起。你這麼做,是想與我同歸于盡麼?」
紅嫣立即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目光中充滿了驚恐,
「不是的絕對不是那個人沒告訴我這些,只說你會只喜歡我一個,並沒有說我們會死」
「是誰給你的蠱?」
「是南月國的三公主」還記得那次她看著童昕追一個少年而去,正郁悶間,門前恰好經過一個紅衣女人,那人問她想不想得到對方的心。她一時心急便接受了對方的法子,沒想到這一切都是那女人搞的鬼,為的就是讓他們兩人雙雙斃命嗎?
月罌一直在旁邊冷眼看著眼前的情形,听聞是南宮緋雪弄出這麼陰險的東西時,頓時怒從心生,這該死的女人,生前壞事做絕,連死了都不放過她等自己有朝一日真的死了,一定到黃泉路上找她算賬
童昕听她提到南宮緋雪,也是心中大怒,若不是她,那丫頭也不會被活活燒死他攥緊拳頭,可卻沒地方發泄,那陰險的女人早就死了,他想報仇都無處可尋,這口氣一直悶在心底,永遠也散不去。
「既然真相已經明了,那就按軍規處置。來人,把她拖下去,亂棍打死讓那些女人也都看看,背叛我軍是什麼下場」一直冷眼旁觀的風玄忽然提聲喊道,面色冷漠,絲毫不近人情。
侍衛立即領命,就要將紅嫣拖下去,誰知剛剛一同走進大帳的一個士兵忽然一揚手,幾枚暗器直奔風玄的咽喉與心口,速度快得讓人來不及思考。
風玄大吃一驚,立即從原地跳起,衣袖一甩,將那些暗器卷了起來丟在一旁。不料對方剛放出幾枚暗器,其余的又再次飛出,直奔風玄。眼看著他躲閃不過,童昕忽然拾起長劍,揮舞著上前,想要為他攔下,然而,一個身影飛快地迎了上來,將這兩人都護在身後,十幾枚暗器齊齊扎在這人的身上,奇異的幽香混合著血腥味一同飄來,輕紗的衣裳瞬間被暗黑色的血液染紅。
僅僅一瞬,整個營帳又恢復了平靜,只是這種靜讓人心慌意亂。童昕手握著長劍,不可置信地看著身前的女人,許久才低喚出一個名字,
「紅嫣」
攔下這些暗器的人正是紅嫣,她剛剛掙月兌了侍衛,義無反顧地迎了上去。紅嫣背對著那個深愛的男人,目光一點點黯淡下去,唇角卻不經意地勾出一個極淺的弧度。她活著便是為了他,如今死了,卻想听憑自己的心思,這輩子,真的活夠了。
兩旁侍衛緩過神來,立即上前將那士兵按住,迅速地將他綁了起來。風玄面色凝重地睨了眼紅嫣,隨後大步走到那士兵面前,沉聲道,
「抬起頭來」
侍衛將那人架了起來,風玄這才看出這人是誰,原來是另一個青樓女子,只是今日宴會她說身子不適不能來,此時卻在這里出現,又是喬裝打扮,略想想便清楚了。
那女人見行跡暴露,又沒得逞,嘴唇一動就要咬破齒間的毒藥。風玄手疾眼快,上前一步扣住她的下頜,示意兩旁的侍衛將毒藥取出,斂眉問道,
「你受何人指使?」此時已經不用再問她的身份了,她必然出賣了風鰲國,泄露了消息,只是不知道她有沒有同伙,又不知是受誰指派而來的。
那女人冷冷一笑,斜睨著風玄,不屑地答道,
「就憑你還想和我們幻幽宮作對,實在太可笑了。」
風玄眸子微凜,原來她是幻幽宮的人,怪不得能使出那種奇毒,
「你的同伙呢?」
「殺你還需要同伙嗎?只是我一時失手罷了,否則你現在早就和那個蠢女人一樣歸了西」
「帶下去仔細拷問」風玄抬手示意手下將這女人拉出去,隨後轉身看去,見紅嫣已經面色發青,嘴唇變成了紫色,人事不省。
幾名軍醫接到消息立即趕來為她把脈,不過均是搖頭嘆息,說這毒罕見,一旦沾染血液便會瞬間散播毒素,幾日後,毒素侵蝕五髒六腑,人也就完了,怕是活不了了。
風玄漫吸了口氣,回想起剛剛她擋在他們二人身前的樣子,眼眸輕輕闔上,她這是在主動尋死……他吩咐手下人將她抬回那個別院,讓人好生照看,隨後走到童昕身旁,輕聲道,
「她確實走漏了我軍的消息……」
「我知道。」童昕望著侍衛們處理著地上的血跡,黯沉得如同墨汁,悶悶地又說,
「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為了這念頭不惜做任何事,那次我盡量挽救,可還是損兵折將……是我的錯……」
他還記得那個女人曾威脅過他,如果不與她在一起,就會把風鰲國即將偷襲他國的事情透露給對方。童昕沒想過她會這麼極端,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得到的作戰消息,因此也沒太在意,與她吵了幾句之後就離開了。
不料那次她惱羞成怒,果然將他們的計劃透露出去,不過她卻不知道那次偷襲就是童昕帶領。因為她的胡鬧,不僅損傷了許多兵將,童昕也受了傷,她這才感到後悔,並向他保證再不會做傷害他的事,而童昕也沒將這事告訴風玄,只想著留下她的一條命。如今他把這件事說了出來,心里壓著的那塊石頭才重重落下。
風玄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好再說什麼,人都活不成了,說那些還有什麼用呢?他嘆息了一聲之後,提步離開。
這一鬧,整個大營全都沒了開宴會的興致,不過多數人也都知道了,那些所謂的青樓女子不過是風玄暗藏在各處的探子,這次是為了抓住叛徒才將這些人聚在一處,結果確實抓到了人。
待眾侍衛離開之後,營帳中又恢復了寂靜,童昕長嘆了口氣,對紅嫣的死雖談不上傷心,可心里也有些不忍。畢竟相處了若干年,那女人雖說有些極端,可對自己卻不錯,只是他一顆心全系在了那丫頭身上,對旁人實在提不起興趣。
一想到那個人,童昕陡然驚醒,剛剛險些錯怪了那小子他四下望去,哪還有月罌的身影,一時間心髒瞬間收緊,想也沒想地飛奔出去。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著急,只是覺得心中糾結,回想起剛剛一劍劍刺向她的畫面,暗罵自己魯莽而最後那一劍,像是還刺中了她……
就在童昕各處尋找月罌的時候,她已經被拉到了一個營帳中。剛剛她看到了紅嫣的死,又看到了童昕眼中那抹失落,心里亂亂的十分煩躁,這才趁著眾人收拾營帳的時候悄悄離去,恰巧遇見了在外面徘徊的蝶香。
蝶香將她拉到一個帳篷中,這里正是那些青樓女子暫時的休息場所,此時夜色已深,里面卻空無一人。
「人都哪兒去了?」
蝶香睨了她一眼,輕抿了抿唇之後答道,
「賺錢去了。」
月罌臉上一紅,覺得自己又問了個沒腦子的問題。不過剛剛看到那一幕無間道,確實讓她震撼,風玄果然如她所料,收買了那些青樓女子為他做事,提供各地重要的情報。
蝶香見她肩頭染血,眉頭輕輕蹙起,嗔怪道,
「一次次的總是這麼不小心,將來滿身是傷,看哪個男人還敢娶你」說完回身去取藥箱。
月罌輕輕一笑,覺得越來越喜歡她這個人了。來到這個世間之後,仔細數數,對她好的人還真是有數。她與蝶香也算萍水相逢,她卻對自己如此掛心,委實難得了。听她這麼一說,月罌忽然目光苦澀地回道,
「敢娶我的男人早就入土了……」
蝶香手上動作一頓,嘴唇抿得更緊,隨後提著藥箱回到她身旁,邊為她解著衣裳,邊小聲說道,
「我不是有意這麼說的。」
「我知。」月罌輕笑了笑,不再多言。她們前些日子一同相處了許多天,彼此也說過一些各自的事,只是並未表露身份。
月罌對她說過自己深愛的男人被人害了,可卻不知道凶手是誰,所以一直在四處打探,蝶香此時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誰。
蝶香默默地為她處理傷口,好在傷口不深,只淺淺地刺進一些,並沒傷到筋骨。包扎好之後,她又握住月罌的手,眸子里滿是關切,
「你確定要在這軍營一直呆下去嗎?這里有多危險你不是不知道。」
「有些事明明知道,可還是要做啊。」月罌反握住她的手,笑容燦爛,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又問,
「對了,姐姐見到喜歡的那個人了麼?」
蝶香眼眸一黯,搖了搖頭,
「見過又如何,他裝作不認得我……」
「為什麼?難道是他嫌棄你嗎?」。即便不能在一起,也不該裝作不認得吧?打個招呼也沒什麼啊。
蝶香苦笑了笑,坐在月罌身旁,輕聲答道,
「大概吧,我畢竟是從青樓中出來的,如何能配得上他……」她垂下眼眸,縴長的睫毛卷翹起來,看起來格外清秀可人,
「算了,不提他了,怪惱人的。」
月罌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強裝笑顏,
「沒事,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不差他一個以後我給你介紹個更好的,到時候氣死他」
蝶香撲哧一笑,心底那點郁悶之情倒是散去許多,點了點月罌的額頭,笑罵道,
「你這壞丫頭,生生長了張不饒人的嘴」
月罌揉了揉鼻子,嘿嘿直笑,兩人的談話倒也沖淡了許多心頭的煩悶,若剛才沒有遇見她,自己現在指不定在什麼地方郁悶呢。
兩人躲在這個帳篷中聊了許久,說起這幾日發生的事,笑聲不斷。也不知過了多久,月罌覺得天太晚了,這才與她道別,說是改日再去那別院找她,隨後獨自回了營帳。
她站在門外許久,猶豫了再三才裝作一臉無事地走了進去,不料里面竟空無一人。想必剛剛經歷了紅嫣的事,他現在心中傷感,去別院陪她了吧?這念頭剛剛產生,她便覺得心口有些悶,一口氣提也提不上來,咽又咽不下,憋悶得厲害。
她坐在榻上,雙手抱膝,目光茫然地看著對面那張空榻許久,最終長嘆了口氣,管他呢睡覺
當童昕一身疲憊地回到營帳的時候,赫然發現他找了整晚的人正睡得天昏地暗,被子掉在地上都不知道頓時,他既無語又無奈,不過一直揪著的心從見到她起才稍稍放下。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將被子為她蓋上,又仔細掖好。本想著做完一切離開,可偏偏腳像是扎了根,動彈不得。
他蹲在地榻旁,看著熟睡中的少年,目光一點點柔和了下來。這張睡顏,明明是極不熟悉的,可是卻讓他實在掛心。剛剛他的震怒,不僅僅因為將她當成了細作,更多的是失望。隱約地,他似乎將這個別扭的少年看成了那丫頭的影子,明明是不相干的兩個人,可卻總是在他眼前重合。
那雙純黑的眼楮,那別扭的性子,那永不屈服的目光,一切都讓他幾近崩潰。他想逃開,可卻又被她吸引,在得知她是敵國派來引.誘他的探子時,他簡直認為被戲耍了,他無法忍受和她很像的人竟然來戲弄自己……
睡夢中的少年眉頭緊蹙,像是夢見了什麼不好的事,夢中還低低的念著什麼。童昕猶豫地伸出手指,撫平她的眉心,隨後長嘆了口氣。視線移到她的肩頭,那里還沾著點點血跡,頓時眼眸更黯,自己都做了什麼啊,竟然出手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