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靈前
135靈前
數日之後的上午，商德市公墓。
燒完了紙錢，陳陽緩緩地站起身來，雙腿還在微微打顫。
他的眼楮很紅，但是卻沒有掉出眼淚。
陳陽本以為自己會大哭一場，但是卻沒有，他的心情處處意外的平靜。
他知道，他現在再傷心也沒有用了，父母都已經離開了人世，他現在需要做的是堅強，父母都已經去世，他陳陽就是這個家的頂梁柱，他要負責保護自己的三個妹妹，在她們的面前，自己不能再露出軟弱的一面。
「爸，媽，我回來了，很抱歉到現在才來看你們，在那邊，還好嗎？」。
陳陽喃喃說著，聲音微微有些哽咽。
他身後站著林月三女，此時臉色卻也是各不相同。
林月的臉色稍顯平靜，和陳陽一樣，林月的眼圈有些發紅，但卻沒有掉出眼淚。
婉兒則是在一旁強作堅強，不時偷偷別過頭抹掉剛剛沁出的眼淚。
唯獨甜甜，這時候淚如泉涌，不停地啜泣著。
對于兄妹四人來說，這都是難熬的一天。
父母的離世，不管是對于離家出走五年的陳陽，還是對一直都待在父母身邊的三姐妹，都是晴天霹靂，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一個完整的家庭，因為這一場車禍，一下子就完全變了。
家還在，但已經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雖然陳陽的父親和林月三姐妹的母親都是再婚，是重組家庭，但是不管是陳虎對三姐妹，還是林美雲對陳陽，都視如己出，真心對待，陳陽和三姐妹對于父母也都是感情深厚，發生這種事情，誰都難以承受。
雖然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了，在這段時間里面，陳陽和林月三女也都從悲傷中勉強熬了過來。
但今天站在靈前，四個人還是忍不住一陣陣心痛……
「爸，媽，五年了，我這個不孝子竟然一走就走了那麼長時間，一個電話都沒給家里打過，一封信都沒有寫過，呵呵，竟然只是為了五年前那不值一提的賭氣就離家出走了五年，現在想起來，我真是個傻子，傻到不能再傻的傻子，爸，媽，我知道你們並不怪我，可我卻沒有辦法不怪自己，我原本有機會待在你們的身邊，看著你們熬過那麼多年的苦難，最終走在一起，獲得幸福，安享晚年，可我卻生生把這個機會丟掉了，還破壞掉了你們的幸福，我知道，爸，媽，因為我的離家出走，你們心里肯定一直都不好受，覺得有愧于我，爸，媽，是我這個不孝子有愧于你們，而且這些愧疚，我這輩子恐怕都丟不掉了。」
陳陽慢悠悠地說著，像是懺悔，像是聊天，臉上的表情也時而變化。
林甜甜看了看陳陽，這時候拉住了陳陽的手，對陳陽道︰「哥，知道你回來，爸媽一定會很高興的。」
听了林甜甜的話，陳陽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
「哥，以後再也不要走了，再也不要離開我們了，好不好？爸媽都已經走了，甜甜不想再有人離開，我們一家人要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林甜甜哽咽地說著，倔強地撅著嘴巴，似乎在努力忍著眼淚。
但是她怎麼可能忍得住？話音剛剛落下，眼里面的眼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
陳陽點了點頭道︰「放心吧，甜甜，哥哥再也不會離開了你們了，傻事做一次就夠了，做一次就付出了那麼沉重的代價，我不會再犯第二次錯誤，我們是一家人，我們要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再分開。」
「嗯」
林甜甜听了陳陽的話，重重地點了點頭。
林月和林婉兒看到這一幕，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會心的笑容。
「爸，媽，兒子向你們發誓，兒子再也不會走了，兒子會一輩子守在家里，守著家人，和小月，婉兒，甜甜一起生活，雖然你們已經不在了，但是在我們的心里面，你們一直都在陪著我們，我們忘不了你們對我們的好，一輩子都忘不了，銘刻在心里面。」
陳陽說完深吸了一口氣，稍微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轉過頭來看了看林月三女。
「你們還有什麼話想對爸媽說嗎？」。
三女都是搖了搖頭，默不作聲，不過眼里面的悲傷已經說明了她們的心情。
陳陽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轉過頭來又是對著墓碑道︰「爸，媽，我們先回去了，等有空了，我們就來看你們。」
「好了，我們走吧。」
「嗯。」
三女都是點了點頭，跟在陳陽的身邊，四個人一路無話，緩緩走著，走出了墓園。
走出墓園之後，沉重的心情稍微得到了緩解。
陳陽深吸了一口氣，又是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不讓自己顯得太過悲傷。
這時候林甜甜的臉上仍然掛著淚痕，她咬著嘴唇，好像還在忍著眼淚。
林甜甜的年齡最小，情緒最容易失控的也當然是她，所以從頭到尾陳陽一直都拉著她的手，想要起到一點安慰的作用。
「甜甜，你還好吧？」陳陽問了一句。
甜甜點了點頭。
陳陽又看了看旁邊的林婉兒，林婉兒也看了一眼陳陽，隨後又是別過了頭，過了片刻，林婉兒卻才幽幽地說道︰「我……原諒你了。」
陳陽听了林婉兒的話微微愣了一下，隨後臉上又是露出了笑容。
「婉兒，謝謝你。」
「不用謝我，你說的對，現在爸媽都已經不在了，這個家只剩下我們兄妹四人，我們要在一起好好地生活，這也是爸媽希望看到的。」
陳陽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
林婉兒也是笑了笑，抿了一下嘴唇，眼楮有些發紅地看著陳陽。
這時候，一陣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林婉兒微微愣了一下，隨後就從包里拿出了手機。
「喂……嗯……我知道了……好……」
掛掉電話之後，林婉兒轉過頭來對陳陽和林月道︰「陳陽，姐，我店里有點事情，現在要立刻趕過去，你們先回家去吧。」
林月听了林婉兒的話，點了點頭道︰「那好，婉兒，路上小心一點。」
「嗯，我會的。」
林婉兒說著轉過頭來看了看林甜甜︰「甜甜，跟我一塊去店里吧，今天別纏著陳陽了，二姐陪你，幫你挑一些衣服，換一下心情，怎麼樣？」
林甜甜看了看陳陽，隨後點了點頭道︰「那好吧。」
說著話，林甜甜拉起了林婉兒的手，兩個人轉身就離開了。
路邊只剩下陳陽和林月兩個人。
陳陽看了看林月，微微笑了笑說道︰「小月，雖然今天過來看爸媽，心里面有些傷心，但是也不算是一點高興的事情都沒有，婉兒原諒我了，呵呵，這應該是自從我回來之後，听到的最好的一個消息了。」
陳陽說著話，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在父母的靈前，兄妹四人都是真情流露，陳陽和林婉兒之間那一點原本就不存在的矛盾，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是啊，這倒是一件好事，在爸**面前，婉兒還算是懂事了一下。」
林月輕輕應了一句。
陳陽道︰「小月，我以為我今天強忍住沒有掉眼淚，已經算是很難得了，可我沒想到，還是輸給了你啊，小月，你比我想象得更堅強。」
「是嗎？或許吧。」
林月抬起頭來，轉過頭看向了陳陽，不過這時候林月嚴重已經是蓄滿了淚水，兩行熱淚已經是忍不住滾落了下來。
「小月，你……」
「嗚……」
林月忽然哭出了聲來，當下直接就撲過來，擁入了陳陽的懷里，緊緊地抓住了陳陽的後背。
陳陽也是抱住了林月，輕輕地拍著林月的後背，試圖安慰一下林月。
「對不起……陳陽……我本來想忍住不哭的……我忍到了現在……可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我……我……」
林月哽咽著，聲音斷斷續續地，口中的話也是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陳陽笑了笑說道︰「沒事，想哭就哭吧，沒必要憋著。」
陳陽的聲音也是有些顫抖。
「爸媽都沒了……都沒了……陳陽，只剩下我們幾個人了……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對我們……嗚……」
陳陽深吸了一口氣，動情道︰「小月，因為老天爺瞎了眼了。」
「陳陽……我听到爸媽去世的時候……我真的快要瘋掉了……可是我從那天開始到現在……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我很傷心……很害怕……我想要徹頭徹尾地大哭一場……可是我不敢……我是大姐……在這種事情我要站出來保護婉兒和甜甜……我知道……如果連我都撐不住的話……她們肯定會更難熬……我不想看著她們更傷心……所以我不能哭……」
「在醫院里我沒哭……葬禮的時候我沒哭……每天強忍著傷心照顧婉兒和甜甜沒哭……看著婉兒和甜甜偷偷抹眼淚，我去安慰她們，我沒哭，剛才在爸媽靈錢我還沒有哭……」
「可我真的很想哭……我想要大哭一場啊，我實在是忍不住了……」
林月說著，眼淚又是奪眶而出，似乎積存了那麼長時間的悲傷全部都要一口氣發泄出來似的。
陳陽又將懷中的林月抱緊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氣道︰「哭吧，小月，盡情地哭吧，現在有我在，你不需要再承受什麼了，有我在，盡情地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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