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似的身形接近葉初,讓他根本來不及有任何的反應。
葉初冰冷的身軀瑟瑟發抖,再次噴出的這口血更好的為他證明了傷重過度。
「小侯爺,老奴跟你說過多少次,別再練那份邪功。你,都不長記性麼!」
責問之間,竟是帶著狠戾之色讓人心寒。
戢武侯,絕不能出師未捷身先死!
對于葉初的傷勢,聶通本是了然于胸。雖然武學根基被廢,雙目失明,時常嘔血。但主要原因是因為修煉了《血月諦命經》的殘卷,導致脈絡損傷,寒氣入體。這樣的傷情,再活個十年八年完全沒有問題。
可現在,葉初脈象如此虛弱,脈搏觸及皆是陰寒。只怕再不好好調養,真可能會死在府中。到時侯,就算自己也是難逃干系!
無奈的是,聶通無法透過漆黑的眼罩看到葉初那冰冷的眼神。
「咳,這會好受多了。」盡量平復下心情的葉初,冷然的回了一句。
如若不是我特意再陪你演一出戲,豈不是讓你看出了端倪!
一直在戢武侯府的老管家聶通,與自己面前毫無尊卑;而且幾次三番的試探,想必他才是戢武侯府最大的探子。
定竅期大圓滿的修為,看守自己這個廢人,綽綽有余了吧!也難怪小隊的羽林軍,並非精銳之選。
幾番確定聶通已經離開之後,葉初警惕的心防這才稍稍松懈。不過面上的表情,卻始終看不出半分的陰晴。
仔細回味方才聶通的試探,葉初伸手捋了捋自己的頭發。
如果聶通看到自己少年白頭,必然會說。但是他沒有發問,看來這詭異的白發難不成是伴隨著自己將眼楮再度封印起來後恢復正常了。
「定竅境大圓滿,呵!聶通這老狗不顯山不露水,沒想到有著如斯的武道修為!」
能運憑借渾厚的真氣打通自身的奇經八脈,運轉周身竅穴,把周身三百六十五處竅穴模索而出,再灌以真氣循環,使得周身真氣充盈無比,便是定竅境的修為。
這一步看似簡單,但想達到卻不是那麼容易。說好听了,就是要持之以恆;說難听點,就是耗費光陰來磨。資質上好,且有整套功法的兩三年便可修成。資質若差些,甚至需要花費十數年的時間。
一旦達到定竅境的修為,完全可以在軍中謀個守備的職位。但是聶通卻甘心在侯府默默做了二十來年的管家,個中緣由,如今的葉初可謂一目了然。
其心,可誅!
「練成《血月諦命經》第一層,我的實力就足以與胎動境大圓滿的武者一戰。想要戰勝聶通,我還需要再進一步!」
葉初整個人極度放松的躺在浴池之中,但是胸口那股子的戾氣卻揮散不去。燒了這麼久的熱水按理應該微微沸騰,可水溫始終溫溫吞吞。
「估計是今年的冬寒來的太早,所以這水都燒不熱……」小雲看了眼閉目養神的葉初,小心翼翼道。
呵,這小妮子倒是會疼人。水溫之所以上不來,只怕與自己修煉《血月諦命經》有關。她應該是怕自己遷怒于外間的燒水夫……
「恩,你先出去吧!」
「是!」
感受著小雲的聲息越來越遠,葉初壓制住的寒氣緩緩從體內滲透而出。不一會,原本還蒸騰著熱氣的水全部冰涼。但是置身其中的葉初,卻感受不到一絲的寒意。
「我的身體,竟然比這些水都還要冷上幾分。《血月諦命經》越是精深,只怕我的血液就會越發冰冷。冷血動物麼……我的性子,好象也越來越冷了!」
原本的戢武侯就是微微有些自閉,性子清冷。到現今,他的話越發的少,府內的奴僕早就習以為常。
《血月諦命經》殘卷雖然只有四層心法,但練到第一層就擁有可與胎動境圓滿的武者一戰。若是練到第四層,或許可直追父親當年的修為!
可惜這卷殘功,只有心法並無武技。否則依據心法的強勢,武技必然也是奪天地之威。區區聶通,安能鎮的住自己麼!
三個月之後,就要前往軍中。如果不趁此之前逃月兌,就再無機會。屆時那狗皇帝肯定安排自己進入羽林軍或者禁衛軍,到時候可真是四面虎狼!
「我不是任人擺布的玩偶!」
沐浴更衣之後,葉初整個人精神抖擻。不過落入小雲的眼中,小侯爺的臉色卻是越發的蒼白了,蒼白到再也見不到一絲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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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靜在自己的黑暗世界之中,听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不知不覺間,葉初緊了緊手中的長劍︰命運,要靠自己去爭!
「我會用它,踏出自己的路來;以自己的方式,洗刷葉氏的冤屈!」
這把通體黑色、渾然無跡的長劍,讓人感覺不到它的鋒利。不過胎動境的葉初,能夠明顯感受出其蘊涵的嗜血之氣。
‘天或’——葉氏一族的家傳配劍,這把劍不知道飲了多少血,背負著多少生命與責任。
葉氏先祖將其取名‘天或’,引意為護國之劍。「或,邦也。從囗,從戈,以守一。一,地也。」或字其意就是用武器保衛人民,保衛土地,有以戈衛國之意。
但是現在,它將會成為葉初殺出侯府的兵刃。
葉家的家傳功法,葉初被廢根基之後就再也練不成。但是葉家的劍法,以他胎動境的修為完全可以重新練起來。
《血月諦命經》雖然逆天,但是沒有武技的配合終究只是修身而已。再強大的真氣無法發揮出來,無疑好比一個幼稚孩童捧著金銀珠寶上街,花不出去一分,反倒要引人覬覦。
葉氏一脈走的乃是萬人敵,多為兵韜武略。而武技大多,也是戰場搏殺之法。
葉初記憶中的劍法,名為《驚濤劍法》,由幾十年前一位先祖偶然所得。心法與劍式,他小時候就已經倒背如流。
《驚濤劍法》顧名思義,出劍勢如驚濤駭浪。雖然並非上品劍法,但若在領悟其中三味的人手中所施展出來,滔天威勢猶如大海驚濤,無可匹敵。
安然穩坐的葉初緩緩以天或擺出一個玄奧的劍姿,體內的真氣依據劍法漸漸運轉。慢慢熟悉之後,真氣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緊接著,葉初的身上隱隱展現出一股極為凌厲的氣勢。
手中的墨黑的天或,泛起陣陣烏光。劍身之上,隱隱血點斑駁,宛若滴上去沒過多久。
轟——
葉初體中的極寒真氣,在此刻慢慢凝結成了一條長蛇。陡然移動間,它仿佛擺直身軀,再望去卻已經成了一道冷冽冰寒的劍氣。
劍氣!
霎時間,葉初整個人猶如天蛇出擊。一息之間,右手揮動天或于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起身、落座與出劍、入鞘,似乎就在瞬間完成。行雲流水之間,哪能信是蒙著眼楮。
僅僅是幾息之間,從天或出鞘于空中乍起寒芒,到落座入鞘。葉初竟然連刺九劍,于空中挑出一朵劍花來。
「嘶——好厲害的劍法!」饒是自己出劍的葉初,都微微有些愣神。依照剛才的速度,如果自己將體內凝結而成的劍氣釋放,只怕每一劍都能刺爆空氣。
微微倚在桌上的葉初,輕微喘息︰凝成這一道劍氣就耗費了自己體內四分之一的真氣,如果多出幾劍,真氣必然耗竭。而且這一劍出去,自己渾身氣力都仿佛告竭。
《驚濤劍法》,起手式出一劍,實則這一劍之中,可孕生出無數劍來。如若驚濤之勢,拍岸而過!
「我當初一門心思撲在功法之上,對于劍道委實了解太少。剩下這三個月的時間,我必須再有精進。然後配合以《驚濤劍法》,定能出其不意拿下聶通。如此一來,那幾個羽林軍便不足為慮!」
葉初輕輕撫摩著天或,蒼白妖冶的臉上輕劃過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