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惠娘就和太太請了假,準備帶著依夢出去串門子。依夢一家住在榮國府後街,這街上的一排屋子,基本上都住著榮國府的家生奴才。
這次惠娘準備帶依夢去的人家就是當初替依夢接生的錢大娘。錢大娘有二子一女,二子都是府里的大管事,是史太太的得力助手。大兒子管著外面的田莊,二兒子就管著府里的事務。二媳婦是娘家大哥的女兒,現在是賈敏的女乃娘,在府里很是有臉面。大兒媳是從外聘的小戶女子,在家照顧一家老小。一家人在府里可謂是榮寵一時。女兒更是獲得恩典,給了賣身契,外嫁良民,雖是個小秀才,但因賈府門路,還是謀了個7品外放的差事。
「錢大娘,在家嗎?」听見敲門聲,錢大娘在屋內大聲的回道「誰啊,就來。」開門一看是惠娘帶著小閨女,還拎了藍雞蛋,忙熱情的迎道「哎呦,惠娘,打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平時門對門,街對街的也沒見你來串串門。呦,嘖嘖,你家小閨女長的可真水靈,看著小臉,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說著還捏捏依夢的小臉。
依夢看那大手在自己臉上捏捏,揪揪的,很是郁悶。她就不明白了,為啥娘非要帶自己來,撒嬌耍耐都沒用。即使心里反感的要死,面上卻一點不顯,反而甜甜道「錢女乃女乃好。」
錢女乃女乃一看依夢的小樣,立馬笑道「乖,乖,沒想到都這麼大了,當時還是我接的生呢。」錢女乃女乃越看越愛,雖說還小,可看樣子是個好的,她姐在府里做事也是穩重明理的很。說著抱著依夢進入屋內,倒了茶,來了點心,入座後道「惠娘,你有啥事啊,還帶了雞蛋,多不好意思。人來就好了,這麼客氣干啥。」
惠娘笑著道「看大娘說的,還能空著手來不成。我也知道大娘家日子好,兒子媳婦孝順能干,不稀罕我這薄禮,大娘就當安我的心。」錢大娘一听,很是高興。自家現在的日子,在府里絕對是第一人。兒子媳婦又孝順,女兒現在又是官太太。現在老了,也被太太恩準回家享享兒孫福,真是沒白活這一遭。現在听別人夸獎自家,更是笑的合不攏嘴。
這時,錢大娘的大媳婦,從外面回來。看見惠娘一家,哼了一聲,也不打招呼,就直接回了房。
若說這惠娘和王氏結仇,這還真沒有。只不過,這王氏娘家大哥的女兒,那年托人入賈府為婢,正好和大丫一年。這王氏佷女是個好處懶做,喜愛搬弄是非之人,仗著自己有點顏色和錢家關系,就愛欺負沒關系的奴婢。因為大丫幾次出手相救別人,就有了隔閡。後來因大丫人緣好,性子好,比她早一年成了大丫頭,很是氣憤。最近听人說大爺要她做姨娘,更是嫉妒的冒火。這王氏听自家佷女添油加醋的話,更是將大丫想成趙女乃女乃那樣的人。
惠娘見王氏如此作態,不由尷尬異常,心里亦是有了絲不快。只是今日有求于人,不得不忍氣吞聲,裝傻充愣,含笑帶過。不過為了丫丫,這也不算什麼。當初遭別人白眼的日子還少嗎?
錢大娘見惠娘含笑帶過,亦是順勢而下笑道「惠娘啊,今天來,有啥事嗎?」惠娘看了看依夢,對依夢說道「丫丫,乖,去和你富貴哥哥(大兒媳之子,4歲)和小花姐姐(二兒媳之女,四歲)玩會啊,去吧,在後院呢。」依夢見娘親要交談的樣子,出了屋子,去看看小花。錢富貴就免了吧,她娘太厲害,少招惹為妙。
惠娘見一夢出去後道「大娘,真不好意思,這不是听說府里過了正月要丫鬟進府嗎,我家丫丫過了年歲數正好趕上,就想拖大娘倒時候照顧照顧,我和剛子在府里也管不到丫丫那塊,怕是照顧不到。您也知道,這丫丫是我和剛子隔了10年才出來的寶貝疙瘩,平時也沒怎麼叫規矩,本想著按往日,過完年在教也行,只是您也知道」
錢大娘一听,心想也不是什麼大事,這點小忙還是幫的起的。再說看她家的樣子,以後搞不好也是有大造化的,現在幫了,以後也好給子孫留條路了。思索再三,笑著說道「看你說的,你我還分什麼彼此,這樣吧,趕明天就叫你家丫丫到我家來,和我家小孫女一道學學規矩。」
惠娘听見叫自家女兒明日一道和小花學規矩,立馬喜不自勝,心道,正好,丫丫又學了規矩,還可以和小花她們玩,相處相處,真正是兩全其美。笑著回道「那多謝大娘了,這麼麻煩你,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要是我丫丫不听話,您盡管□就是。」
錢大娘笑著回道「你家丫丫是個好的,看那樣子,讓人疼都來不急,怎麼還忍心責罰。」自此後,依夢就開始了欠錢家學規矩生涯。
再說依夢這邊,離開了惠娘,就在小院里慢慢的走著。這錢家是個2進院子,雖不是亭台樓閣,但是院里種了瓜果素菜,亦是一翻景象。正在出神之際,就听見一個小孩的聲音「你是誰啊,怎麼跑我家來了。」
回頭一看卻是個小丫頭,和依夢一般大小,只不過穿的很是好看,只見一身桃色豎領繡花上衣,綠色纏枝裙子,一看就是上等的衣料。再見這丫頭長的圓潤可愛,一笑露出深深的酒窩,更是讓人覺得憨厚可親。
依夢見她一副討喜樣,笑道「姐姐好,我叫丫丫,是對街趙家的,和娘一起來的。」小花見對面女孩歲穿的普通棉衣,但是長的真正是好看,也不知怎麼形容,就覺得可能只比小姐差一點點。小姐是天下最好看的。看著依夢的樣子,心里不覺有些酸酸的,不過隨即將心里想法甩去,開心的拉著依夢的手笑道「我家小花,怎麼沒見過你啊。」
依夢答道「我不愛出門,所以小姐姐不認識。」小花笑道「奧,呵呵,我就愛出去玩,對了下次我找你玩,怎麼樣。你平時干什麼啊,我女乃女乃整天讓我學這學那,煩死了。」
見小花一臉糾結的抱怨樣,依夢笑道「我也是,女乃女乃老要我學繡花什麼的,呵呵」「你也是啊,呵呵,我還以為就我一個人這麼慘呢。」
依夢還要與小花說話,就听見惠娘叫喚聲,連忙回了一聲。然後抱歉的對小花說道「小花姐姐,我娘喊我了,我去找我娘了,下次再見。」
「女乃女乃,這個妹妹真好看,我要和她玩」小花剛準備說讓依夢留下來在玩一會,就見女乃女乃和一婦人來了,忙對女乃女乃說道。
趙女乃女乃笑呵呵的模模小花的腦袋說道「好,明天你丫丫妹妹就和你一起學規矩,到時候就可以一起了。」小花一听。立馬眉開眼笑。又拉著依夢好一陣嘀咕,才放行。
夜晚,錢家
「娘,那家人來干嘛?討厭」王氏生氣的抱怨道。錢大娘瞪了她一看,在看一家人都一副想知道的表情,笑道「能有啥事,就讓我照顧照顧她家小丫頭。明天和咱家小花一起學規矩。嘖嘖,她家小女兒也不知道怎麼長的,真正是一副好樣貌。听說還會寫字,繡花也好,趙女乃女乃的針法也都學會了。唉,要不是因為是家生子,就想許給咱家富貴了。」
王氏一听要給自家兒子,立馬不依道「我可不要這中媳婦。哼,搞不好就和她姐姐一樣,不是什麼好東西。听說她可是趙女乃女乃帶大的,切,」
錢家大兒子想到趙女乃女乃的潑婦樣,立馬打了個寒噤,笑道「娘,呵呵,趙女乃女乃那樣的咱家可不敢要啊,倒是家宅不寧可如何是好啊。」趙女乃女乃一听,立馬回道「你想要,人家還不定給呢。唉,那丫頭是個好的,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看樣子以後是有大造化的,咱家配不上。」王氏一听自家富貴配不上那丫頭片子,立馬不屑的翻個白眼,看自家婆婆瞪著自己,只好將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只是心里仍是不服,在心里咒罵一會,方才好些。
錢二媳婦道「也沒見她家小閨女,不過听說是個好的,識文斷字,繡花烹飪都行。」錢大娘笑道「是啊,別的還好,這識字可就了不起了,听說和她哥學的。不急,明天開始,和咱們家小花一道學規矩,倒時候你們就知道了。」王氏一听要教趙家丫頭規矩,立馬叫道「呸,小丫頭片子能識什麼字。干啥叫她規矩,咱家又不指望她們家,教會了還不是便宜別人」心里又補充道「真是個老糊涂。」
錢大娘被這尖銳的聲音下了一跳,又見自家兒媳的神情。氣道「你這個眼皮子淺的,沒听過做人要留一線啊,這人那可能好一輩子。在說這學規矩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到時候到府里還不是要學,你以為別人在家沒教啊。不就是想混個熟臉,到時候在府里好過一點。她家大姐,大哥這幾年在府里混的也開,看她家大丫那模樣,搞不好哪天就是你主子。哼」
看見王氏不屑的神情心里嘆氣不止,這大兒媳眼皮子太淺。這二兒媳好是好,可是是小姐女乃娘,以後搞不好給小姐陪嫁出去,到時候二兒子一家定會一起走了。這大兒子老實憨厚,在外面莊子里干干還好,可是在府里,唉現在自己還在,還是謀劃謀劃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