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一夢趙姨娘 時光匆半年已流逝,執念狂苦練繡花計

作者 ︰ 米米醋

且說上回,依夢向賈敏呈上連夜趕制的衣裙後,退出房間,怔怔的看著池里的金魚暢游嬉鬧。依夢從未覺得前途如此茫然,即使自己為了一口傲氣,連夜繡衣又如何,難不成還希望得到別人的另眼相待?自己只是個身份卑賤的奴婢,自己費盡心血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被人棄之如履?

石頭記中的晴雯不就是如此,病中為那賈寶玉連夜縫衣,到頭來還不是被攆出府的下場。呵呵,枉自己兩世為人,卻也看不透這世上不平之事。以為賈敏曾和顏悅色的教自己幾個字,和自己玩了幾次,自己就真的和她一樣了嗎?眾生平等只是個美麗的夢罷了,因為不能實現,所以更加美好。

再說賈敏,其實並未如她自己表現的那麼平靜與不在意。其實從心底來說,賈敏還是挺喜歡圓圓潤潤的依夢的,可是再怎麼喜歡那也只是比一般丫鬟多一點,至于友愛之類的根本就不可能。一個主子會自降身份和丫鬟如姐妹般相處?

縴手握著詩經,紅唇微啟,仿佛低低吟誦著詩書。而小榻上靜靜躺著的新繡衣,正等著主人的臨幸。房內燻香四溢,安靜唯美,房外忙完的史太太正慢慢趕來。

「見過太太」看見史太太,賈敏及眾丫鬟連忙齊聲行禮。史太太目不斜視,忙忙來到賈敏處,扶起賈敏坐于榻上,一連串動作如行雲流水,連貫而又優雅。看著榻上疊的整整齊齊的衣裙,史太太納悶道「敏兒這衣服」

賈敏還未作答,一旁的鸚兒見狀連忙笑著說道「太太,這是依夢昨日繡的,一早就送了過來,姑娘還沒看過呢,也不知繡的怎麼樣,唉,可別糟蹋了一件好緞子。」

燕兒在一旁狠狠瞪了一眼鸚兒,心道「真正是個蠢東西,太太不是姑娘,那是什麼人,是管理府上幾百號奴才的當家太太,這點小伎倆我都能看透,何況太太。蠢貨,我可不能也搭進去,還是沉默的好。」

果不其然,看見鸚兒的舉動,史太太的確心有不悅,私自打斷主子間的談話,太沒規矩了,只是這是敏兒房里的事,敏兒也大了,事事都由自己代勞也不妥,按住心里的不快,模著賈敏的手,並未回話。

鸚兒看情況不對,忙向燕兒使眼色,卻見燕兒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那兒沒有反應。不由又羞又惱,訕訕退了下來。

賈敏觀氣氛不對,忙笑著說道「娘,這是依夢昨日繡的,也不知如何,娘,我們一起看看吧。」燕兒一听,連忙將衣服打開,撐起,好讓史太太慢慢的看。史太太眼里閃過滿意,微不可微的點了下頭。燕兒觀史太太神色,更加恭敬,給人以不焦不噪之感。

當賈敏在看到衣服打開的一霎那,滿眼都充滿了驚喜。這不像一件衣服,倒像一幅風吹花落滿天舞的畫兒。且花瓣有深有淺,就如風拂面而來,伴隨著落花亦往眼前飛舞接近。

等賈敏穿上後,眾人只覺如仙女下凡般美麗與聖潔。花兒仿佛在賈敏四周飛舞,而賈敏正是踏梅而來的仙女。一靜一動皆是畫,看得眾丫鬟婆子皆是一愣。

冬梅(大丫)一直都知道自家小妹于女紅之道頗有幾分本事,但卻沒想到竟然如此厲害。衣服上的針法看上去並不是那麼完美無缺,但是整件衣服的心思卻是常人所不及。看著此情此景,冬梅也不知如何是好,唉,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史太太看自家女兒嬌俏的模樣,心里一陣得意與自豪。賈敏慢慢的模著衣服上的繡花,昨日的酸澀感又浮上心頭,只是今日卻多了一份喜悅在其中。

看著自家女兒濕漉漉的雙眼,一揮袖讓眾人退下,只留孫嬤嬤在一旁伺候著。「敏兒,可是又鑽了牛角尖,娘不是說了嗎」賈敏打斷史太太的話道「娘,敏兒明白,只是心里難免有絲難受,敏兒一直認為自己就是那人上人,如今卻娘,敏兒錯了,是敏兒坐井觀天,目光短淺,敏兒不會了。只是今日敏兒覺得燕兒和鸚兒有點怪而已。」

「哦,怪,怪在何處,說與為娘听听。」「恩,就是覺得挺怪的,女兒看見她們相互偷偷使眼色,也不知為何。」「那敏兒就好好想想,如果實在不明白,娘會告訴你的。」「恩我知道,放心吧。」

看著女兒稚女敕天真的小臉,史太太一陣無力,不過不急,敏兒還小呢。在又想燕兒和鸚兒的行為,心里不由一聲冷哼「哼,盡然將敏兒當槍使,要不是看在你們服侍敏兒多年,而敏兒又需要個契機來學這內宅手段,我是萬萬不能容的,且看你們今後如何,等敏兒開了竅,在另行處置。」

自依夢獻衣已過了半年,這半年,依夢和賈敏仍是這樣不咸不淡的過著。賈敏沒有在刁難依夢,當然也沒有另眼相待,只是將依夢制得那件衣服深深的鎖在箱底,再也沒有穿過。

而依夢也沒有特意想去挽回什麼,賈敏對她的態度,她也無所謂。只是有時候史太太會讓依夢繡衣服而已。這半年來,燕兒和鸚兒更得賈敏器重,兩人也變得張揚起來,走起路來似乎都能生風。

值得開心的是依夢,依凡,小花,不現在叫依花,和珍兒,現在叫依珍,關系處得越發好了。沒事時,也能在一起聊一聊,簡單而又自在。

這半年來,每個月依夢都會回家陪陪趙女乃女乃,趙女乃女乃越發老了,頭發花白,牙也松了,最近幾次回家總愛說著同樣地事情,回憶一遍又一遍,都是趙爺爺的好。呵呵,人啊,只有老了才肯承認自己的心。

依夢看著這樣的趙女乃女乃很是難受,在依夢的記憶里,趙女乃女乃一直都是精力四射,罵人說話都很是大聲。依夢覺得趙女乃女乃即使言行粗鄙也比現在沒有活力的好,現在的模樣雖說看著慈祥,但很是難受。

依夢曾經找遍了仙外洞天的書,也沒找到延續壽命的法子和藥丸,現在擁有的卻不適合趙女乃女乃,依夢感到一陣無力與酸澀,淚水悄然落下。

最近幾個月,賈敏繡花越發努力了,都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賈敏繡花有個習慣,陪學的依夢不準在身旁,繡的花樣也不許依夢踫。

賈敏太驕傲了,即使知道自己不需繡的如依夢那般好,但是那顆想要一較高下的心卻無法停息。所以一次又一次,在累得時候又拿起了繡花針,繼續繡著。剛開始手背戳破了,疼的賈敏淚溢滿眶,氣的都想將繡花扔在地上,後來手指尖結了一層厚厚的繭,這樣在戳到手指也不會那麼疼了。

這一日,賈敏在院子小亭子里繡著花,旁邊的繡娘不時指點幾句。身後站著的丫鬟婆子一動不動,只是偶爾斟茶的女婢告訴人們這不是一副仕女圖。

「小姐,此處應該用盤針為好。唉,小姐,切記,繡花也需要心平氣和,奴婢也不知姑娘這半年到底怎麼了,只是姑娘太過心浮氣躁,針法練習的不夠熟練,練得熟練的針法繡的東西只知道求新卻沒有靈性。算了,姑娘今日就到此為止吧,心態不正又如何能靜下心來。唉」

蘇繡娘搖了搖頭離去,這姑娘本來于繡花之道還很是有靈性的,雖說當時沒有下什麼功夫,可繡出來的花樣卻是靈氣十足,就如姑娘人一般,可如今卻如此急功近利,仿佛這繡花之道是與人爭強好勝之物似的,透漏著世俗之氣。唉

看著繡娘遠去的背影,賈敏怔怔出神,手里的繡花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進退兩難。

史太太見自己女兒閨房的燭光仍在閃爍,心里不禁又急又氣,對著孫嬤嬤道「嬤嬤,這敏兒怎麼如此不知事,不知照顧自己,真是被我慣壞了。當日我讓依夢露出繡花技藝,也只是希望敏兒能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一道理。可你看看,如今這敏兒就如著了魔似的,沒日沒夜的繡,繡娘也說了,敏兒這是越繡越不好,怕她傷心,我也是一直攔著不讓繡娘實說,原指望哪天敏兒能自己想明白,可你看看她是越來越糊涂,那燕兒鸚兒是什麼人,她也不瞧瞧,如今敏兒那院更是亂的可以。唉」

「太太,姑娘還小,太太讓姑娘自己去想明白又怎麼能夠呢,太太還是慢慢教導為好,不然姑娘這性子定了型,可如何是好。再說依夢那丫頭的繡花比起府里繡娘那是一點不差的。」

「是啊,想想也氣,要不是依夢那s死蹄子露那一手,敏兒又怎麼會如此。哼,還沒有個繡技就得瑟成那樣,不愧是下賤的命。哼,要不是她姐姐還有點用處,他們家,哼」

「太太,太太,不好了,姑娘不知怎麼的眼楮一直流淚不止。」「什麼?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到現在才來報,啊。」史太太氣的將茶盞扔在地上,連忙急步往賈敏房間走去,因為走的太快,發髻松散,一枝梅花簪掉了下來,可是史太太卻無法顧及,滿心滿眼的都是她的寶貝肉。

「回太太,姑娘是用眼過度所致,好在時間尚短,不然唉切記,以後姑娘不可再如此,特別是在燈光下刺繡什麼的萬萬不可,不然,小姐的眼楮就廢了。」鄭太醫撫著胡子道。

「什麼,竟是如此嚴重,敏兒的眼楮是否會留下後遺癥?」史太太一听連忙問道。「唉,如果發現的在早一點的話就沒事,只是如今雖說也不晚可是也是拖了幾日,往後小姐用眼過度或者烈日勁風之日會流淚,老了之後眼楮看東西也會有些吃力。」

「什麼,拖了幾日,燕兒,鸚兒,錢嬤嬤你們是怎麼照顧姑娘的,啊」史太太女生問道,最後的啊字更是拖得老長,都有點歇斯底里的感覺。

「太太,不是奴婢的錯,都怪鸚兒那死蹄子說沒事」話還沒說完,就被鸚兒打斷「不是,都是燕兒說沒事,求太太明鑒。」一時求饒聲,互相指責聲而起。

史太太揉了揉眉頭,見她們如此作態,「啪」的一聲,狠狠的拍了桌子,怒道「都給我閉嘴」。一時鴉雀無聲,靜得滲人。

預知史太太如何處置眾丫鬟婆子而依夢又是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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